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內還有人。</br> 當大帝爺拎雞崽似的帶著東極出現時，蒼術臉色微微一變。</br> 然而不等他有任何動作，一道光牢憑空出現，將他整個人封印在其中。</br> 蕭絕輕蔑的掃了他一眼：“不是要合作么，跑什么。”</br> 蒼術扯了扯嘴角，“你們算計我。”</br> “對呀！就許你永生教的龜兒算計老娘，不許老娘算計你們？”</br> 青衣翻了個白眼，“你想請君入甕，本座順你的意，不過誰是螳螂誰是黃雀，這回可不是你們說了算！”</br> 蒼術被封在光牢里，逃是逃不掉了。</br> 青衣偏頭看向自家男人，幾分不滿道：“讓你抓個人咋那么慢，又有哪個不開眼的天界小婊砸抓著你大腿拽著你腳步了不成？”</br> 蕭絕被她逗得想笑，臉上還保持著唯一：“家有猛虎，誰敢造次。”</br> 嘿！</br> 你個老王八，敢罵老娘是母老虎！</br> 呵，等回去了老娘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是真的家有猛虎！</br> 目光往旁邊一挪，青衣嘖嘖了兩聲。</br> “喲喂，瞧這小臉白的，老白臉，你還抓著人家做什么。”</br> 大帝爺乖巧的一撒手。</br> 東極頃刻如脫籠野狗般沖了到了光牢前，“你說誰認賊做母！”</br> “你剛剛撒謊的對不對！不可能的，姑母她不可能與你們有勾結！！”</br> 蒼術輕鄙的看著他，嗤了一聲，“腦子是個好東西，你咋就沒有？”</br> 這話說的，青衣捧場的笑出了聲。</br> 東極渾身力氣像被拔干，癱坐在了地上，不斷搖頭，“不……怎么可能……”</br>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姑母她不會這么做，她怎么會她怎么能！！”</br> 東極曾經也是九天上的上神，雖說被蕭絕捏爆了神格，但那尾巴翹在天上從來都沒耷拉下來過。</br> 可現如今，卻如喪家之犬一般癱著。</br> 可憐嗎？可憐。</br> 可悲嗎？可悲。</br> 可笑嗎？可笑至極。</br> 陰池之亂時他還未成神，眼睜睜看著他雙親在那場**中死去，之后便被西華所收養。</br> 用紫霄的話來說，早年他也并非是這般跋扈的性子。</br> 雙親過世，到了西華膝下之后，耳語目染下便成了現在這眼高于頂的樣子。</br> 就連慫恿其麾下東極道門的人，在人間找陰司鬼吏的麻煩，也是受西王母的影響。</br> 他視西華如母，尊敬她，跟隨她，乃是她最忠實的狗腿子。</br> 而今，卻告訴他，他這么多年都在認賊做母！</br>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br> “你們都在騙我……”</br> 東極不斷搖著頭，面白如紙，他目光慌亂的環視，最終落在了陳道人的身上。</br> 這是他的人間行走。</br> 是他親自賜的仙骨，提拔的地仙。</br> “騙我！你竟然也敢騙我！！”</br> 東極沖上前去掐住他的脖子，憤怒沖昏了頭，甚至連法術都忘了，就如一個凡人那般撲到了陳道人的身上。</br> 一拳又一拳的捶打在他的臉上。</br> 陳道人被打的口吐鮮血，驚懼的連連求饒。</br> “饒命，天尊饒命……”</br> “我也是奉命行事……不怪我，不怪我啊！”</br> “奉命？！奉誰的命？！！”東極發髻散亂，宛如狂魔，死死掐著他的脖子。</br> 陳道人吐血不止，驚恐的說道：“是西王母！她曾遣座下女仙入夢，讓我聽從永生教吩咐！否則小人豈敢背叛天尊您……”</br> “我是無辜的，我是……唔……”</br> 東極直接將他的魂魄給捏成了齏粉，連同身軀一起在他掌下炸成了血沫。</br> 鮮血飛濺了他一臉，他咯咯的笑了起來。</br> 那一剎，他眼中光芒大作，寒意四濺。