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幽綠,全都被紅色的血絲沾滿,看上去,整雙眼睛就像是涂滿了鮮血。</br> 我的心怦怦狂跳:“你怎么了?”</br> 我拼盡全力從他身下掙脫,剛要靠近,我腳踝一涼,細軟的蛇身纏住了我的雙腿。</br> 沈君心人首蛇身,盤在我的腿上。</br> 他白皙的臉頰,隱隱浮現出一片黑色的鱗紋,俊雅的五官被一層暗黑籠罩。</br> 我還沒看清楚,喉嚨就被他死死掐住。</br> “對不起……”他的嗓音嘶啞到極致,略微呆滯的瞳孔,仿佛透過我看向了某處。</br> 就像……上次被云星蠱惑的模樣。</br> “沈君心……”我喉嚨好痛,勉強擠出了幾個字。</br> 他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手指逐漸收攏。</br> 我幾乎快要喘不上氣,緊要關頭,我叫道:“葉非晚……”</br> 房門嘭的一聲開啟,紅光乍現,沈君心的胸口遭到重重的一擊。</br> 他如夢初醒,逐漸恢復清晰看著面前的我,手指還沒來得及松開,耳邊就傳來一陣怒喝:“住手!”</br> 他仿佛被開水燙到,快速地收回指尖,看著我憋得通紅的臉,他想要開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br> “對不起!”沈君心匆匆丟下一句,從床上滑了下去。</br> 望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我捂著脖子嗆了好久。</br> 葉非晚坐在床邊,手掌拍著我的后背:“好些了嗎?”</br> 我半趴在床上,有氣無力地開口:“我沒事,他這是怎么了?”</br> 我的聲音沙啞得像摻了沙。</br> 葉非晚若有所思地盯著他離開的方向:“是他身上的封印。”</br> 之前葉非晚就說過,沈君心身上的能量,仿佛被封印住了。</br> “封印有所松動,造成的心智紊亂。”葉非晚好奇地看向我:“你剛才怎么刺激他了?”</br> 我捂著喉嚨:“我問他前世的事。”</br> “前世……”葉非晚的眼眸沉了幾分:“原來如此……”</br> 見他起身要走,我抓著他的大紅衣袖:“你什么意思?”</br> 他沒好氣地又重新跌坐回床上:“還不夠明顯嗎?你碰到了他的掣肘。”</br> “可我不是第一次跟他提過,以前也沒像這樣。”</br> “這就是問題所在,沈君心最近狀態不太對勁,他身上的封印,隱隱有松動的跡象。”</br> 我什么都沒聽見,只記住了那句:沈君心最近狀態不太對勁。</br> 他怎么了?</br> 我正想著,院子里嘩啦一聲響。</br> 我和葉非晚對視一眼,飛快地跑出去。</br> 院子里,沈君心站在水龍頭下,手里高舉著澆花的水管,對著自己的頭就一陣猛沖。</br> 九月的天不算冷,但也已入秋,我清晰地看到,他白凈的肌膚,被冷水沖得直起雞皮疙瘩。</br> 晶瑩的水流,順著他輪廓分明的臉快速滾落,凸起的喉結微微顫動,似乎在咽著所有的情緒和痛苦。</br> “沈君心……”我忍不住朝他沖去,一把將他抱住。</br> 水流很快把我澆了個透心涼。</br> 這水真的好冷,就像一條條冰冷的小蛇,順著我的身體一路向下。</br> 我眼前一片模糊,感覺到水停了,我抬起頭,對上他掛滿細碎水珠的睫毛。</br> 他的眼睛沒有剛才那么紅,卻也還是血絲密布,眼里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水珠,順著眼角滑落。</br> “小玉,我……”他看著自己的手,想要觸碰我,卻又半路收了回去。</br> 我抓著他的手,根根手指穿插進他的指縫間:“沒事了,以后我不問了,好嗎?”</br> 我也不敢再問,他剛才的樣子,真的好可怕,就像變了個人。</br> 沈君心陷入沉默,半晌,他盯著我雪白的腳丫子:“地上涼。”</br> 他俯下身,一把將我打橫抱在懷里,大步朝房里走去。</br> 他一如既往的溫柔,仿佛剛才那一幕,只是一場噩夢。</br> 夢醒了,一切都恢復如常。</br> 不出意外,我感冒了。</br> 我喉嚨發疼,連打了幾個噴嚏,吃了兩片感冒藥,我腦袋沉沉地睡了一覺。</br> 迷迷糊糊間,一雙手摟著我,又濕又涼的舌頭,不停地舔著我的脖子。</br> 好癢啊……</br> 我被舔出了感覺,推搡道:“沈君心,別鬧!”</br> “小玉,該起床了。”</br> 沈君心柔軟的嘴唇朝我貼來,吻得我喘不上氣。</br> 我略有些生氣地睜開眼,昏黃的燈光下,他眼角眉梢透著風情,細膩的肌膚親昵地拱著我。</br> “子時了,待會舞羅剎該要出來了。”</br> 子時就是凌晨11點至12點。</br> 現在趕過去,剛好能趕得上。</br> 我也不再賴床,捧著他的臉淺吻了一口……</br> 我們趕到學校時,宿舍早已熄燈。</br> 柳云龍早早就在5棟的宿舍樓下等我們。</br> 一見到我,他就似笑非笑地盯著我脖子。</br> 怎么了,難道我脖子上有花嗎?</br> 我掏出手機想要看看,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徑直走進了樓道里。</br> 我這才注意到,宿舍樓下的大門敞開著,這在平時根本不可能,這會兒早就熄燈關門了。</br> 一定是柳云龍干的好事。</br> “都辦妥了?”沈君心問。</br> 柳云龍點點頭:“老大,我辦事,你放心,整棟樓的人都被我迷暈了,就算我們把房子拆了,人都醒不過來。”</br> 沈君心鼻尖輕哼:“嗯,小心為妙。”</br> 他牽著我的手,率先朝樓上走去。</br> 今晚的月亮很大,冷白的月光透過樓道的窗戶,照亮了每一層臺階。</br> 空蕩蕩的樓道,回蕩著我們的腳步聲。</br> 或許是沈君心牽著的緣故,我并沒有覺得多害怕。</br> 氣喘吁吁地爬到五樓,我剛站定,樓道里突然飄來一陣很空靈的歌聲。</br> 我和沈君心對視一眼,輕手輕腳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br> 我們圍攏在404房門口,歌聲穿透門板,傳到了我們耳里。</br> 沈君心下意識地把我往后拽,給柳云龍使了個眼色。</br> 柳云龍寬闊的肩膀,很自然地擋在我身前。</br> 沈君心回過頭,手掌握上了門把手。</br> 咯吱……</br> 門輕輕推開,好大的一陣風,揚起我額前的碎發。</br> 我透過柳云龍的肩頭,一眼就看到了陽臺。</br> 奇怪,那兒怎么沒人?</br> 不止我奇怪,沈君心也疑惑地挑著眉毛。</br> 屋子里歌聲依舊,空靈的聲音仿佛就在屋子中間,我們卻什么都看不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