距離上一次回到慕家已經(jīng)一月有余了,再次踏進(jìn)這里,身后跟著一群沉默的慕家子孫時,慕予辰只覺得恍然如夢。.最快更新訪問:。
慕家老宅,林蘇從未來過的地方,只因為這里才是慕家真正的權(quán)利中心,也是慕老爺子年輕時叱咤風(fēng)云的后盾。
而慕予辰的一段婚姻輕易便被結(jié)束,也是慕家這幫老古董干的。
慕予辰將話放回來的時候,別說慕老爺子被驚到了,這幫老古董自然也坐不住了,慕予辰自然也明白,這一趟慕家老宅之行自然是少不了了。
因此當(dāng)時在機場,來的人不只是陸芳慕連宋,還有一群慕家旁系的兄弟姐妹。
原因只有一個,慕家的人怕他不愿意回老宅,準(zhǔn)備綁也把他綁回來。
慕予辰不禁冷笑,即使他們不來找他,他也會回去找他們的。
從小到大,被刻上慕家長孫,慕家未來繼承人的烙印,他可沒少吃慕家那群老古董的虧。
當(dāng)年他跟林蘇結(jié)婚的時候,這幫老古董其實也反對過,那時他其實也并未將這段婚姻當(dāng)過一回事,若不是慕老爺子以強硬的態(tài)度鎮(zhèn)壓下了這件事情,這段婚姻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關(guān)于他跟林蘇離婚的這件事情,慕予辰其實也并未真的多生慕母的氣,即使她不來‘逼’迫著林蘇跟他離婚,也總會有人出面做這件事,而慕母的舉動則是將對林蘇的傷害降到最低。
只是這兩年來,慕予辰始終有一個心結(jié),自己跟林蘇這段感情,走到這一步,想在一起卻始終有各種絆腳石擋在身前。
似乎當(dāng)眼全世界,都沒有人祝福他們。
想到這里,慕予辰眼中的諷刺意味更加嚴(yán)重,一雙幽深漆黑的眸子,此刻看起來卻好像有幾分瘆人。
“哥……”慕連宋站在慕予辰身旁,她輕輕的拉了拉慕予辰的衣袖,有些‘欲’言又止,她目光微閃,眼睛里含滿了焦慮。
慕予辰似乎有所感覺,他一轉(zhuǎn)頭,那眼中的寒意便退去了,全都是一片溫和神‘色’。
他輕輕的拍了拍慕連宋拉住自己衣袖的手,做一個安撫的動作和表情,告訴慕連宋不用擔(dān)心。
慕連宋微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能說,她斂了斂眸‘色’,面上又恢復(fù)了平靜。
陸芳在一旁也只是冷眼看待慕家搞的這么一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十年前,慕予辰二十歲那一年,在慕予辰養(yǎng)受傷之后不過一月之后,他便進(jìn)了慕家老宅。
那一日,陸芳始終記得,他那時也不過只是一枚青蔥少年,沒經(jīng)過太大挫折,沒吃過太大的苦,甚至連跤都摔的少。
但是那一日他卻看到不過比他大兩歲的慕予辰渾身是血的從慕家老宅踉踉蹌蹌的走出來。
他的身上都是觸目驚心的鞭痕,讓人覺得心尖都在顫抖。
那也是陸芳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領(lǐng)略到了,一個古老的,尊貴的家族,所謂的懲罰真的不是說說而已,那真的是一鞭一鞭的血痕,比他陸芳這輩子受的傷都要多。
當(dāng)時陸芳毫不猶豫的扔掉手中還沒啃完的蘋果,上去扶住搖搖‘欲’墜的慕予辰。
慕家老宅的人一個都沒出來,陸芳不知這也是懲罰的一部分,還是慕家人天生感情涼薄。
陸芳只知道那一日,慕連宋從學(xué)校回來之后,幾乎快哭出來的跟著陸芳一起幫慕予辰上‘藥’。
慕母慕父則都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眼中縱使有千般柔情閃過,卻也讓人心寒無比。
而此刻,十年后,慕予辰再次踏進(jìn)慕家老宅,而他也以慕家‘女’婿的身份踏進(jìn)這座古老的宅子時,他的心情沉重而又復(fù)雜。
姓慕確實很好,得到一切被人羨慕的榮與譽,可是卻比任何人都活的艱辛活的難。
陸芳看著慕予辰那高大而又略顯沉重的背影,只覺得很多話到了嘴邊便十分無力,千般話語訴不出,陸芳只覺得苦悶。
一路從正‘門’走進(jìn),穿過狹長的甬道,瞬間便豁然開朗,一眾人都沉默的可怕,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幾許,只聽得到鞋子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甬道里聽起來格外的清晰。
直到走出甬道,陸芳才看到這他從來不曾踏足的慕家老宅的真正模樣。
帶著濃重的古老的氣息,每塔一步,都仿佛驚起了陣陣塵埃。
正對面的是完全古風(fēng)古‘色’的宅子,仿佛古老時候的大宅子,只是這宅子更加‘精’致,雖不華麗,陸芳卻不得不承認(rèn),這里的每一處都彰顯著大氣和沉穩(wěn),而住在這里的人,非富即貴。
