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可不認為自己覬覦三房的女婿有什么不對,如果到時候她必須得走這一步,那一定是蔣老太太還沒給顧姍相上好親事,那便是婆母厚此薄彼,壓制庶出孫女,婆母不仁她才不義。【全文字閱讀.】
況且,男人都不會滿足只有一個妻子的。她爹眼下都快七十了,還新納了個十七的姨娘呢。公爹也是,若沒有姨娘哪里有顧景言呢。至于顧景言,死沒出息的一個也有兩個通房。只有顧景盛與顧景吾兄弟兩個比較奇葩。
所以,薛氏認為,反正總有人會跟顧嬋分享靖王,那與其分給外人,還不如便宜了堂姐顧姍,總歸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薛氏也考慮不到旁的勛貴之家對姐妹二人共事一夫甚為鄙夷,因為她本來就是個沒有廉恥的女人,或者應該說她并不在乎旁的人是否認為她擁有廉恥。
早在三歲那年,與兩個庶姐爭搶風車時因為一時手軟被推進池塘后,薛氏便明白了,如果想擁有自己喜歡的東西,那就得不顧廉恥,得爭得搶。
反過來,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你要了廉恥,就要不到自己喜歡的東西。
廉恥到底是什么,薛氏認為那是沒有意義的東西,她正是因為拋棄了廉恥,才在童年與少年時代吃上心愛的食物,穿戴起漂亮的衣服首飾,最后嫁得門第最高。
為了在妯娌中間爭出個高低,不事事矮人一頭,薛氏理所當然要把這個真理貫徹到女兒的婚事上去。
顧嬋并不知道薛氏此刻打算,但是前世時薛氏做過什么她可不會忘。
那時她初患怪病,與韓啟的婚期不得不一延再延。
薛氏竟然跳出來說要顧姍進宮,幫助顧嬋固寵,并且頭頭是道的分析與其將韓啟的恩寵分給他人,不如分給顧姍,反正姐妹總是同心,連成一線才好對付其他嬪妃。
顧嬋給她氣得病情都加重幾分。
她并不是因為韓啟終究會有其他嬪妃而生氣,皇帝怎么會沒有后宮呢,為這種事生氣豈不是自討苦吃,一輩子沒完沒了。
她氣的是薛氏那種明明伸手搶你的東西,還能歪說成施恩給你的無恥。而且薛氏無恥得那樣理直氣壯,義無反顧,甚至明示暗示著若你不讓她搶,那便是不知好歹,給臉不要。
顧嬋病得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不能下地,姨母寧太后自然得知來龍去脈,與顧嬋商量后,她便召見了顧家與另外幾個適齡的官家女兒。
最后選出江憐南與兵部尚書的小女兒分列貴妃與賢妃。
顧姍當然是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
因為有這件事,顧嬋這輩子實在沒辦法用尊重長輩的心情去對待薛氏,但到底是在眾人面前,她只能選擇不出聲,轉而觀察祖母的面色。
蔣老太太果然露出幾分不悅之意。
眾人各有心思,冷場幾息,還是齊氏率先打起圓場,“要我說這是珊姐兒福氣好,到底是母親親手帶大的,感情深厚,這才舍不得早嫁,要跟家里多留兩年呢。當初我想讓萬林早些成親,他岳丈家里就是不松口,說是就一個女兒舍不得,非得等到姑娘十八了才給過門。”
“可不是,原本我和三爺也打算留璨璨到十八……”寧氏附和著,說到一半突然住口。
她雖然不像顧嬋那般接觸過薛氏的下限,但多年妯娌,對方的心病還是能揣摩一二的。她的話實心實意,聽到薛氏耳中恐怕會變味。
果聽薛氏哼道:“哦,三弟妹的意思是不想嬋姐兒嫁是吧,沒關系,我們珊姐兒想嫁,就讓嬋姐兒裝個病什么的,姐代妹嫁,妹代姐嫁,又不是沒有先例……”
這會子就是傻子也看能出不對勁。
馮鸞并不傻,她向顧嬋拋去探詢的眼神。
顧嬋眼風往薛氏那邊掃過,再把嘴角向下一垮。
這是小姐妹兩個在幽州與眾家女眷交際時的慣用動作,看不慣哪個或者有舊怨又不方便當場開口時,便互相用這般神情示意。
蔣老太太當然將兩個姑娘的舉動看在眼中,就算她不知道她們的約定,也能猜出大概意思。孫女便罷了,孫媳婦卻是頭一次見面,薛氏竟然不顧臉面至此,蔣老太太更加惱火,出聲喝斥道:“我看你戲本看多了,以為都像唱戲那么容易呢?璨璨嫁得那是皇子,是王爺,把新娘子李代桃僵,便是欺君之罪,全家都得掉腦袋,搞不好還株連九族,連你娘家一塊兒滿門抄斬……”
薛氏翻個白眼,撇嘴道:“我跟三弟妹說笑而已。”
心里愈加暗恨婆母偏心。
這真是冤枉了蔣老太太。
薛氏在她那不厚道的嫡母手下養出來的性子確實不入蔣老太太的眼。
首先,蔣老太太從小受到的教育里非常重要的一條便是:一家人要抱團對外,切忌互拖后腿、窩里斗,更忌為私利有損家族利益,所謂家和才能萬事興。
其次,蔣老太太講究規矩,做主母的事事按例,嫡出庶出、叔伯兄弟物質上一碗水端平,家下各人自當安守本分。
偏偏,薛氏兩條都犯規。
從前還只是第一條,處處爭,事事搶,從來不知安分守己為何物。
今天更出息,連三房的女婿都惦記上了,而且一看就知道惦記多時,不然話那說得那么順溜呢。這就是典型的窩里斗,而且絲毫不顧后果。
蔣老太太也想呵呵一下。
顧姍到如今還說不上婚事,能怨她么?
