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放下心，剛要往客棧走，聽到西山上傳來“咚咚”的聲響。
    大地在震顫，讓心也跟著驚慌起來。
    正在戲耍群狼的狗子被驚到了，連滾帶爬向石橋奔來。
    站在樹蔭下的石大爺他們站起來，同余生一同站在石橋，望著西山聲響傳來的方向。
    小和尚和狌狌也鉆出來。
    他們一臉的凝重，一群山狼已經(jīng)讓鎮(zhèn)子不安寧了，若再來一群妖獸，鎮(zhèn)子怕是住不下去了。
    狗子鉆到余生腳下，才來得及探頭看。
    追趕狗子的群狼呆在原地，任由狗子逃走，也呆呆的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滾滾塵煙先起，罩住山林，繼而向天空蔓延去，聲勢之浩大，如末日降臨。
    很快，一頭封豕出現(xiàn)在視野內(nèi)，由西山大道下來，“咚咚”的向鎮(zhèn)子沖來。
    這頭封豕大如象，獠牙猶如兩桿彎曲的長槍，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在封豕上在還坐著一妖怪，身子骨壯實，肌肉虬扎，脖子上安著一豬頭，紅彤彤的，像被開水燙過。
    在這兩頭豬身后，從塵煙鉆出一群豬，有野豬，也有封豕一樣的大豬，從西山大道狂奔出來。
    方才追狗子的山狼呆在東西向大道上，見到群豬狂奔后，不待白狼嚎叫，拼了命向竹林鉆。
    有些卻被嚇呆在原地，被沖刺的群豬一頭撞飛，成了肉末或踩成了肉餅子。
    封豕背上的山膏不去追落荒而逃的山狼，而是在靠近鎮(zhèn)子后，一揮手讓群豬緩下來。
    方才還奔騰如雷，隨著山膏把手一揮，天地間霎時間安靜下來。
    這時余生已經(jīng)看得清這妖怪面目了，只見他的豬頭上長喙大耳，兩顆獠牙從兩側(cè)最根翹出來。
    讓余生多看兩眼的是它的耳朵，被修剪成了花邊。
    “山膏。”白高興悄聲對余生說。
    余生點了點頭，不用說也知道，這東西指定是趕山狼出山的“八戒”了。
    不同于《妖獸手冊》上的畫像，這山膏要精壯許多，手里也沒有提著把斧子。
    在石橋牌坊下，鎮(zhèn)上的百姓與山膏對峙，空氣很安靜，偶爾可以聽見風(fēng)吹過的聲音。
    很快，山膏動了，他拍了拍屁股下的封豕，這頭象般大小的豬臥下去，讓山膏跳下來。
    “作甚，難道要獨創(chuàng)劍囊鎮(zhèn)？”葉子高說，對山膏的動作很不解。
    這時，聽到動靜的黑妞擠到前面，“哇塞，這么多豬。”她驚嘆道，“這下有的吃了。”
    她最愛客棧豬頭肉和醬豬蹄了。
    “哼”，剛要俯身的山膏聽到她說話，小而黑的眼珠子瞪她一眼，嘴里出豬哼叫的聲音。
    就因這一分神，腳掌踩到一耙子上，翹起的木桿正打在山膏兩腿之間。
    相隔略遠(yuǎn)，聽不見聲響，但所有在看的男人不約而同為他配上音效，“嘶”。
    余生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這下不用我斷子絕孫劍出手了。”
    “哼”，山膏又冷哼一聲，單手抓住還貼著襠的耙子把，又上了封豕背，對著鎮(zhèn)子瞇了瞇眼。
    見耙子一打，這山膏居然不動神色，葉子高道：“這孫子，不是鐵褲襠，就是太監(jiān)，掌柜的天生克星。”
    “滾，我又不是閹豬匠。”余生說。
    在余生他們議論紛紛時，封豕上山膏的目光冷冽起來。