陸芳直到這時才真正認(rèn)識到,慕家在b市的影響力那么大,真的絕不是沒有緣由的,這樣的一個家族,雖然遠(yuǎn)離塵囂,卻能輕易撥動棋盤上的每一粒棋子,要多大的威懾力才能夠做到。
早聽說,慕家是百年望族,陸芳是如今才真正接受這個事實的。
還未踏進(jìn)那有些‘潮’濕的大堂,便有一人已經(jīng)走出。
不用細(xì)看,所有人都已經(jīng)認(rèn)出來了。
慕予辰的爸爸,慕家的二把手,慕父。
“阿辰。”他輕聲開口,看著面前不過幾步遠(yuǎn)的慕予辰以及站在他身邊一左一右的慕連宋和陸芳三人,面‘色’有些嚴(yán)肅。
“父親。”三人異口同聲的喊到,包括陸芳,慕父當(dāng)?shù)钠鹚@一聲父親。
而他們身后,那些同屬于慕家的子孫卻是統(tǒng)一的叫著“慕先生”以示尊重。
慕父的聲望絕對不會低,慕家當(dāng)年的太子爺,如今雖然已經(jīng)退出了政界,但是他在軍界的地位也真的是踩上一腳,地面便會抖三抖。
“阿辰,跟我進(jìn)來。”慕父對著所有人點頭示意了一下之后,面‘色’沉靜的對著慕予辰輕輕的說道。
一句話,便輕易的挑起了慕連宋和陸芳的敏感神經(jīng)。
他們都是十年前親眼看到過慕予辰的滿身傷痕,而那些傷都是從慕家老宅里帶出來的。
陸芳和慕連宋的臉上都有些不淡定了,更準(zhǔn)確的說,幾乎算得上是憤怒了。
再眼睜睜的看著慕予辰受慕家老宅苛刻的族法,想來誰都做不到。
于是下意識的,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卻都緊緊的上前一步,護(hù)在了慕予辰身旁。
反觀慕予辰,他看起來卻平靜的多,只是那微微緊握的拳頭,卻還是泄‘露’了端倪。
十年前,誰都不知道在慕家老宅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只看到一個鮮血淋漓的他。卻看不到那鮮血淋漓背后更殘忍的東西。
慕家長孫,說好聽點叫做慕家的太子爺,慕家未來的接班人,說難聽點,不過就是沒有感情,毀掉七情六‘欲’的機器。
在慕家老宅里,二十歲的他被六個慕家老一輩德高望重的族長輪流拿著鞭子使勁的‘抽’他。
而他的嘴巴里塞著東西,叫都叫不出來,最可怕的是,他的父母,彼時尚且年輕一些的慕父慕母就站在不過一米開在的地方平靜的看著他被‘抽’的鮮血淋漓。
他突然便想笑了,被鞭打,究其原因,居然是因為他不懂得保護(hù)好自己,還冒死跑回去搶回藺佐的遺體。
這些沖動,熱血,都不應(yīng)該發(fā)生在慕家繼承人的身上。
于是他被族法了,而他的親生父母便圍觀著,不阻止,甚至是冷漠。
慕家外面有多風(fēng)光,內(nèi)部就會有多腐朽。
此時的慕予辰,不過斂去目光中諷刺的笑,然后靜靜上前。
十年了……他終究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手無寸鐵,任人宰割了。
而他也慶幸著,還好有一個林蘇,讓他終究沒有變成慕家長孫該有的模樣。
他該感恩,也該憎恨。
慕予辰上前,他絲毫不覺得尷尬的與自己父親對視著,沒有避讓,也不心虛,每一步都是從容。
慕連宋和陸芳跟在慕予辰身旁,預(yù)備著和他一起進(jìn)去。
但是還未走兩步,兩人便被身后的人給降住了。
原因無他,在他們踏出下一步的那一刻,慕父便使了眼‘色’給他們身后的那一群人。
慕連宋終究沉不住氣的大聲喊叫到:“爸,你不能這么對哥!”
“連宋,你哥哥要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價。”慕父平靜的看著被控制得蹲在了地上的慕連宋,眼中有種叫作慈悲的東西。
“什么狗屁代價,你們都是些封建的老迂腐,哥不就是想跟一個自己愛的‘女’人在一起,他有什么錯!”
慕連宋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已經(jīng)哽咽的聲音,但是她卻有些絕望,除了這樣撕心裂肺的喊叫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像一個廢人一樣。
慕父動了動嘴‘唇’,似乎想對已經(jīng)哭‘花’了臉的慕連宋說些什么,然而他的耳邊卻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連宋不哭,哥哥不會讓他們把我怎么樣的,哥哥去去就回,哥哥沒有做錯。”
慕予辰轉(zhuǎn)過身,眸光帶水的看著自己這個血濃于水的妹妹,從慕連宋出生到如今她嫁人,似乎他都沒來得及好好的跟她說說話,盡一盡哥哥的責(zé)任。
但是他確信,這一刻的他比任何一個面對慕連宋的時刻都要溫柔的多。
“我沒做錯,所以我要去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