庶子庶女生的嫡女,雖說跟嫡字沾了邊兒,可也就是嘴上好聽而已。
如果,她的庶子爹能有些出息,庶女娘能有些品格,或許還會有人因此不計較出身。
問題是,京師勛貴圈子也就那么大,誰家跟誰家都能扯出幾道親,誰家不知道誰家事,顧景言毫無前途可言,薛氏那脾性但凡有點眼力的沒人瞧得上,當然帶累自家姑娘親事。
憑良心說,蔣老太太對顧姍真是不錯了,當初孩子剛生下來,她想著雖然跟自己沒有血緣關系,但畢竟是侯府的姑娘,將來嫁出去代表的是永昭侯的臉面,當然得好好調教,不能叫薛氏帶壞了。
于是,蔣老太太便將顧姍留在身邊教養。
可是,薛氏不領情,認為這是蔣老太太欺負她,拆散她們母女兩個。而且,蔣老太太教顧姍的那套,薛氏看不上,那與她的生存之道完全大相徑庭,她認為婆母這是要把她閨女養廢。
蔣老太太又不是圣人,既然好心被人當做驢肝肺,她何必還勞心勞力,索性把顧姍還給薛氏。
那會兒子顧姍已經八、九歲大了,祖母教的都以深入腦海,結果遇上親娘完全相反的道理,小孩子哪里處理得來如此高深的沖突,兩下一拉扯,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辦好,說一句話走一步路都得左右衡量半天,原本就不活潑伶俐的性子,因而更加沉默木楞。
叫薛氏這么一鬧騰,蔣老太太也有些意興闌珊,遂向寧氏道:“一路上也累了,時候尚早,你們且歇息一陣,到晚膳時候再過來。你們的院子開春剛修葺過,你看看還需要什么,都跟你大嫂說。”
府里中饋早交在齊氏手上,蔣老太太雖然還是主心骨兒,卻不管具體事情了。
當下眾人告退。
永昭侯府百年基業,當然比顧家在幽州買的宅子氣派得多,而且江南園林,講求風韻,也不同北地規規整整的院落排列。
顧家三個兒子,婚后各分一處院落,顧景盛住松風院,顧景言住竹音院,顧景吾則住梅影院,院名取自歲寒三友。
顧嬋與馮鸞隨著寧氏回到梅影院。顧景吾夫婦住在正房,顧松顧楓兄弟兩個分住東西兩廂,顧嬋住在西側的小跨院,比晴嵐小筑自是小了許多,但勉強算個小院落,比兩個男孩子強些。
院落一直有人灑掃,又重新修葺過,完全看不出多時未曾住人的痕跡。
顧嬋由碧落服侍著洗了熱水澡,換過寢衣,爬上紅木雕花的拔步床。
拔步床是在架子床外增加一間小小木屋,木屋有窗與圍欄,形成回廊,廊上槅門一關,自成一片天地。
顧嬋敞著那槅門,趴在床上支著腦袋打量四周,于父母兄弟來說是離家未足兩年,于她,卻有七年未曾踏足這自小長大的房間了。
前世被姨母接入宮中后,雖偶爾也會回侯府,但都是陪祖父母敘話,不曾過夜。
那時并不覺得,此刻放松下來,才發現其實甚是想念。
顧嬋把臉埋在嶄新的被鋪中,鼻間滿是清新的陽光味道,漸漸昏沉發困。
入睡前,她腦中閃過的最后一個念頭是:已有三日未曾收到韓拓書信,難道他終于厭倦了沒有回應的自說自話,不打算再寫信給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韓拓:你都不回信,還想我一直寫?
顧嬋:不寫就不寫,誰稀罕!
韓拓:……
顧楓:姐夫吐血了!
作者:不放王爺,你們都潛水了咩,妹紙們表醬嘛,蠢作者會寂寞噠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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