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奄奄一息的靈草,草根幾乎快要被折斷。</br> 周圍星星點點懸浮著藍色的光點,璀璨絕美,卻又危機四伏。</br> 我一瞬間便明白了,我中了靈草的蠱惑!</br> 剛才那什么人臉,什么媽媽的話,全都是假象!</br> 都是靈草蠱惑我的迷魂藥。</br> 這太可怕了……我居然一瞬間就陷入了她的陷阱,甚至砸了鏡子,手掌受傷都感覺不到。</br> 要不是蛇形玉佩,我現在的情況只怕是更糟!</br> 我一把丟下碎玻璃,吃痛地按著傷口:“她的能力太可怕,一棵靈草,怎么可能擁有這么恐怖的能力?”</br> 沈君心思忖片刻:“我懷疑,云崢沒那么好心,會平白無故地度一口仙氣給一根草。”</br> 天下有靈之物何其多,可他為何偏偏要度這棵小草呢?</br> “這有什么奇怪的,那老道肯定是把他身上的某種能力,傳給了這根草,本以為一根小草,掀不起什么大風大浪,可是巧了,遇著了我們幾個。”</br> 葉非晚嘴巴就像連珠炮,叭叭叭的響,但不得不承認,確實很有道理。</br> 沈君心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后抬起我的手,冰冰涼涼的舌尖,一下一下地舔舐著我手掌上的傷。</br> “嘶……”我痛得倒吸一口涼氣,渾身都在打擺子。</br> 葉非晚嫌棄地別過頭:“你們……要不要點臉!”</br> 我痛得直哼哼,卻一刻也不耽誤地解釋道:“你別瞎想,他在幫我治傷。”</br> “鬼才信你……”葉非晚耳朵都紅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不經意地一瞥,扭動的脖子仿佛被人點了穴,一動不動。</br> “你……”他看向我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br> 他眼珠子變得透亮,看向沈君心的目光,多少有些不一樣了。</br> “蛇君,你這口水,居然是靈丹妙藥啊!”</br> 他正要靠近,被沈君心陰冷的目光強行逼退:“滾!”</br> 葉非晚悻悻然地站定,傲嬌道:“放心,才不會對你的口水感興趣,惡心死了!”</br> 他俯下身,食指和中指拈起地上的小草。</br> 小草根部僅僅只剩下一根很細弱的纖維連接著,就像一根很細的頭發絲,下面吊著的草葉片,隨風左右晃蕩著,隨時都能斷掉。</br> “這東西,搞不好是牽制云崢老道的法寶,不能就這么死掉。”他提醒道。</br> 沈君心面上毫無波動,只是靜靜地盯著我,似乎在征詢我的意見。</br> 我的想法依舊沒變,寧可殺了她,不想留她禍害人間!</br> 我殺意剛起,房間的床上,突然傳來一陣很痛苦的嚶嚀。</br> 就像是做噩夢,夢里有個猛獸在追趕著陳佳莉,她驚慌地哼著,雙手筆直地揮來揮去。</br> “佳莉!”我三步并做兩步爬到她的床上。</br> 陳佳莉雙目緊閉,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整個身體呈一種很奇怪的姿勢扭動著。</br> “痛……痛……”她喊了兩聲,便再也喊不出來,手和腳就像在抽筋,蜷成雞爪狀。</br> 我不敢碰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辦。</br> 我低頭望向床下的沈君心:“她……她怎么了?”</br> 沈君心嘆道:“陳佳莉身上有很多頑疾,這些年全靠靈草撐著,靈草一弱,她的病痛就無人承受,自然……”</br> 他沒有再說下去,眼前的一切,已經是最好的說明。</br> 沒有靈草,陳佳莉可能今晚上都撐不過去。</br> “有沒有辦法救她?”</br> “晚了。”他開口道:“靈草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太長,幾乎快要融為一體,我們貿然插手,不僅很難改變她的體質和磁場,還會弄巧成拙。”</br> “那還等什么,讓她回來吧!”</br> 我徹底慌了神,明知靈草能蠱惑人心,明知她打著我的主意,我也顧不上那么多了。</br> 沈君心遲遲沒有動彈,那雙冷到極致的綠眸,緊盯著床上的陳佳莉:“其實想牽制她,也不是沒有辦法。”</br> 他指尖一動,劃出一道很漂亮很流暢的弧度。</br> 黑暗中,一條細長的紅煙鉆進了陳佳莉的鼻子里,她身體猛然一震,劇烈的震感就連我都明顯地感受到。</br> “你對她做了什么?”我驚恐地問。</br> “沒什么,給我們上一道保險。”他慢條斯理地轉過身,走到靈草面前,撿起一塊染血的碎片,涂在了草根上。</br> 靈草無風自動,低垂的草尖,像是輕盈的絲帶,向著天上彎了起來。</br> 眨眼間,草根上的紅色血液消失不見。</br> 她斷掉的地方,在我眼前快速修復,變得完好無損,色澤都油光噌亮,整棵草變得綠油油的。</br> 沈君心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強烈的壓迫感,逼得翹起的小草尖懨懨的低垂下去。</br> “陳佳莉身上有我的蛇咒,但凡你再敢不老實,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他語氣平平,說得輕描淡寫,但我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驟降了好幾度。</br> 靈草再次幻化成人形,她乖巧地朝沈君心點點頭:“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br> “你不是想做善事嗎?跟著我們,你的心愿很快能達成。”沈君心明明說著商量的話,卻是一種陳述句的口吻,絲毫沒有商量的意味。</br> 靈草看看深沉又陰蟄的沈君心,再看向兇神惡煞的葉非晚,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我、我愿意!”</br> 這多少有些受人脅迫的意味。</br> 我本想開口,但想想,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吧!</br> 寧可多個盟友,不愿多個敵人,更何況,還是個很強勁的對手。</br> 葉非晚紅唇微蕩,笑得合不攏嘴:“這不就對了嗎?識時務者為俊杰。”</br> 靈草縮著脖子,笑得很是蒼白。</br> “我,葉非晚,這位掐過你脖子的,叫沈君心。”他特意加重了‘掐過你脖子’幾個大字。</br> 沈君心不悅地瞥了他一眼,仿佛看透了一切,卻懶得搭理。</br> 靈草頓時面露難色:“我、我沒有名字……”</br> 葉非晚妖媚的臉上露出無比驚訝的神色:“那個老道,居然沒有給你起名?”</br> 靈草結結巴巴地說:“好像隨口叫過一個名,但是我覺得好難聽。”</br> 他好奇道:“什么名啊?”</br> “叫狗尾巴……”她弱弱地補充一句:“但我不是狗尾巴草。”</br> 我正幫陳佳莉擦汗,噗的笑噴出來:“這什么破名字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