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鶴梳,六界便成了一團和氣。</br> 青衣王死于人間一月,那紙錢整整在沿街燒了數月未停。</br> 大地完全回暖,山花開盡那日,六界也漸漸重歸平靜。</br> 而打破這一平靜的卻是一封請柬。</br> 自冥府出,至六界各方手中。</br> 頓時六界嘩然。</br> 這封請柬……乃是一封婚柬!</br> 邀六界共赴冥府,參加婚宴!</br> 而婚宴的主人卻是……</br> “北陰王叔要娶妻?!”帝崢看著這封請柬,眉梢微挑,神色中透著古怪。</br> 又將這婚柬反復看了幾遍,邊上的紫霄老棒槌已是按捺不住,從他手上一把奪過,反復查看。</br> “我青衣王嫂的棺材板都要蓋不住了哦!”紫霄義憤填膺的拍起大腿,“北陰那糟老頭子發哪門子瘋,好端端的又娶什么妻?!”</br> “紫霄王叔你急什么。”帝崢失笑的看著他,拿過那婚柬又翻看了起來:“真是奇怪,這婚柬上只寫到新郎官,怎未提起新娘子是誰?”</br> 紫霄這才反應過來,又仔細瞧了瞧。</br> “還真沒新娘子,到底是哪個小婊砸居然趁虛而入!”</br> “北陰那糟老頭子意志力也太不堅定了吧!這才多久呢,升官發財死媳婦兒,那老頭子好得很啊,直接換新的!”</br> 帝崢聽著紫霄的罵罵咧咧,笑容有些意味深長。</br> “是啊,好一個負心薄情的渣男。”帝崢點著頭,“紫霄王叔,我若是你定殺去冥府,攪他個天翻地覆,如此才稱的上義氣。”</br> “那是自然!我這就……等等,你小子是拿我當刀使呢?”</br> 紫霄瞪了回去。</br> 帝崢笑吟吟道:“你可誤會小侄了,北陰王叔另娶著實令人義憤,我是晚輩不好當年質懟。放眼整個六界,只有你才與他一個輩的啊……”</br> 這話說的倒是沒毛病。</br> 紫霄低頭思忖著,“不成!這事說什么也不成!待我找人好生商量,看看如何勸……”</br> “怕是沒得商量了,這婚宴三日后便舉行。”</br> 紫霄嘴角抽了抽,“那我就召集人手,攪合了那大婚,看他北陰糟老頭怎么另娶他人!”</br> 紫霄老棒槌說完,魯起袖子,氣哼哼便出去了,頗有要找人去打群架的架勢。</br> 帝崢看著紫霄那氣勢洶洶離開的背影,俊臉上笑容格外燦爛。</br> 只是沒燦爛多久,旁側趨瓊掃來的視線,就讓他笑不太出來了。</br> 沒由來的……看的他心里還有些發虛。</br> 沒等帝崢開口,趨瓊便道:“陛下此舉,無恥了些。”</br> 帝崢:“……”</br> 自打這妮子重生回來之后,面對他時,說話是越發不含蓄了。</br> 趨瓊神色凝重,“青衣王陛下是為六界蒼生而死,她對卑職有恩,對陛下亦有恩,現在北陰大帝要另娶他人,陛下怎么高高掛起作壁上觀!”</br> 趨瓊眼里帶著毫不掩蓋的鄙視:</br> “真如青衣王陛下所言,世間男人不論鬼神,都是豬腳!”</br> 帝崢嘴角扯了扯……如何與豬蹄子扯到一起的?</br> 他忽然有點明白了什么。</br> 趨瓊回來之后的種種轉變,莫不是與他那位小王嬸有關?</br> 當初那五百年,他那小王嬸到底往這妮子腦袋里,灌輸了什么了不得的思想?</br> “本尊方才不是說服紫霄王叔前去攔阻了嗎……”帝崢笑瞇瞇的說著,牙根咬的有點緊。</br> 趨瓊看了他一會兒。</br> 然后嘴角撇了撇。</br> 帝崢驚到了。</br> 撇嘴!</br> 這可是趨瓊第一次對他說的話,如此不屑的表達!</br> “那不過是因為天帝陛下你想旁觀看戲罷了。”</br> 趨瓊直接戳穿帝崢‘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心態。</br> 帝崢看著她那一板一眼的義憤模樣,竟有些忍俊不禁,笑意漫上眼眸,不自覺間連聲音都軟了下來。</br> “趨瓊……”</br>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以這種語氣喚她的名字。</br> 結果。</br> 趨瓊俏臉含霜,扭頭就走,背影瀟灑冷漠到了極點。</br> “卑職身體抱恙,這段日子就不來天帝宮職守了。”</br> “你哪里不舒服?”帝崢開口追問。</br> “看到天帝陛下的臉就不舒服。”</br> 帝崢:“……”</br> “那這段日子得多久?”</br> “很久很久!”</br> 趨瓊走了。</br> 帝崢立在原地,似有些難以置信。</br> 片刻過后,他卻是捂臉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發爽朗……</br> 直接傳出了宮門。</br> 趨瓊尚未走遠,聽到里面敞亮的笑容,俏臉上閃過一抹怫怒,手不由自主放在了腰間的佩劍上。</br>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不可信!”</br> “果然!女人能依靠的只有事業!”</br> 天帝陛下若知道自己這一聲朗笑引發的后果的話,怕是要哭暈在茅廁里。</br> ……</br> 同樣收到婚柬的還有妖界。</br> 白鳳篌身子已恢復的差不多了,不過在外人眼里看來,她依舊醉心于修煉中。</br> 大部分時間都在院子里盤膝打坐,鮮少外出走動。</br> 不過今日似有些不同。</br> 白鳳篌看著遠處驚飛的群鳥,眸子微微一瞇。</br> 今兒妖界似有些不太平,好大的動靜……</br> 正疑惑間,就見白鳳吟氣沖沖的從外進來了。</br> “出了何事?今天似不太安寧?”白鳳篌開口問道。</br> 白鳳吟咬緊牙關道:“墨池大哥出來了,在整頓妖將,三日后前往冥府!”</br> 白鳳篌微驚,沉下眸:“墨池妖帝要和冥府開戰?”</br> “不……”白鳳吟很吸一口氣,臉色無比難看,“是去道喜!”</br> “道喜?”</br> 白鳳吟上前握緊白鳳篌的手,義憤填膺道:</br> “姐姐,真像你說的那般,管他是什么古神也好大帝也罷,這世上就沒什么情深不壽,也沒什么癡心絕對的男人!”</br> 白鳳篌心里涌起幾分不詳。</br> “到底出了何事?去冥府道喜?誰人有喜?”</br> “還能是誰?自然是冥府的大帝爺啊!”白鳳吟冷嗤著,語氣里俱是嘲諷,干脆連姐夫都不叫了。</br> “他能有什么喜?”白鳳篌眉頭皺緊了起來。</br> “男人人生三大樂事,升官發財死媳婦兒,他全占了,還能不喜?現在喜帖都已經送滿六界了。”</br> “三日之后,他北陰大帝就要在冥府大辦喜宴,另娶他人!”</br> 一瞬間,白鳳篌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br> 【作者題外話】:今日第五章!有票票的繼續投呀,千萬別在最后幾小時被反超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