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醫(yī)院里,已是午夜時分,整個b市早已經(jīng)陷入了沉睡當(dāng)中,但是醫(yī)院的急救室卻是燈光大亮。-叔哈哈-
而時間在慕予辰的眼中幾乎是拆分成一秒一秒去度過的,醫(yī)院墻上的時鐘在嘀嗒嘀嗒的響著,卻不知在‘騷’動著誰的心。
急救室的紅燈還在亮著,而醫(yī)院的走廊上,慕予辰和夏爾坐在一條長椅上的兩端,兩人沉默不語。
許久只聽得慕予辰終于開口問了,那聲音里的冷意卻是讓一直出神的夏爾忍不住的打了個冷噤。
“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
“我……”夏爾匆忙抬頭,然后慌張開口。
但是她剛剛吐出一個字,便被打斷。
“你為什么會對今天晚上要發(fā)生的事情了解的那么清楚?”
“……”夏爾已經(jīng)被這兩個突然的問題‘弄’到無話可說了。
她努力的想要辯解,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辯解,更何況面前的這個人是慕予辰。
他那一雙幾乎‘洞’察一切的眼睛讓她膽顫,讓她害怕,讓她覺得退無可退。
“我不知道……”許久他也只能憋出這么一句干巴巴的話來。
慕予辰卻已經(jīng)起了身,他直直的走到夏蘇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夏爾,一身冷氣籠罩在夏爾頭頂上,讓她動彈不得。
“你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是知道范勻會帶走她,還是范勻會傷害她?”慕予辰的每一句話幾乎都是一個讓夏爾完全沒有辦法反駁的事實(shí)。
她的額頭冒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而她的背脊卻是發(fā)涼。
她該說些什么?她還能說些什么,其實(shí)一早便會知道,如果她幫了林蘇,她便會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不是嗎?
許久,她也不過輕笑,然后在慕予辰目光緊鎖下笑了。
明明是冷笑,她卻笑的有些凄涼,她抬頭,看著慕予辰,雖然目光里依舊有閃躲,卻也有一種無所畏懼的深意在里面。
“是,這個事兒跟我確實(shí)有關(guān)……”
慕予辰聽這話,眉頭卻是深深的皺了起來,跟夏爾有關(guān),他不用猜也知道,夏爾消失了這么些天,夏父的電話沒少打來,而林蘇一出事,她便出現(xiàn)在林蘇留給他地址的那個地方,這一切早已經(jīng)不言而喻。
但是夏爾如此坦誠,他倒是沒想到過。
可是一想到林蘇那副幾乎生氣全無的模樣,慕予辰幾乎覺得自己的血都要涼透了,而所有的怒意幾乎全部沖到了頭頂之上,急于噴發(fā)。
他從未這樣害怕過,第一次,心中這么沒有底氣。
“夏爾,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慕予辰的拳頭緊握著,他不再看夏爾一眼。
“呵,我不在乎了……”夏爾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紅了起來。
到底不過二十歲,正是人生最美麗的時候,幾乎是一夕之間,吃過那許多的苦,終究還是扛不住大風(fēng)大‘浪’。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淚也已經(jīng)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
為什么要救林蘇?她明明那么討厭林蘇。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她就是這么干了,她只是不想自己后悔。
這么多天,范勻在身體上,心理上對她的折磨并不少,她有多害怕,她害怕范勻會殺了她,但是看到林蘇被范勻帶走的那一刻,她也不禁擔(dān)憂,后悔,自責(zé)。
而在見到慕予辰的那一刻,這種自責(zé)已經(jīng)直接的超過了害怕,讓她幾乎是在沒有考慮的情況下,便做出了抉擇。
但是她委屈,很委屈,一個從沒吃過苦的嬌嬌‘女’,經(jīng)歷了這許多,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自尊,她的驕傲,全都?xì)У袅恕?br/>
于是她突然便嚎啕大哭起來了。
她也不管慕予辰會不會厭煩,她就是極需要一個發(fā)泄的出口。
“我就是討厭夏蘇,從她出現(xiàn)的那一刻開始,她總是那么能干,像個救世主一樣,我就是討厭她,討厭她明明什么都知道,還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我討厭她……”
這番話幾乎是夏爾嚎出來的,在醫(yī)院的走廊里,甚至帶起了陣陣回聲。
慕予辰聽到這話,卻是第一次,沒有開口制止。
他還記得林蘇曾經(jīng)說過這樣一番話,她說,她小的時候,去算過命,說她親情涼薄,終身不得相見,若相見,最后必將陌路。
