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鬧得沸沸揚揚的怪事終于好了。</br> 那幾個被月妖請去發展友情的宮女太監和禁軍回魂后也被請去問話過,不過青衣早把記憶給他們串改了,只說是走路不小心摔暈了的。</br> 不過幾人都在未央道被摔暈,聽起來多少有些邪乎。</br> 結果,那地方還是成了個忌諱,宮人見著都繞道而行。</br> 倒是太后那老妖婆的壽辰快到了,杜皇后借著炎帝老兒身體漸康為由頭,上奏準備大操大辦一會兒,結果好不容易炎帝肯讓她進殿伺候了,卻是把她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br> 現下寧南災情如此嚴重,后宮還欲行這鋪張之事,炎帝越說火氣越重,直接動了手。</br> 抓起藥碗就朝杜皇后砸了過去,要不是這糟老頭子此刻還是個半癱,杜皇后又躲閃及時只是擦破了額角。</br> 否則之后幾日后宮中的趣聞就是暴躁老皇帝如何暴打蠢皇后了。</br> 只不過,畢竟是太后壽辰,該操持,還是要操持的,不過規模大小。</br> 壽辰恰好在冬至前后。</br> 后宮各局倒是忙活了起來,炎帝老兒玩了家暴,但對自己這位假老娘還是有點‘情分’,說是家宴但還是下旨令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攜家眷一起入宮賀壽。</br> 至于是顧忌孝名還是真情實感的覺得有所虧欠,那就只要他自個兒才知道了。</br> 青衣可沒那心思給老妖婆過壽辰,這段時日,她一有時間就研究起月妖來。</br> 這傻兒子單純的不是一點半點,各種好忽悠好騙,且土財主屬性太強,那魂石嘩啦啦往外送的讓青衣看著都心疼。</br> “月妖啊,你這畫里到底藏了多少寶貝?”青衣見他每次把手伸進畫里,都能掏出些東西來,實在好奇,這封印難不成還是個百寶儲物箱?</br> 月妖那雙妖冶純情的紫眸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展開畫軸,簌簌拍打了兩下,伴隨一陣叮鈴隆冬的聲音,成堆的寶貝往外倒。</br> “夠、夠了……”青衣扯了扯嘴角,止住這傻財主炫富的兇猛架勢,這缺心眼的遲早有一天被人賣了還要倒給人說謝謝。</br> “還有好多呢。”月妖一臉迷糊樣兒。</br> 青衣淺吸了一口氣,有點頂不住這小奶狗般眼神的沖擊。</br> “可以了,你還準備把本座這千秋殿塞滿不成?”</br> 月妖把頭伸進畫里瞅了會兒,又鉆出來,一臉傻笑道:“青衣你放心,十座千秋殿我也能給你塞滿。”</br> 妹閻魔陛下有點鼻頭發酸。</br> 再度體會到了自身的貧窮,混得慘啊。</br> 想她堂堂陰司霸主,這么個幾千年搜羅的寶貝還不夠塞滿這千秋殿呢,平時但凡陰司有個需要修補的,都是廢老大勁兒了。</br> 哪像人家?</br> 與土豪做朋友,原來這么幸福!</br> 不,是神豪!</br> “我滴個乖乖娘嘞,這么多寶貝。”肥貓從窗子外面跳進來,見著這滿地的天財地寶,嘴里的小魚干都給嚇掉了。</br> 看向青衣的目光中帶著震驚于佩服,就差把話說出口了:惡婆娘你終于沒忍住對傻財主下手了嗎?</br> 干的漂亮!</br> “這是伏魔天炎,這是血虹仙草、居然還有清霜靈露!!”肥貓都快窒息了,“這些東西早在幾千年前就絕跡了吧……傻月,你是把天帝老兒的百草園給偷畫里了嗎?”</br> “天帝?”月妖目光顫動了一下,很快又一臉迷茫的笑起來:“應該沒有吧,不過天帝兩字我總覺得熟悉,腦中依稀有個人影,好像見過。”</br> 你當然見過。</br> 肥貓諱莫如深的看著他,你以為封印你的這幅畫哪兒來的?</br> “青衣,這些東西都送給你。”月妖開口道:“以后你若還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訴我,反正我的就是你的。”</br> “好叻!”惡婆娘一個媚眼砸過去,收禮收的是半點心理負擔也沒有。