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某人打了個噴嚏，卻壓根沒有跟上來。</br> 看來是還沒看夠吧！</br> 我莫名的有點生氣，經過神像時，我氣鼓鼓地瞪了神像一眼，先前的那種陰寒和恐懼一掃而空。</br> 回到家已經快十點。</br> 老爸破天荒的沒去看戲，一個人窩在家里，也不知道在忙啥。</br> 廁所里傳來嘩嘩的水聲，他提著一桶衣服走出來。</br> “回來了。”</br> 他穿戴整齊，身上是一件立領的藍色襯衫。</br> 因為太熱，他前胸和后背都濕透了。</br> 印象中，老爸在家不是光膀子就是大白背心，很少會穿得這么嚴實。</br> 見我不說話，上下打量著他，老爸尷尬地笑道：“姑娘大了，我得注意點形象。”</br> 老幾十歲的人了，講究什么形象？</br> 肯定是后背的人臉瘤子又長大了，他怕嚇到我，才會捂得嚴嚴實實。</br> 他一邊說，一邊拿衣架曬衣服。</br> 院子里很快就掛滿一排滴著水的立領襯衫，全是他身上的同款。</br> 紅黃藍綠紫，像是一條彩虹。</br> 我眼睛澀澀的，走到他邊上：“老爸，給我看看你的后背。”</br> 老爸像受驚的耗子，往旁邊跳了一大步：“看什么看，趕緊去洗澡，一身的香火味……”</br> 我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時，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br> 看來得快點，更快點，讓沈君心支棱起來……</br> 這一夜，我紅著眼入睡。</br> 迷迷糊糊中，有人扯過空調被，小心翼翼地蓋在我的肚子上。</br> 我身邊的床單凹陷下去，冰涼的手指摸了一把我的臉。</br> 我睜開眼，看著眼前的這張臉愣了愣。</br> 沈君心湊得很近，近到……我們的睫毛都能打架。</br> 柔順黑亮的頭發凌亂地披散，深邃的眼眸泛著水光，莫名地蕩人心神。</br> “你哭過？”他自然而然地吻著我的眼角。</br> 我看了一眼床頭的電子鐘，凌晨一點了。</br> 幾個小時，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吧？</br> 我一把將他推開，二話不說，抱著被子起身去沙發上。</br> 腦海中反復回蕩著“蛇性本淫”，以及他盯著陳慧的癡樣。</br> 好煩，煩死人了！</br> 我倒在沙發上，腳邊的被子隆起一團，逐漸朝我身上攀爬，壓得我喘不上氣。</br> 被子里探出一張白皙的臉，嘴唇比桃花還要紅艷。</br> “生氣了？”</br> 似生怕我再跑，蛇尾纏住我的腳踝，我動彈不得。</br> 我生氣地扭過頭：“碰了別的女人，就別來碰我了，我嫌臟！”</br> 沈君心猛然一怔，隨即綻開一笑，白面紅唇，艷若桃李。</br> “你吃醋了。”</br> 我的胸口劇烈起伏：“對，我現在很不爽！”</br> 說完我就后悔了，我是他的誰啊，憑什么吃醋？</br> 我們一不是男女朋友，二沒發生過關系，我這口氣也生得也太莫名其妙。</br> 意識到我失態，我的臉更紅了。</br> 沈君心卻笑得很開心，眉梢眼角笑開了花。</br> 他捧著我的臉，一字一頓地說：“我說，我對她沒興趣，你信嗎？”</br> “呵！”我冷嗤道：“眼睛都快長人身上了。”</br> 沈君心撐著腦袋，松散的衣服滑落肩頭，露出半截漂亮的鎖骨。</br> “原來你這么關注我。”</br> 我：……</br> 我兩腮鼓脹，氣成了一只河豚。</br> 沈君心笑意更濃，微微揚起下顎：“你以為，我看她是貪圖美色？”</br> 我白了他一眼：“那不然呢？”</br> 他朝我貼近，粉嫩的舌尖舔著我的臉：“我從始至終，只貪戀過你的美色。”</br> 油嘴滑舌，鬼都不信！</br> “那你說，你干嘛色瞇瞇地盯著陳慧。”</br> “她身上有東西。”</br> 原來是因為這個！</br> 虧我還以為……</br> “還生氣嗎？”沈君心慵懶地趴在我身側，身上淡雅的清香，布滿我的鼻息。</br> 我尷尬得腳趾抓地，趕緊轉移話題：“那個，她被附身了，身上肯定有東西啊！”</br> 沈君心拱了拱我的臉：“你聽到她中邪唱的詞了嗎？”</br> 我聽到了，好像是命債之類的。</br> 沈君心開口道：“是怨鬼訴冤。”</br> 陳慧得罪了神像，沒了庇護，被怨鬼趁虛而入。</br> “可疑的是，那個怨鬼能悄無聲息地混入我的地盤。”</br> 今天是沈君心蛇仙廟請神的日子，村里村外圍得像個鐵桶，竟然還能混入個鬼。</br> 肯定是有人故意帶進來的！</br> 我想到演小青的花旦：“那個小青有問題。”</br> “哦？”他饒有興致：“說給我聽聽。”</br> 我認真地跟他分析。</br> “陳慧在臺上中邪，跟她搭戲的演員都嚇傻了，那個小青明明在后臺，卻和班主一起沖出來，而且表現得很淡定。”</br> “不錯，觀察得很細致。”</br> 得到他的肯定，我又接著說：“到了后臺，她說燒水壺壞掉時，眼神明顯不對勁。”</br> 難不成，是為了爭戲班的一姐之位？</br> 沈君心也覺得有可能，不過，人的事他不感興趣，他關注的，是另一個方面。</br> “登臺喊冤只是開始，這幾天，戲班可能要出事。”</br> 他已經派兵馬守住戲班，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刻來報。</br> 他軟乎乎地賴在我身側：“我怕嚇著你，所以才沒跟你說，誰知道……醋壇子翻了……”</br> “我……”我心里有個小人在咆哮。</br> 沈君心情不自禁地摸著我的臉蛋：“就連生氣都這么誘人……”</br> 他漂亮的喉結上下翻滾，還真是勾人啊……</br> “我們昨晚，似乎還有件事沒有完成。”他眼底的灼熱藏也藏不住。</br> 我裝傻充愣：“什么事啊，我都不記得了！”</br> 他似笑非笑：“我記得……”</br> 微涼的氣息噴灑在我的頸窩，我熱意彌漫，意識逐漸放空。</br> 他輕輕落下一吻：“小玉，看著我……”</br> 我抬起頭，瞬間淪陷在他眼中的星河里。</br> 我腿上一滑，下一秒，我痛得喘不上氣……</br> 我不記得什么時候睡著的。</br> 半夢半醒間，我依稀感覺被人抱了起來，臉頰貼著那結實又冰冷的胸膛。</br> 低迷的嗓音掠過耳畔：“這次，我不會再弄丟你了……”</br>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br> 感受到他沉穩的呼吸，我心跳加速。</br> “醒了？”沈君心睫毛微顫。</br> 我趕緊閉上雙眼裝睡。</br> 可是這該死的心跳，分分鐘出賣了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