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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以山石為敵

    朱祁鈺的詔命下達(dá)之后,最撓頭的就是戶部了。
    戶部需要征調(diào)民夫,而這種征調(diào)是需要從京畿征調(diào),而且需要聯(lián)合工部進(jìn)行道路拓寬和平整。
    運(yùn)糧的楯車還有,畢竟當(dāng)年戶部尚書夏元吉,為了配合好戰(zhàn)的朱棣,那可是成年累月的造楯車,僅僅第一次北伐,就造了三十萬輛楯車。
    這工部,攢下了不小的工匠,即便是缺楯車,也不會缺太多,可以造。
    “是不是可以組織十團(tuán)營平整路面,把前期的開山鋪路做一下呢?”金濂坐在了戶部主事的椅子上,對著下面侍郎和大使們說道。
    大家陷入了沉默之中,大軍沒什么戰(zhàn)斗力,但是二十多萬人,如果可以動起來,的確是解決了戶部的燃眉之急。
    其他都好說,就是這開山修路的事,著實難辦。
    尤其是軍隊可以使用火藥,為平整路面,帶來了許多的方便之處。
    大明很喜歡用京營做營建之事,比如黃河決堤都會派遣京營前往。
    比如徐有貞的治水疏中也提到了若是有需要,也是需要京營前往張秋。
    “我去找于少保商量下,你們在此稍待。”金濂站起來,走出了戶部,向著兵部而去。
    六部都在承天門到大明門御道的左側(cè),距離不過幾步路的事。
    眼下正值春耕。
    瓦剌人選擇的時間非常巧妙,就知道你大明需要忙于春耕,他們才會過來。
    金濂沒找到于謙,只看到了兵部侍郎李賓言,稍加詢問之后,才知道于謙又去了大興縣。
    金濂撓了撓頭,只好自己差遣了匹快馬,沒過兩個時辰,快馬回稟。
    “于少保說,京營是陛下的京營,一應(yīng)調(diào)度,皆由陛下一言而決。以后京營的事,還是問陛下的合適?!边@驛卒說完就離開了戶部的衙門。
    金濂只能嘆息,自己寫了封奏疏,遞到了文淵閣。
    至于陛下愿不愿意幫這個忙,他有點(diǎn)心里沒底。
    陛下能同意京營軍士干這等勞役的活兒嗎?
    朱祁鈺收到了金濂的規(guī)劃之外的奏疏的時候,想了許久,終于決定可以督辦此事。
    京營的訓(xùn)練需要至少三年之功,開山修路不是訓(xùn)練嗎?
    開山修路,不需要組織度嗎?開山修路不需要指揮嗎?
    開山修路,是演練,是大規(guī)模提高軍隊配合的好機(jī)會。
    尤其是火藥的運(yùn)用上,爆破也是一門大學(xué)問。
    清風(fēng)店一戰(zhàn),石亨鮮炸了不少山石阻路,導(dǎo)致了阿噶多爾濟(jì)率領(lǐng)的韃靼人損失慘重,倉皇逃竄,沉重的打擊了敵人囂張的氣焰,同時也達(dá)到了最大程度上的殺傷敵人有生力量的目標(biāo)。
    工程學(xué),土木作業(yè)不是戰(zhàn)斗力嗎?
    明初時,北元實力依舊強(qiáng)勁,遼東未復(fù),明初悍將馬云和葉望二人,固守遼東。
    北元納哈出南下蓋州,意圖將大明勢力,趕出遼東。
    馬云和葉望指揮軍卒,自連云島到窟駝?wù)嗬铮睾愉佂练绞?,壘起冰塊為墻,澆上水,晚上凍結(jié),像城墻一樣堅固。
    在連云島的附近,在沙中布下釘板,旁邊設(shè)下陷阱,埋伏軍隊等候敵人。
    北元依仗的納哈出,大敗而歸,僅僅幾騎逃出升天。
    土木作業(yè),當(dāng)然是戰(zhàn)斗力的重要組成部分!
    兵部右侍郎羅通和居庸關(guān)守將指揮同知趙玟,汲水灌城,城墻結(jié)冰,這不是土方作業(yè)的功勞嗎?
    于謙在京師城郭民舍,修丁字街阻敵,挖壕塹,修繕城墻,這也是土木作業(yè)。
    土木作業(yè)是保證后勤的能力,金濂的這個提議很是不錯。
    京營那二十萬人,整日操練,卻沒有實戰(zhàn),既然打不了敵人,打不了野戰(zhàn),暫時還無法拒敵,那就以山石為敵,開山鋪路!
    朱祁鈺朱批了金濂奏疏之后,下發(fā)給了石亨、范廣、楊俊和孫鏜四人督辦此事,又下中旨,讓戶部和工部,擬定路段,大軍開山鋪路,隨時可辦。
    興安拿著一份奏疏俯首說道:“陛下不在宮中飲食,光祿寺可清汰六千二百四十二人庖廚,大約每年可省豬一萬九百頭,羊一萬只,鵝三萬余只,雞四萬余只,牛犢四十頭,月鹽銀一萬八千兩?!?br/>     朱祁鈺眉頭緊皺的拿過了興安的奏疏,不解的問道:“四千庖廚?朕記得太祖高皇帝定下太常寺庖廚,只能有四百人嗎?”