    他舉起耙子，狠狠一揮，大喝一聲：“兄弟們，搶錢，搶糧，搶女人。”
    被這一聲暴喝所震，余生他們呆呆看著山膏，“我去，這孫子好大的口氣。”余生說。
    空氣又一陣安靜，鎮(zhèn)上的百姓看著對面，對面瞪著這面，大眼瞪小眼，可以聽見風(fēng)吹過的聲音。
    “怎么回事？”黑妞說，她還準(zhǔn)備看萬豬沖鋒的大場面呢。
    山膏也在疑惑，他回頭看著群豬，見它們呆在原地，寸步不移，看著山膏等著他命令。
    很快，山膏明白過來，他方才喊得是人語，這群豬聽不懂。
    無奈，山膏又舉起耙子，用“哼哼唧唧”的豬語喊一遍，先前那氣勢算是沒了。
    安靜登時被打破，群豬聽到山膏命令后，轟然啟動，宛若一輛時光戰(zhàn)車，要把所有東西壓成齏粉。
    山膏胯下的封豕也動了，飛快的向石橋沖來，恰如一輛失控的貨車。
    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即使有劍囊在前，鎮(zhèn)子前的百姓也不約而同向后退。
    余生沒退，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封豕若被宰了，這豬頭得吃老長時間。”
    并封的倆豬頭吃的時間夠長了，這一頭卻十頭并封，而且相比家養(yǎng)的豬，這些妖獸的肉更美味。
    后退的葉子高提醒余生：“掌柜的，那頭封豕就是被打死了，沖勢不減也會砸到你的。”
    余生沒聽見，還在扳著手指數(shù)豬頭呢。
    黑妞佩服，“不愧是大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當(dāng)年東荒王劍劈泰山時，黑妞他娘也在場，后者常以自己不曾眨眼而自夸。
    封豕領(lǐng)著群豬轉(zhuǎn)眼到石橋上，劍囊頓時綻放出璀璨光芒，無數(shù)劍影向石橋上的山膏和野豬砸去。
    “噗，噗”，無數(shù)血花綻放，但無人欣喜。
    因為眾人看見，劍氣落在山膏身上時，竟沒造成任何傷痕，甚至落向封豕的劍氣也被他硬抗住了，
    “掌柜的，快跑。”白高興大喊，見封豕安然無恙的載著山膏沖過牌坊。
    不用他提醒，余生這會兒也醒悟過來，顧不上細(xì)數(shù)豬頭肉，拔腿就跑。
    但已來不及，一頭堪比高失控貨車的封豕，眨眼之間來到余生身后。
    余生脖子甚至感覺到了它呼出的臭氣。
    “一頁書上學(xué)到的那一招。”千鈞一時刻，靠在客棧門口的清姨輕聲說。
    聲音響在余生耳旁，卻振聾聵，讓余生剎那間鎮(zhèn)定。
    他胳膊擺動如魚游，在轉(zhuǎn)身，封豕碰到他的剎那間，倏忽間出掌。
    “砰”的一聲巨響，方才還一往無前的封豕，整個身子倒飛出去，摔在石橋上。
    它哀鳴一聲，幾次嘗試站起來，全無功而返，很快鼻孔和雙眼流出鮮血，嗚呼哀哉了。
    封豕上的山膏卻安然無恙。
    在封豕飛走后，他一躍而起，然后重重的落在余生面前，手里還提著那耙子，一雙小眼上下打量著余生。
    “大人，我來助你。”黑妞這才沖上來。
    她在余生耳旁悄聲道：“大人，聽狌狌剛才說，這孫子山神合窳（yǔ）后人。”
    山神合窳為東荒山脈中剡山的山神，東荒王一劍也劈不開他。
    這山膏顯然集成了山神的這點兒天賦，這也是劍囊劍氣殺不掉他的原因。
    “嘿，說話客氣點兒，別孫子孫子的，我是你孫子？”盯著余生的山膏扭頭對黑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