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br> 易楓頗有些煩躁。</br> 他來九界這么久,既沒有找到白皇的下落,也沒有尋找到白皇親戚的消息。</br> 這讓他陷入了短暫的迷茫,只能找個茶樓酒肆這些人多嘴雜的地方逛蕩晃悠,企圖能夠打聽到一點消息。</br> 然而就在這時,樓上,正有一個紫衣男子正繪聲繪色地訴說著自家公子的戀情。</br> 一堆人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br> 不外乎其他,只因白皇是情道入圣,那么整個九界能入此道的都會被情愛所不自禁吸引。再者,陷入情愛之中因情圣的道,入情道的修煉者修煉起來更是事半功倍,修為飛速提升。</br> 如今,整個白界都充斥著戀愛的粉色泡泡。</br> 而這也意味著白皇的氣運是在情字上,故而但凡能跟白皇有情感沾邊,哪怕是吹牛逼,只要有人信,那么自己就能沾白皇的情運。</br> 越多人信,自己沾的氣運越大。</br> 不過這事兒,鮮有人知。</br> 只有它域某些的宗門知曉一二。</br> 望月宗便是其一。</br> 許開翰身為望月宗宗主之子,從白皇得道那一刻開始,就到處吹牛逼,說自己跟白皇是戀人。</br> 本來此事傻子都不信,但奈何望月宗宗主為了自己兒子能沾白皇的大運,硬是鼓動整個宗門之力,到處吹牛逼。</br> 所謂三人成虎。</br> 一個人吹牛逼沒人信,兩個人吹牛逼會被質疑,若是一堆人吹牛逼,再離譜的牛逼吹多了,也有人漸漸信了。</br> 此刻,二樓站著的男子,一只手拎著一幅畫卷。</br> 畫卷之中一個飄飄欲仙的男人正背著手看著遠處一個絕美女子背影,眉宇間含情脈脈。</br> 那擰畫卷的男人一指畫中仙人,“這,乃是望月宗宗主之子許開翰!此人正是白皇的男人!”</br> 一聽是白皇的男人,樓上樓下一陣唏噓。</br> “真的假的,吹牛逼呢你?”一個路人忍不住喊道。</br> “看看這謫仙模樣,我像是在吹牛逼?”那男人一本正經且嚴肅地一點那畫卷上的女子背影。</br> “這,就是白皇!”</br> 話音落下,整個酒肆都喧鬧起來,熱鬧不已,個個兒伸長了脖子想要去看看白皇的模樣。</br> 哪怕是個背影,都讓人好奇不已。</br> 有的用神識一掃,畫卷中的女人確有強大的能量波動,而畫卷中一男一女,中間情愫濃厚,似有隱隱道法之力。</br> 這一探,信的人就五五六六了。</br> 正一個個聽得入神,說書人眉宇一動,便繪聲繪色繼續(xù)講著:“要說我家公子怎么與白皇相識的啊,那可說來就話長了!”</br> “遙想,那是一個下午,我家公子在叢林中漫步,遠遠聽聞一陣琴聲,悠悠入耳似清泉入心。他便順著那琴聲而去。”</br> “穿過一條小溪,便見一石頭上,坐落著一個窈窕美人,光是其背影,便攝人心魄!”</br> 拿著畫軸的說書人侃侃而談,閉上眼睛一臉深情。好似林中遇見美人的是他。</br> 嘈雜的唏噓聲此起彼伏,似乎都進入了說書人所講的環(huán)境之中。</br> 見眾人已經被吊起了興趣,那手握畫卷之人越講越起勁,到后面手舞足蹈的起來。</br> “那石頭雖冰涼,但卻一點兒也不硌人,可謂平整光滑!”</br> “白皇便順勢躺下,抬起玉足搭在我家公子肩上,而我家公子亦是俯身下去……”</br> “……”</br> 一眾人聽得津津有味,連手中的動作都停止了。</br> 屏息凝神,極其認真地聽著說書人的話。</br> 生怕一個走神就少聽了一個詞兒。</br> 而原本臉色郁悶的易楓聞言,手中的杯子也是一放。</br> 眼中閃爍著光芒。</br> “圣人的男朋友,是不是真的呢?”</br> 易楓叉著下巴猜測道:“可不可以通過他找到這個什么白皇呢……”</br> “哎呀易兄,你這還想著找白皇呢。”