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琴揮手告別,轉身拖著行李箱走進車站。</br> 孤單的背影被夕陽拉得很長,虛幻得好似風吹就散。</br> 我回過頭,眼尾瞥見扶手梯邊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黑色的風衣與冉琴的背影相對而立,漸行漸遠……</br> 柳云龍果然還是來送她了。</br> 我將冉琴塞給我的小紙條揣進兜里,裝作若無其事的跟劉心媛和陳佳莉聊了一會兒。</br> 陳佳莉臉色蒼白,精神好像不太好,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沒睡醒,一雙美目腫成了核桃。</br> “佳莉,你怎么萎靡不振的?半夜偷人了?”我打趣道。</br> 陳佳莉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總覺得渾身乏力,怎么睡都睡不飽,記憶力也直線下降,就昨天,我被一陣臭味給熏醒,尋思著誰啊……在我枕頭邊拉屎,臭死了,結果一看,是一碗螺螄粉。</br> 我當場就發飆了,誰把這玩意兒放在我床下邊的?</br> 結果你猜怎么著?</br> 琴姐和心媛看怪物般看著我,說是我剛才買回來的。</br> 可我不記得我出去過啊,我一直在睡覺呢……”</br> 這情況不用說,鐵定是云星附身了,別說她,我最近也發現,云星附身的時間越來越長。</br> 以前只是偶爾附身,最近不分白天黑夜的附身,再這么下去,她完全可以奪舍了!</br> 我頓感不妙,面色如佯裝鎮定:“你啊,興許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br> 劉心媛開口道:“何止是學習,她為了那個秦驍學長,每天都屁顛屁顛跟個傻狗似的跑去排練,估計是戀愛腦犯了。”</br> 他們這一提,我才想起還有校慶演出呢!</br> 陳佳莉嘿嘿地傻笑道:“姐們就是貪圖秦驍學長的美色,咋了?倒是你們倆,一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個干脆就沒去排練過,我可說了,你們倆的名字都報上去了,別給我缺席啊!”</br> 演出的時間在12月21日,還有大半個月。</br> 相比他們的部分,我就輕松多了,我只是負責唱歌,他們把曲譜給我,我臨時抱佛腳來得及。</br> “就是可惜……琴姐的演出看不到了。”陳佳莉傷感地說道。</br> 我拍拍他她的肩頭,也覺得挺可惜的。</br> 我們就此揮手暫別,他倆約著去逛街,挑選演出時穿的小禮服。</br> 而我則是埋著頭,百米沖刺的速度朝沈君心跑去。</br> 沈君心的后背遭受著我重重的撞擊,他身形踉蹌,一個沒站穩差點被我撞倒。</br> “疼不疼……”他反倒攤開手掌揉了揉我的小腦袋。</br> 我拽著他的衣擺,拉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沈君心,你看!”</br> 我攤開手掌,里面是冉琴塞給我的紙條。</br> “琴姐偷偷塞給我的。”我忐忑地將紙條攤開,上面是一個網盤的網址和密碼。</br> 我和沈君心就近找了一間網吧,飛快地輸入字符,下載了里面的視頻包。</br> 這是幾段宿舍的監控視頻,明顯被剪輯過,只留下一些零散的部分。</br> 從日期上看,這些都是最近幾天的視頻。</br> 我點開最先的一個視頻,是冉琴在她的床上裝了一個隱蔽的攝像頭。</br> 她原本沒想拍攝到別人,只是拍自己的床,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發奇想,要拍自己的床,難道,她是想要監視什么?</br> 畫面一跳,時間顯示是深夜12點,冉琴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畫面中出現了一顆黑乎乎的腦袋。</br> 腦袋披頭散發,一點一點地擠入畫面。</br> 黑色的發絲間,一張慘白的臉龐上,發著藍光眼睛鬼魅地盯著冉琴。</br> 此刻就像是透過屏幕在直勾勾地盯著我,我毛骨悚然,差點沒忍住叫出聲來。</br> 是云星!</br> 她好像中了邪,身體散發著幽藍的光點,搖頭擺腦地出現在畫面里,對著冉琴一頓猛吸。</br> 她這是在吸冉琴身上的精氣!</br> 我不自覺握住沈君心的手,心臟漏跳了一拍。</br> 沈君心雙目如炬,死死地盯著屏幕,眼中的寒意不減反增。</br> “云星怎么會這樣?”我不相信云星會做出這種邪惡的事來,就算她饑不擇食,也不會對冉琴下手。</br> 沈君心死死地對視著那雙藍色的眼珠,他俯身朝屏幕湊近:“你聽。”</br> 我把音量跳到最大,耳機里傳來一陣極其微弱的鼓點聲。</br> 咚咚、咚咚……</br> 有節奏的鼓聲回蕩在房間里,聲音特別輕微,若不是沈君心提醒,我還以為是我自己的心跳。</br> “鼓聲……”還是很熟悉的鼓聲,我腦海中浮現出蛇仙廟中的一幕:“是儺鼓?”</br> 沈君心點點頭:“是蘇韻的儺鼓。”</br> 我氣得真想砸了面前的屏幕:“他從飄渺墟逃出去,竟然開始對我同學下手了。”</br> 沈君心豎著耳朵聽了片刻,青冷的嗓音壓著道:“不是他,是另有其人。”</br> 沈君心通過鼓聲的節奏和力度,還有熟練程度,判斷出敲鼓的人不是蘇韻,而是一個新手。</br> “你聽此人的節拍,帶著點生疏和猶豫。”</br> 我仔細一聽,還真有點拖泥帶水,猶豫不決的味道。</br> 于是我們開始一個個播放剩下的視頻,每一個都是冉琴熟睡后,云星爬上床來吸食人氣的畫面,但不同的是,那鼓點聲卻越來越嫻熟,節奏和力度掌握得游刃有余。”</br> 我抱著耳機反復聽:“沈君心,我怎么覺得,這聲音好像就是寢室發出來的?”</br> 沈君心朝我投來一記贊同的目光。</br> “冉琴應該是發現了這個秘密,她不敢說,怕惹禍上身,也不敢連累你和云龍,所以才離開的。”我分析道。</br> 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不明白,她明知沈君心和柳云龍都是蛇妖,為什么不直接坦白呢?或許真像沈君心所言,她怕連累我們。</br> 可她現在給我網盤的視頻,不還是將我牽扯進去了嗎?</br> 唯一的解釋——她不想引火燒身。</br> 可我認識的琴姐,不像是這種縮頭烏龜,明哲保身的人啊……</br> 我越想越亂,腦袋里塞了一團亂麻:“要不這樣,這幾天趁著冥界還算安穩,我回宿舍去小住兩天。”</br> “不行!”沈君心果斷拒絕了我,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把拉住我:“太危險。”</br> 我輕嘆一聲,心意已決:“沈君心,我心中有個猜想,如果不去親自證實,我想……我會瘋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