</br> 這廂剛把寶貝給收進小兜兜里,外間就傳來通報聲,說是攝政王送東西來了。</br> 青衣慢條斯理的出去,就見一件件寶箱被抬進來,打開一看盡是朱釵佩環,綾羅綢緞。</br> “公主你快看啊,都是王爺派人送來的呢!”</br> “王爺對公主是真上心啊!”</br> “看看這朱釵,每一個都是巧奪天工呢!”</br> 桃香和淡雪都驚喜不已,哪有姑娘家不喜歡這些東西的?</br> “咦,這些都是點翠坊打造的呢!”</br> “這么多,全都是……”</br> 兩丫頭一臉震動,倒是青衣一臉平淡:“點翠坊,沒聽過,很了不起嗎?”</br> 剛剛才被土財主的天財地寶給狂轟濫炸,這些人世間的俗物,哪能打動公主殿下的眼哦。</br> “公主殿下……這點翠坊的東西可是千金難求啊。”</br> “是啊是啊,宮內多少娘娘都托人出宮采辦呢。”</br> “就王爺送過來的這些,加起來那是價值連城啊!”</br> 青衣懶洋洋的哦了一聲。</br> 兩丫頭面面相覷,公主殿下境界如此之高嗎?</br> 視金錢為糞土啊,不過也是,陰司霸主什么寶貝沒見過。</br> 兩丫頭想岔了,這一箱箱金銀珠寶要是早那么半柱香送過來,他們絕對能看到自家公主哈喇子直淌的財迷樣。</br> 這送禮啊,就怕對比。</br> 公主殿下瞅著這一箱箱銅臭,滿臉嫌棄,蕭絕那老王八上次還恬不知恥的哭窮,說什么肉償?</br> 難不成錢都拿去買這些了?</br> “你家王爺最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青衣誠摯發問。</br> 今兒奉命來送禮的是楚辭和靈風,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有點說不出話。</br> 王上就算最近腦子出了毛病,那還不是你鬧得?</br> “長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楚辭上前道。</br> 青衣疑惑看著他,點了點頭。</br> 最近這楚辭也是怪的很,見面的時候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這會兒看她的眼神也莫名其妙的很。</br> 這廝不該橫眉冷對的嗎,這會兒那膩歪的眼神幾個意思。</br> “過去楚辭多有冒犯,請長公主見諒。”</br> “唔,見諒見諒。”青衣點頭點的賊利索,怪異的瞅著他。</br> 楚辭聞言松了口氣,看著她有些僵硬的露出微笑。</br> 平時不咋笑的人,冷不丁的笑出來,那叫一個瘆得慌。</br> 青衣有點不舒坦,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回了個笑,眼里中卻透著疑問:腦有疾?</br> 楚辭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兒。</br> 當年那個小胖妞已長成大姑娘了,她應該早就忘了楚無極這個人了吧,也是,這小東西打小就沒什么良心。</br> “聽王爺說,長公主喜歡吃這個,所以……”楚辭拿起手邊的木盒直接塞到青衣手里,幾分不舍的看了她一眼,重重抱拳,“卑職告退,請長公主……保重!”</br>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背影透著一往無前的堅定。</br> 青衣無語良久,這蕭絕身邊的人,為何腦子時不時都愛抽抽兩下?</br> 她打開盒子一看,里面放著一疊兒鳳凰酥。</br> 在鳳凰酥的旁邊,還有一小罐漬梅子。</br> 青衣怔了一下,捻起一顆梅子塞到嘴里,嘶——</br> 酸的門牙都快掉了不說,還又苦又澀。</br> 可是,這味道又是出奇的熟悉。</br> 讓她不由想起一個人……</br> 煞神楚無極。</br> 除了燁顏外,世間第二對她好的人。</br> 可是,他也不見了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