</br> 這時,一名青發(fā)青年走來,一屁股熟絡的坐在易楓對面。</br> 青年名為陳棟。</br> 五重劫境修為,因為圣人覺醒跑來九界聯(lián)盟湊熱鬧,所以經常混跡在附近的酒樓中,一來二去和同樣在酒樓中打探消息的易楓混熟了。</br> 人倒也是個熱心腸。</br> 給易楓提供過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關于白皇的小道消息。</br> 雖然沒什么卵用。</br> “哎呀易兄,你找白皇的心思我都懂。”陳棟叫了一壺酒,一邊給易楓倒酒,一邊笑道:“人家覺醒的先天圣人,誰不想在她身上撈點機緣啊,別說是你我這樣的小人物,聽說還來了很多其他域的大勢力呢。”</br> “你想想這競爭多激烈啊。”</br> “所以要我說啊易兄,我們小人物還是得認得請自身,想一想就好了,真和人家白皇搭上關系是不可能的,就算輪肯定也輪不到我們。”</br> “別反而卷入一些旋渦之中,給自己惹上一身麻煩啊。”</br> “在大人物眼中,我們恐怕連螻蟻都不如呢。”</br> 易楓笑了笑。</br> 也心知陳棟是善意的提醒。</br> 但不好意思的是,哥們尋死的,并不是混機緣的。</br> 比起在這大競爭中混機緣,尋死應該是要簡單不少。</br> 不過回到根本,還是要找到白皇的人。</br> 看著臺上還在侃侃而談的男子,易楓忍不住問道:“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嗎?”</br> “這個不好說。”陳棟說道:“畢竟這個望月宗的的確確是它域的大宗門之一,那宗門少主在我們眼里也是大人物,真和白皇搭上關系也是說不準。”</br> 易楓聞言,似有所想的點了點頭。</br> 隨后又接著說道:“陳兄,還是那句話,若是有關于白皇的其他消息,可要及時通知我。”</br> “易兄,看來你還是不聽我的勸告啊。”陳棟嘆氣道:“我們這種底層人物,即使找到了白皇又怎么樣,人家還能夠看我們一眼不成?”</br> 可看著易楓堅定的模樣,陳棟只好又說道:“行行行,反正有消息我就告訴你。”</br> “不過這頓酒你可得請了哈。”</br> “包在我身上。”易楓笑道。</br> “干杯。”</br> “干杯……”</br> 酒后。</br> 易楓一路往家里趕去。</br> 為了在這里打聽消息,易楓還不得不在這里弄了個住所。</br> 而心里,一直在想著這個白皇男朋友的事情。</br>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真假,但不得不說是一條線索。</br> 于是。</br> 翌日一大早。</br> 易楓就走出了家門,朝其他酒樓趕去。</br> 又在兩日之后,易楓騎著慢慢還朝其他幾個城池走了一趟。</br> 隨著幾天的打探,易楓臉上的信心大多了。</br> 因為他幾乎走到任何一個地方,都聽到了這個許開翰和情人的消息。</br> 若是一個地方兩個地方傳,可能是傳出來的謠言。</br> 但是相隔幾千里的好幾個城池,都有這種傳言,此事怕是八九不離十了。</br> 易楓當即心生計策。</br> 情圣。</br> 以情入圣。</br> 想必對自己的男朋友是很看重的吧?</br> 要是把這個姓許的小子給綁了,那白皇還不得分分鐘殺上門來?</br> 與此同時。</br> 某座豪華的酒樓中,樓頂站著一名白袍男子。</br> 他手持白扇,風度翩翩,看著身前跪拜的數十名屬下,他嘴角忍不住勾勒。</br> “很好,你們做的很好。”</br> “如今整個九界聯(lián)盟傳遍了我和白皇的謠言。”</br> “不過這事傳多了,也怕那白皇真來找我麻煩,所以我得隱藏一段時間。”</br> “但你們卻務必要一如既往的傳下去,而且要加大力度。”