    “這也太多了吧?!?br/>     大明法律殺牛違反大明律,朱祁鈺除了在大軍動的時候,會宰上十頭牛犒賞,其他都是以豬肉、羊肉、雞鴨鵝肉代替。
    牛,是重要的生產(chǎn)工具,在很多時候,比人還要貴。
    興安再次俯首說道:“宣德十年初僅一千二百余人,宣德十年末就到五千人了,正統(tǒng)七年就六千八百八十四名,陛下讓臣清宮,臣去做了?!?br/>     “這六千八百八十四庖廚只有六百多人是活人,其他都是查無此人。”
    朱祁鈺并沒有懷疑興安在清除異己,也沒懷疑這六千四百余人,被興安給悄無聲息的殺了。
    朱祁鈺上過戰(zhàn)場,一百多斤的肉擱在那兒,好大一塊,清理起來,至少有四個人處理一具尸體。
    太常寺庖廚,六千多人到六百人,這不是清除異己,這是大屠殺了。
    殺這么多人沒什么動靜,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興安有這等輕輕松松、悄無聲息殺這么多人的本事,干脆放他去瓦剌,幾年瓦剌人就被殺絕種了。
    興安繼續(xù)說道:“光祿寺庖廚本來負(fù)責(zé)宮中飲食,后來宮里的各宮,都不到光祿寺吃飯,光祿寺就開始了貪墨橫行,一鍋肉,能煮一年都不換。但是所需豬羊雞鴨卻是越要越多?!?br/>     “臣查來查去,終于把光祿寺這本爛賬算清楚了,陛下若是在宮中口渴用食,大可放心,畢竟臣是陛下奢員,負(fù)責(zé)試菜?!?br/>     興安這是為了自己的命,不把光祿寺盤的里里外外,干干凈凈,這要是誰給陛下下毒,毒死的是他…
    “帶食盒吧,君不密則失臣。”朱祁鈺還是搖頭。
    宮中水食,不僅他不信任,連住在那個大籠子里的各宮主子們,都不信任,她們都讓自己的宦官做飯,而不到光祿寺傳菜。
    光祿寺做飯難吃不說,也不是什么龍肝鳳髓,珍錯殊味,都是些魚肉牲牢,甚至還危險。
    “那就清了吧?!敝炱钼暸伺d安的清汰庖廚的奏疏。
    朱祁鈺搞了大宴賜席,光祿寺當(dāng)然不敢在那種時候,上煮了一年的肉。
    興安又拿出了臺基廠的圖紙說道:“陛下,大時雍坊和小時雍坊,臣也理清楚了,需要拆掉的違制的共有七宅,臣以為不用大動干戈,只需要簡單動用千余工匠,就足夠了?!?br/>     “臣選了幾十條獵犬,陛下上次說要大狗,臣專門派人找的,等到宵禁,就放到這大小時雍坊,賊人不能入?!?br/>     “即便是校尉力有不逮之時,這獵犬也可狂吠撕咬,護(hù)我大明明公之安危?!?br/>     興安辦事總是十分摳門,奇功牌,一共就二十塊,非要搞鎏金,而不搞純金,還是朱祁鈺下的令,才換了純金的。
    讓興安把大小時雍坊給推平了重建,興安是不樂意的。
    但是讓他把違制的拆掉,其他的拆掉院墻,重新規(guī)劃,千余人,幾萬兩銀子,他就覺得可以辦了。
    主要是工期。
    興安琢磨著,陛下也是打算讓官員們盡快搬家,推倒重建有點(diǎn)慢,稍微改改,反而簡單。
    “嗯,就按臺基廠的奏疏辦,很不錯。”朱祁鈺出了個點(diǎn)子,臺基廠出圖紙合算成本,工部負(fù)責(zé)出工匠,興安負(fù)責(zé)統(tǒng)籌安排,將家屬大院的制度,盡快的落實下去。
    “陛下不是許諾了流水曲觴嗎?”
    “臣一琢磨,就打算引金水河,在這坊墻周圍,挖一個寬三尺,三丈深的河溝,防止一些宵小之徒,妄圖挖地道行竊?!?br/>     “還有這里,臣在坊墻上設(shè)置了望樓,可望整個時雍坊,但是各家各宅院墻極高,又有樹蔭遮蔽,望樓不能窺私。”
    “坊墻之上,加以琉璃片,陛下的刀斧太貴了,維護(hù)不利。”
    興安繼續(xù)介紹著他的大小時雍坊改造計劃,里面的小設(shè)計很多,比如這坊墻周圍的塹壕水道,到底是防止宵小地道,還是防備誰?
    興安是宦官,宦官和外廷的文臣們天生就不對付,陛下把這事,交給了他,他自然是搜腸刮肚,在不違背陛下的旨意下,做到了盡善盡美。
    “很好?!敝炱钼暱隙伺d安的工作,高度保障了官員安全和日常起居。
    “這小妾是不能帶的吧?”朱祁鈺問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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