</br> “啊……”程天罡發出一聲慘叫跪坐在地，死死捂住頭，七竅涌出鮮血。</br> 東極咬牙切齒，眼中翻滾著殺意。</br> “你們這些螻蟻竟敢騙我！你們都該死！都給我去死！！”</br> 眼看程天罡就要爆體而亡，青衣驟然出手，封住了東極的法力。</br> 程天罡口吐鮮血在地上抽搐不斷，看向東極的眼里除了驚懼還有夾帶著怨憤的不解。</br> 剛剛到底怎么回事？</br> “你們入他門下，修東極道法，等若將靈魂獻祭給了他。他要殺你們，不過一個念頭罷了。”墨池冷漠的說道：</br> “這就是你們所信奉的九天神靈，縱使你們他日得道成仙，也不過是他手里的扯線木偶罷了。”</br> 程天罡渾身狂顫不已，到頭來……到頭來誰才是最可笑的？</br> 他們潛心修道，尋仙路，就是想擺脫凡人蜉蝣般的命數！</br> 可結果，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騙局！</br> 只是夢幻泡影！</br> 便是成了仙，也不過是他人手中的芻狗棋子！</br> 東極道門那么多信徒，除了寥寥幾個知道真相，大多數都被蒙在鼓里。</br> 犯下殺孽，助紂為虐，皆非本愿。</br> 只是秉承著東極所給的道，這些人何其無辜！</br> 而現在……他們信奉的天尊，卻要毀滅他們！！</br> “你攔著我做什么！這些人都該死，他們竟敢騙我，區區螻蟻竟敢欺騙九天上的尊神！我要殺了他們！讓他們魂飛魄散！！”</br> 青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抬手一巴掌扇他臉上。</br> 東極被她打的一愣。</br> “你也就這點本事。”青衣輕蔑的看著他，“不管是認賊做母，還是自己的道門成了仇人的基石，到頭來不還是因了你自身的愚蠢。”</br> “在凡人面前逞什么威風，有本事便去九天上找你真正的仇人啊？”</br> “東極上神？呵，一個連神格都沒有的家伙，還能稱為神嗎？”</br> 東極怨恨無比的看著她，“還不是因為你！”</br> “是啊，怪我咯？”青衣嘲諷的看著他，“你所有的悲劇愚蠢都是旁人害的，你自身沒有一點問題是吧？”</br> 青衣撤去了施加在他身上的桎梏。</br> “那你就繼續回到九重天上，去當你所謂的上神，繼續在你姑母面前搖尾乞憐，認賊做母。”</br> “然后靠著永生教這個大腿，來與本座拼個你死我活啊？”</br> 青衣笑意不改，東極的臉色卻越來越白。</br> “去吧，回到你姑母身邊當一條聽話的好狗狗。”</br> “在她身邊多好啊，西王母的侄兒說出去多威風啊。”</br> “反正你已吃了這么多年沾著你父母血的饅頭，又何妨再繼續吃下去呢？”</br> 東極跑了。</br> 宛如一條喪家之犬，失魂落魄的跑出了洞窟。</br> 青衣他們都沒有阻攔，漠然的任由他離去。</br> 程天罡坐在地上，沉默了許久，忽然問道：“神，就是這般模樣嗎？”</br> 青衣輕哼了一聲，嗤笑道：“神不過就是壽命長些，有那么點本事的人罷了。可笑不？”</br> 程天罡低著頭，咧嘴笑了起來，眼淚卻也跟著流了出來。</br> “可笑。”</br> 把一切交付于神身上的他們，又何嘗不可笑呢……</br> 墨池在旁邊默默看著。</br> 嘖。</br> 渣女啊。</br> 究竟該說你是善良，還是惡毒呢？</br> 從根本上摧毀一個人的信仰，比毀滅一個人，更加痛苦。</br> 可是……</br> 墨池瞇眼看著程天罡，看到了他眼中的神色一剎成了灰燼，但又自那灰燼中涌現出了什么別樣的東西……</br> 不破不立。</br> 置之死地而后生，沒準，反能開出更鮮艷的花朵。</br> 【作者題外話】：今日第五章，求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