</br> “最好,多加點露骨的劇情,料越猛,聽的人越多信的人便也越多,我的運也好。”</br> “未來我得到圣人氣運,少不了你們的好處!”</br> “是!”</br> 眾人跪地,齊齊應聲。</br> “嗯!”</br> 白衣青年滿意點頭,但因為事關重大,他忍不住又重新提醒了一句,“記住,加大力度繼續(xù)傳,在我沒有出現之前,你們都不要停,聽到沒有。”</br> “明白!”</br> 眾人在此其身點頭。</br> “下去吧。”</br> 白衣男子這才滿意揮揮手。</br> 眾屬下頓時朝四面八方散出。</br> “圣人氣運啊,可真是好東西啊。”</br> 眺望遠方風景,白衣男子心情格外好。</br> 最近短暫的散布謠言,他便隱隱感覺有氣運開始持身了。</br> 就在他沉浸在美好幻想之中,旁邊忽然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同樣是一名白袍男子。</br> 來人正是易楓。</br> 易楓觀察的眼前人,與之前在酒樓畫卷上看過的男人一模一樣。</br> 想必這家伙正是白皇的男朋友,許開翰了。</br> 而許開翰看著旁邊出現的易楓,先是一愣,張嘴時還保持著自己一貫的謫仙風姿。</br> “請問閣下是?”</br> “我是找白皇的,聽說你是白皇的戀人?”易楓開門見山問道,“沒錯吧?”</br> 聽到易楓這樣問自己,許開翰一撩衣袍很風雅。</br> “在下正是。”</br> 看著許開翰鄭重又正經的樣子,且看起來還挺有氣質也禮貌的,易楓鄭重的點著腦袋。</br> 恐怕,這家伙八九不離十了。</br> 但是為了穩(wěn)妥起見,易楓還是多問了一句,“不過我還是比較好奇,白皇是圣人,而你好像并不是圣人,你和白皇,到底是怎么認識的呢?”</br> “總不可能真如那傳聞上所說,一場邂逅吧?”</br> 易楓目光灼灼的看著他。</br> 求證著這家伙的真實性。</br> 他可不想鬧烏龍。</br> “啊這……”</br> 易楓這問話,一下給許開翰問懵了。</br> 作為一個假貨,有人質疑他,他第一時間肯定是會想著證明自己。</br> 而為了證明自己,許開翰只是愣了一瞬,且掩飾的很好,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同時靈機一動。</br> “當然非傳言那般簡單。”</br> “白皇是什么人,怎么會僅憑一次邂逅就與我私定終身。”</br> “實話跟你說了,我與白皇大小就認識,我倆是青梅竹馬,我心中有她,她心中有我。”</br> “只是后來雙方都有了不同的路,一時間斷了聯(lián)系罷了。”</br> “后來在山中偶遇相認,這才有了接下來的故事。”</br> “所以我們再一次,非是什么浪漫邂逅,而是水到渠成罷了……”</br> 許開翰溫和的解釋著。</br> 作為一個假貨,自然要有一個假貨應有的修養(yǎng)。</br> 要盡可能的讓聽客相信他所說的話。</br> 盡可能做到天衣無縫!</br> 浪漫的邂逅聽起來假,但是經他這么一圓,眼前這小子,恐怕很難不相信。</br> 果然。</br> 易楓信了。</br> 這小子說的天衣無縫,編都編不出來,那必是真的了。</br> 許開翰正沉浸于自己天衣無縫的說辭中,一拳頭朝他勢不可擋的砸來。</br> 當然。</br> 這一拳易楓留了手。</br> 畢竟他意不再殺人,而是要用這貨做誘餌。</br> 但這一拳砸來,也讓一身修為的許開翰沒有地方之力,當即被砸的眼冒金星。</br> 瞪眼看著易楓,還沒來得及問為什么,一個麻袋從天而降。</br> 許開翰兩眼一抹黑,頓時暈了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