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安開回到榆林，高速公路下來一路顛簸，終于在入夜7點半左右，抵達無雙鎮。
    此時，葉家村已經煥然一新，昔日的黃泥土路，整個大變樣，一直通到村口的路修的平平整整。
    兩旁立著一個個路燈，懸掛著火紅的燈籠，家家戶戶張燈結彩。
    葉秦坐在后駕駛座，雖然長途奔波，身體疲憊，但老家天翻地覆的變化，頓時精神一振。
    副駕駛座的白羽，眉飛色舞，邀功之余更多是分享喜悅。
    不一會兒，司機把車停在窯洞的門口。
    葉秦推開車門，客套道：“不進去坐坐？”
    “不了，哥，我也趕著回家過年呢！”
    白羽揉了一把臉，揮揮手告別：“哥，年后我來接你啊，你是老司機，可要帶帶我，一塊去柏林電影節。”
    葉秦一時無語：“一個新生代單元，至于嘛，哪天你要見到電影節主席怎么辦？”
    “我又不是哥你，已經是好萊塢巨星，五影帝在手的化神級人物，我才是筑基的萌新呢。”
    白羽說了聲“走了啊”，便吩咐司機開走。
    望著汽車泛紅的車尾燈光消失在夜色里，葉秦提起行李箱，踏入到干凈的院落里。
    一年多沒回家，恍如隔世。
    才走進燈火通明的屋內，小不點的侄女就像大金毛炮輝，屁顛顛地跑了過來，走的東倒西歪，每一步都看上去要摔倒。
    “受受，受受。”
    她說話含糊不清，一把抱住葉秦的大腿。
    “葉晴菲！”
    葉秦驀然發笑，一把把侄女抱在懷里。
    “幾歲啦？”
    “四，四歲。”
    葉秦伸手摸了摸侄女軟塌塌的鼻子，，小小年紀，人小鬼大，這么快就懂“抱大腿”！
    “不是說下午就到嗎，怎么到現在才回來，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
    李嬸從廚房里冒了出來，手里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燉羊肉，立刻滿屋子充滿香氣。
    葉秦把侄女放到炕上，一臉富態的葉老漢靠在墻上，抽著卷煙，“哎呀，出什么事啊，過年說甚么不吉利的話，趕快開席！”
    話音落下，八仙桌上立刻擺上炸油糕，拼三鮮，燒肉、燉肉、丸子、酥雞、羊肉陜北五魁，還有黃燜雞、小酥肉、粉蒸肉、棗方肉、帶把肘子、梅菜扣肉、八寶飯等關中八大蒸碗菜。
    李嬸恨不得把去年年夜飯給補上，葉秦不免咋舌，這吃的完嗎？
    吞了吞口水，抬頭望向正在播放春晚的電視。
    說實話，馮褲子的春晚，比他導演的《私人訂制》還爛，連合格線都沒到。
    小品只有4個，剩下的全是歌舞。
    正在播著沈疼、瑪麗的《扶不扶》，諷刺老人假摔碰瓷。
    “怎么了，小伙子。”杜曉雨說。
    “這里有個老太太。”沈藤道。
    “快跑，我扶過仨。”
    杜曉雨委屈巴巴道：“這么說吧，哥以前開的是大奔。”
    “哈哈！”
    葉老漢、葉大根等人發出輕微的笑聲。
    葉秦望著一家人，摸了摸侄女的頭，一想到小馬奔騰姑媳大戰，葉光紀是不可能家族企業。
    畫面中，交警道：“大媽，你這騎車也太快了。”
    “他不是我撞的！”瑪麗激動道。
    “大媽，這車擱這放著，人擱那躺著，事故現場太清晰了。”
    “那不是我的自行車。”瑪麗雙手顫抖，“不是我的自行車。”
    葉秦勾勾嘴唇，這里其實出現嚴重的失誤，沈滕沒接上臺詞，幸虧瑪麗臨場發揮及時。
    emm，沈藤記不住臺詞可是出了名，拍《夏洛特煩惱》，臺詞要貼瑪麗的臉上。
    找個時間，得跟開心麻花合作一把。
    “哎，二根，年后遲點開工吧，多在秦省聚聚，一家人看電影。”
    楊霞端上最后一盤菜，面容帶笑。
    葉秦摸摸下巴，余光里就看到葉晴菲有樣學樣，肉嘟嘟的手摸著下巴，“受受。”
    立刻嘴角揚起一抹寵溺的笑容：“沒問題，嫂子。”
    楊霞大喜若望，立刻拿著手機，“我看看有什么電影，《西游記之大鬧天宮》《爸爸去哪兒》、《澳門風云》、《神偷奶爸2》、《燕京愛情故事》……”
    《燕京愛情故事》？
    葉秦挑挑眉，呦，沒有佟麗雅，陳渣誠還是導了電影，emm，差點忘了他的《唐探》系列。
