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娟不覺拔高了聲調:“我說錯了嗎?當初我們大家都喜歡秦驍學長,就你清高,口口聲聲說他不是你的菜,還說,不喜歡這種被人惦記的男人,結果……大庭廣眾送情書,你這又當又立的,我真是看不慣!”</br> 我緊緊攥著拳頭,上下牙關磨得咯吱作響,還未開口,陳佳莉便紅著臉跳出來:“你誤會白玉了,那封情書是……是我的!”</br> 她話沒說完,就被姚娟給打斷:“我知道你倆好得穿一條褲子,你少給她解圍,我就看不上這種人,一身的茶味……”</br> 我啪的一拍桌子:“我看你才是道德婊,說得冠冕堂皇,披著卷衛(wèi)生紙就能立地成佛,頭頂佛光……你就是酸吧,你喜歡秦驍,有種拿下他啊,找我撒什么氣?我要是喜歡秦驍,我特么早就出手了,還等到期末?我開學第一天就去男寢找他!”</br> 我?guī)缀跏窃谂叵?,整個房間,包括整個走廊,都回蕩著我的大嗓門。</br> 門口圍了好幾個人,我壓根就沒注意看,氣得嘴唇都在發(fā)抖。</br> 正等著姚娟開口,我再繼續(xù)找話罵回去,她突然閉上了嘴,慌亂且驚恐地扭頭看向門口。</br> “秦……秦驍學長!”她的臉唰的一下白了,坐得好好的,一個踉蹌,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br> 聽到這一聲,我頭皮都麻了,脖子仿佛灌入了水泥,硬邦邦的,怎么都不敢扭過去。</br> 陳佳莉都嚇呆了,旁邊的冉琴拉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br> “秦驍學長,你……你怎么……”</br> 我側對著門口,感覺到有雙復雜的目光在盯著我,我尷尬得腳趾抓地。</br> 一聲長長的嘆息,伴隨著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逐漸遠去……</br> 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突然一下就沒了。</br> 冉琴躡手躡腳走到門口,伸長脖子探了一眼:“他是來幫別人提行李的?!?lt;/br> 我整個人已經完全處于一種混沌的狀態(tài),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么……</br> 姚娟啊的一聲,雙手捂著臉:“我以后在社團,還怎么面對秦驍學長。”</br> 她嗚嗚咽咽了好半天,再次抬起頭來,怨毒地瞪向我:“都怪你,你胡說八道什么?”</br> 她拿起手邊的書就朝我砸過來。</br> 我離她很近,根本來不及反應。</br> 眼看著那本厚厚的漢語言文學,就要拍在我的臉上,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橫在了我和書本中間。</br> 我還沒看清,長條狀的黑影就落到了姚娟的膝蓋上。</br> “啊……蛇……”</br> 姚娟扯著嗓子叫著,她一躍而起,手和腳姿勢怪異地亂舞著,像是在發(fā)羊癲瘋。</br> 我都看呆了,直到我腳踝一涼,一個滑溜的小東西,像地上瘋長的藤蔓,順著我的腿向上攀爬。</br> 我雙腿一緊,用蚊子般的聲音問:“沈君心?”</br> 大腿上,柔軟的蛇尾撩動了兩下。</br> “除了我,還有誰敢鉆你裙子?”</br> 他的聲音很小,幾乎被姚娟的尖叫所掩蓋,但我還是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怒意。</br> “你不是走了嗎?你怎么……”</br> “呵!”他冷笑道:“我要是真走了,豈不是錯過了一場‘好戲’?”</br> 我不自然地站立著,手掌按著沈君心不安分的腦袋:“都說了是個誤會……”</br> 略顯冰涼的獠牙,輕輕地含了我一口,我冷不丁地顫了顫,臉上身上浸出細細密密的冷汗:“沈君心,你住口……”</br> 他隱怒地低喘著,聲音都透著?。骸澳憔尤唤o其他男人送情書……”</br> 我胸口憋悶得厲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都說了是幫陳佳莉送的,你有完沒完?”</br> “這件事沒完?!彼纳哳^拱來拱去,似發(fā)泄著心中的不滿。</br> 不知他碰到什么地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蔓延至我的四肢百骸,身上的骨頭都在發(fā)軟。</br> 我紅著臉,雙手死死按住了他,著急忙慌地抬頭望去,生怕室友們看出我的異樣。</br> 好在,陳佳莉和冉琴一個忙著按著姚娟,另一個忙著找蛇,根本無暇顧及我。</br> 我挪進了洗手間里,伸手把沈君心拽了下來:“沈君心你夠了!”</br> 沈君心的尾巴,順勢纏卷在我的手腕上,尖尖的蛇頭頂著一雙碧綠的眼珠,里面仿佛藏了什么野獸。</br> 我心里發(fā)毛,氣焰頓時被他壓下了三分。</br> “我……我也給你寫一封,好嗎?”</br> 沈君心眉眼間的怨氣和怒意,就像被陽光照到,頓時消散了大半。</br> 我伸出手指,摸了摸他漆黑的蛇頭:“好不好嘛……”</br> 沈君心瞇著眼,愜意地蹭著我的指腹。</br> 當他再次睜開眼眸,看到我的那一剎那,眼底噙著淡淡的笑意:“這還差不多……”</br> 我暗自松了一口氣,沈君心這個人易怒易躁,其實也特別好哄!</br> 他哪里是不明白事情的原委,他就是借題發(fā)揮,跟我鬧情緒。</br> 仔細想來,他已經送過我情書了,但我還沒送過,我寫沒問題,主要是我那字……</br> 唉,簡直慘不忍睹!</br> 沈君心耷拉著腦袋,趴在我的虎口上:“我原本想暗中保護你,沒想到……你這么不讓人放心,看來,還是得貼身保護。”</br> 說罷,他麻溜地順著我的手臂,鉆進了我的衣袖里……</br> 他藏進了蛇形玉佩,玉佩細微地震了一下。</br> 我好奇地問道:“你以前不是可以附身嗎?怎么現(xiàn)在不進去了?”</br> 他的語氣十分淡然:“你現(xiàn)在身上有了蛇形玉佩,我也修出了肉身,一般情況,我都不會再附身,畢竟……附身會讓你不舒服。”</br> 這倒是實話,他之前每次一附身,我就發(fā)冷打冷擺子,身上還老打嗝,特別想干嘔。</br> 相比他附在我的身體里,我更喜歡跟他并肩作戰(zhàn)的感覺。</br> 我整理著衣裙,確定臉上的潮紅徹底消退,這才摸了摸蛇形玉佩:“我要出去了,你說話小聲點?!?lt;/br> 我不想讓人知道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更不想嚇到別人。</br> 沈君心笑了:“放心,我說話只有你能聽見?!?lt;/br> 我徹底放寬了心,剛出去,陳佳莉就哭著朝我喊:“白玉……姚娟她被蛇咬了!”</br> 我看著兩眼一翻昏過去的姚娟,著急道:“你朝我喊有什么用,叫救護車啊……”</br> 陳佳莉手忙腳亂地打電話,冉琴雙手舉著撐衣桿,如臨大敵地對著周圍:“姐妹們,我們還是先出去吧,萬一那蛇又躥出來了呢?”</br> 陳佳莉點了點頭,我們三個人合力把姚娟扛到走廊。</br> 剛跨出門,我就撞進了一個胸膛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