所以她從來不怪夏爾做這許多傷害她,毀謗她的事情,以及說的那些刻薄刺耳的話。
并非她相信命這一說,而是她明白,對于夏家人來說,遲到了二十三年的她,終究是個突然闖進(jìn)別人生活的異數(shù)。
所以在這一刻,慕予辰也只是沉默,到底不過是未經(jīng)風(fēng)‘浪’的二十歲的‘女’孩兒。
他不愿意多過問這件事情的細(xì)節(jié),他怕會寒了自己或者是林蘇的心。
該教訓(xùn)的,上次在醫(yī)院里那些照片已經(jīng)足夠教訓(xùn)夏爾了。
只是,日后永遠(yuǎn)陌路也是真的了。
縱使夏家對林蘇來說,有著別樣的意義,但是林蘇都無法與之親厚,他也更是沒辦法與他們親厚了。
如今,他只關(guān)心一件事情,林蘇有沒有事。
林蘇的手腕不僅僅是被割破這么簡單。
他都不知道,當(dāng)時的林蘇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抱了怎樣的必死的決心,她那一割,深可見骨。
就他多年來各種手上的經(jīng)驗(yàn)來說,他擔(dān)心林蘇的手,會廢掉。
他的眉頭尚在皺著,手機(jī)卻意外的響了起來。
他本以為會是顧影,卻不想并不是,而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在林蘇出事的時候,他打過一個電話給顧影,原因于他,單純的只是覺得人多力量大而已。
可是看到這個陌生的號碼,一向本著陌生號碼不接的慕予辰,卻意外的接了起來。
電話一接通,那頭便傳來了一個他談不上多熟悉,也談不上多陌生的聲音。
“慕少爺,你好。”一句簡單的禮貌用語,卻是火‘藥’味十足的。
慕予辰一聽這聲音,腦子里便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名字。
楚懷。
也對,他怎么沒想到呢,顧影不僅是顧影,她還是楚縈。
念及此,慕予辰的眼里卻‘蒙’上了一層冷意。
他一直擔(dān)心的事情,便是楚懷會跟范勻合作,這種擔(dān)心他并非沒有根據(jù)。
顧影突然便回來,而她有對于她失蹤這些天的事情保持緘默,只字不提,連林蘇都套不出來一個字。
范勻豈會是這么好說話的人,說楚懷沒有和范勻達(dá)成某種‘交’易,連他都不信。
想到另一種可能,慕予辰本來還繁雜的心情似乎稍稍好了一些。
只聽得他開口:“楚少,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來市醫(yī)院吧,小蘇在這里。”
掛掉電話之后,慕予辰便在靜靜等待,一邊等待林蘇的平安無事,一邊靜候楚懷的到來。
他是商人,商人的天‘性’便是懂得利用一切有用的資源。
如今林蘇受傷,生死未卜,他關(guān)心,想必某人也關(guān)心。
當(dāng)初顧影被范勻以借口去脅迫楚懷,前提是顧影完好無損。
可是如今呢?林蘇這般模樣,落在楚懷眼里,卻不知道又會是什么模樣。
想來那本來達(dá)成的什么‘交’易,在楚懷見到林蘇之后會大打折扣吧。
他輕輕的闔上了眼睛,夏爾也不再哭泣了,四周已經(jīng)是一片安靜了。
似乎沒有過很久,慕予辰便聽到了一陣由遠(yuǎn)及近的腳步聲響起在醫(yī)院的走廊里,聽得出來,來的人有多么的急促。
慕予辰這才睜開眼睛,一抬頭,便看到了那個人,那個從未真正面對面的‘交’鋒過的人。
楚懷來的時候,看到夏爾,他的眼中不禁閃過冷意。
他跟慕予辰的想法幾乎是不謀而合,這個事情跟夏爾絕對脫不了干系。
只見此刻的夏爾臉上還有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而她的頭發(fā)也‘亂’糟糟的,衣服也臟兮兮的。
要說她跟這個事情沒有關(guān)系,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只是如今,重要的并不是追究誰的責(zé)任,而是林蘇究竟怎樣了?
縱使兩人算得上是情敵,卻也不得不說,兩人都是優(yōu)秀的人,是足以當(dāng)做對手的人。
因此,看到慕予辰的范勻和看到范勻的慕予辰,都沒有輕視對方,相反都是重視的態(tài)度。
“林蘇怎么樣了?”楚懷先一步開了口。
卻不想他這個突兀的問題,倒是讓慕予辰有點(diǎn)不爽,他的‘女’人還需要別的男人關(guān)心?
但是不滿,他倒沒有直接表現(xiàn)在臉上,只聽得他開口輕問;“不知道,楚少是以什么身份來問這個問題?”
楚懷不過目光微沉,審視了慕予辰一番;“自然是朋友。”
“那就好。”慕予辰也就不熱不冷的回復(fù)了三個字,便沒有下文了。
楚懷雖然不喜慕予辰,卻也不得不耐著‘性’子再次開口相問。
“那林蘇到底怎么樣了?”
“不知道,楚少若是想知道,就等著吧。”到了這個時候,慕予辰都不忘傲嬌一番,噎死楚懷。
楚懷也懶得生氣,他也就勢坐下,然后便抬頭緊緊的盯著那個亮著的急救室的紅燈。
他們都在等,等著一個答案,一個讓人心安的答案。
而急救室的‘門’也在這個時候打開,慕予辰和楚懷同時抬頭,起身。
所有的擔(dān)心重新被勾起,卻不知何時才能夠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