    他嘿然一笑：“嫂子，《爸爸去哪兒》、《神偷奶爸2》、《冰雪奇緣》，這些片子適合晴菲看。”
    “又不差錢，干脆都看，二根你難得多呆幾天。葉大根擺擺手。
    葉秦擺擺手道：“哥，我只能多呆個兩天，要趕著去柏林。”
    “白林。”葉晴菲像小怪獸似的，嗷嗚一聲。
    ……………………
    時間飛逝，轉眼到了2月2日。
    葉秦在家跟萌娃娃侄女玩了倆天，就跟白羽啟程來到德意志。
    自從柏林墻倒塌后，柏林百廢待興。
    當時相對其他西歐國家，低廉的房租和物價，吸引學生和藝術家，他們大量涌入東柏林，夜生活的中心逐漸東移。
    原先東柏林大量廢棄的建筑被利用起來，地下室被改造成酒吧，工廠成了俱樂部。
    文化釀酒廠，曾經是一座釀酒工廠，如今園區改造成了夜店、創意店鋪、電影院等匯聚的地方。
    店門口，左右分立著兩座鐵制干癟的火柴人形象的塑像，底座牌子寫著“LIEBE”，德語的意思，叫“愛”。
    叮鈴鈴，吊著的門鈴響動。
    “秦！”
    柏林電影節的主席迪特，霍地從座位站起親迎。
    “迪特。”
    葉秦說著流利的德語，把白羽推出來，畢竟是西北圈秦川幫的嫡系。
    “這是我的好朋友，他這回主演的《心迷宮》，入圍新生代單元。所以，不算作弊，因為拋硬幣的不是我的手。”
    “哈哈，歡迎！”
    迪特操著極重的口音，別扭地說出中文，就見白羽受寵若驚，他哈哈大笑，換成英語道：
    “讓我來介紹，這屆評委團的主席，詹姆斯沙姆斯，他比你更早一天到柏林，你們也是評委團里唯二已經到柏林的。”
    順著迪特的話，葉秦看著滿頭花白皮膚泛紅的老頭，面孔格外地熟悉，這貨便是環球焦點的CEO，《爆裂鼓手》就委托環球焦點運作。
    當然，要加前綴，“前任”，他今年剛退休。
    “真是意外，秦，當我得知評委里有你，真的很驚訝，但名副其實，你當得上。”
    詹姆斯沙姆斯嘖嘖稱贊道：“達米恩有沒有告訴你，你主演的《爆裂鼓手》，在圣丹斯電影節有多么成功，引起多么大的轟動？”
    “他打電話跟我說了，拿下圣丹斯電影節評審團劇情片大獎。”
    葉秦保持謙遜，“好像是圣丹斯電影最高獎吧？”
    “沒錯，如果圣丹斯電影節設有最佳男演員，也非你莫屬。”
    詹姆斯沙姆斯繼續吹捧：“這是多少年好萊塢不再見到的復古歌舞片，而且是爵士樂題材，偏執的成功圣經，你那近似瘋魔的表演，簡直惟妙惟肖。”
    “李庵果然跟我說的不錯，你不只是李小龍、程龍，不只是動作明星，你是個真正的演員。”
    白羽夾在三個大佬堆里，喝著黑啤，一臉蒙懵逼，但他喵就感到非常的自豪。
    雖然他一句話都聽不懂，饒是羨慕地望著葉秦，教練，我想學外語！
    “焦點很榮幸承接起這么一部有沖奧潛力作品的宣發公關，當然，如今ceo是唐娜朗雷，她是我的得力干將和門徒，她會處理好這一切。”
    詹姆士沙姆斯年邁而話多，叨叨個不停，“而我跟你，讓我們好好為柏林電影節評選優秀的作品，不虛此行，我相信我們會相處的很好。”
    他擠眉弄眼，露出精明的笑容：“因為李庵。”
    葉秦嗅到一絲PY交易的感覺，恍然大悟。
    難怪14年，《白日焰火》能接連拿下金熊獎銀熊獎，破柏林電影節影史紀錄。
    這里頭有梁滿洲的游說，有柏林電影節的親華立場，關鍵，還有這廝啊！
    李庵跟眼前這位可是知音故交，91年，詹姆士沙姆斯跟泰德霍伯創立的好機器電影公司。
    它就是焦點的前身，當初也是在圣丹斯電影節，一眼看中李庵的《推手》，往后一直保持長期的合作。
    《背背山》、《臥虎藏龍》、《喜宴》……可以說李庵之于焦點的意義，不亞于馮褲子之于華宜。
    嘚嘞，評委團主席、電影節主席都偏向華夏，這回給華語電影撕逼獎項，就好撕逼多了！
    emm，怎么著都要替華夏電影撕回幾個大獎。
    白羽照舊被當成空氣，葉秦跟詹姆士沙姆斯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好萊塢，就在此時，迪特搭住葉秦的肩膀，神神秘秘地借一步說話。
    葉秦凝視著，耳畔邊就聽到細若蚊蠅的聲音：
    “秦，巴德斯圖堡CEO查理韋柏根想見見你，就在私人包間里，可否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