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上下瞅了墨池兩眼。</br> “價錢合適,為毛不賣?”</br> 墨池白眼一翻,你對老子還真是毫不留情。</br> 青衣嘿嘿直笑。</br> 墨池瞅著她那臭不要臉的雞賊樣兒,表情依舊兇狠,眸光卻柔和不已。</br>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與這混蛋渣女初遇那會兒。</br> 當年這死渣女,不就是把他捆了打包丟出去賣嘛。</br> “話說當年你賣了我的錢是不是還沒分賬?好歹我也為你犧牲了色相。”</br> “屁的色相!關鍵時刻,老娘不還是把你從火坑里救出來了嗎?”</br> “反正你就是賣了我,還賣了好幾手,廢話少說,分錢。”</br> “要錢沒有,要拳頭有兩個,你要不要?”</br> 兩人一路走來,互懟個不停。</br> 肥貓在邊上聽的是目瞪口呆,它真真是疑惑了。</br> 當年這兩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還成為朋友的?</br> 就惡婆娘這尿性,坑死人無怨!</br> 燭黑水這一肚子黑水的貨,對旁人狠心絕情,且當年他還那般瘋……</br> 惡婆娘當初也入了魔,是個神經病。</br> 肥貓想死也想不明白,這兩人碰頭非但沒搞死對方,竟還擦出了友誼的火花……</br> 這簡直不合邏輯!</br> 兩人一路吐槽著彼此,到了水族行宮外。</br> 此地名拂綠搖金,乃是妖界中的一條大河。</br> 水族歇腳處在搖金河下。</br> 行宮中,一處雅室內,只有一人,便是現今的龍族族長,龍嘯天。</br> 龍族歷來血統優良,族中男女莫不俊美。</br> 但這龍嘯天也不知是血統突變還是咋滴,反正模樣瞧著不著五六,人還是個大胖子。</br> 尤其是脖子上那幾圈,愣是堆了三層下巴出來。</br> 此刻他正小心翼翼的從瓶里倒什么東西在盤中。</br> 一陣稀里嘩啦聲,那盤中竟是密密麻麻堆了不少丹丸,那些小丸只有綠豆般大小。</br> “九十七、九十八……一百零二……”</br> “還多出兩枚。”</br> 龍嘯天吞了口唾沫,眼里滿是垂涎。</br> 他看著裝著百枚丹丸的玉瓶,眼里多有不忿。</br> “白便宜那柳邪,不就是個小白臉嘛……這些脫骨丹若是給我服用的話,還愁千年之內不能成為五爪金龍?”</br> 龍嘯天滿腹怨氣,小聲辱罵了柳邪許久,將那一百顆丹丸擱置到旁,拿起多出的那兩顆丹丸準備偷藏起來。</br> 結果那肥爪子粗的和五根胡蘿卜似的,肉一顫,那丹丸就掉到了地毯上。</br> “我的寶貝兒!”</br> 龍嘯天一聲嚷嚷,趕緊爬下去撿。</br> 結果這一撿,人就再沒起來了。</br> 他趴下去那一剎,眼前忽然一黑,整個人直接昏了過去。</br> 一只玉手,撿起了邊上的丹丸。</br> 青衣瞇眼看著這枚脫骨丹,拿給肥貓嗅了嗅。</br> 貓大爺登時露出厭惡之色,“人肉的味道。”</br> 陰司下頭,滾湯地獄里滿滿都是這氣味。</br> 青衣將脫骨丹丟到地上,幾分嫌棄的把手伸到墨池的衣服上揩了揩。</br> 她眸中泛著寒色:</br> “人間水域之廣遠勝陸地,似我們來時遇見的那種小漁村不曉得還有多少。”</br> “看來那些成了祭品的孩子看樣子都被煉成了這脫骨丹。”</br> 墨池神色冷冽。</br> 這要換做在以前,眼下這龍嘯天的一身鱗甲已全被他給剝了。</br> “這五百年時間,水族在那柳邪的示意下不曉得造了多少冤孽。”青衣沉下眸,看向墨池,“你準備怎么處置?”</br> 墨池眸光冰冷異常,臉上卻掛著詭異的笑。</br> “這條肥龍還有用,待明日見過那柳邪后,我再來親自收拾他。”</br> 他輕揉著手腕。</br> 青衣見著他的小動作,知道這家伙已經開始手癢了。</br> 這條肥龍被剝皮的命運,可以說是逃不掉了!</br> 現在已搞清楚柳邪讓水族弄那么多人族小孩兒做祭的目的,就是為了煉制這脫骨丹。</br> 只怕那家伙的修為就是靠這法子一點點堆上去的吧!</br> 五百年前,仙界可從未聽說過金仙柳邪這號人物!</br> “原本我還想著怎么把那份‘禮’給送上,現在好了,機會就在眼前。”</br> 青衣勾唇道,走到桌案前,拿出白天自家男人煉制的好東西,滴入那百枚脫骨丹中。</br> 那滴露水入瓶化霧,無色無味。</br> 大帝爺親手出品,保管讓你看不出馬腳。</br> “那糟老頭今兒一天沒出門,就是在幫你煉制這個?到底是什么東西?”</br> “陰司有阿鼻,冥府有寒間,這兩處都生有一種奇物。”</br> 青衣不疾不徐道:“玄陰幽藤與無妄寒泉,這兩種東西一起,便得到剛剛你所見那玩意兒了。”</br> “毒藥?”</br> “你這人狹隘了吧。”青衣板著臉,“下毒那種卑鄙無恥下賤的事,是本座能干的?”</br> 墨池一言難盡的看著她。</br> 一天天的倒是會給自己洗白,你又不是沒做過比這更卑鄙下流無恥的!</br> “此兩種奇物相融煉制出的噬元真水,乃是大補之物,只需飲下一滴,便能成就噬元之身。”</br> “古神噬元真君的那種神體?”墨池眉梢一挑。</br> “你怎么知道的?”青衣詫異的問道,這事兒她都是從蕭絕那陰險老王八嘴里才曉得的。</br> 墨池指了指自己腦袋,“忘了嗎?我融合了赤濰城。”</br> 青衣有點嫌棄,“那貨腦子不大好使,你沒繼承他的智商吧?”</br> 墨池笑瞇瞇的看著她,“總歸還是比你這個《六界官學》都記不住的小渣女好使點。”</br> 嘿……你個長蟲!</br> 青衣差點沒和他當場互毆起來。</br> 擠兌了兩句后,說起正事。</br> “這噬元體須得靠雙修修煉,渾然不覺中便可吞噬掉令一方的修為,柳邪那廝不是瓊羽的小白臉么?”</br> 青衣冷笑道:“送她一個是噬元體作伴,算是一份不錯的禮物吧。”</br> “豈不平白便宜了那柳邪。”</br> “那哪能啊。”青衣咯咯咯直笑,一臉感慨:</br> “老白臉那二把刀的煉藥水平,大家都懂得嘛,要沒點副作用,能是他那瘸手煉出來的?”</br> 至于副作用是什么,呵呵呵,那就靜看柳邪服用后的買家秀咯。</br> 肥貓在邊上偷笑不已,嘖嘖嘖,你這惡婆娘擠兌起你自家男人也是毫不留情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