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扶光身上。</br> 二殿下挑起眉，“都盯著我做什么？沒瞧過長得這么好看的男人？”</br> 這話說的……</br> 好看，那是真好看！</br> 就是有點不要臉是怎么回事？</br> 碧洛天青閣的小姑娘們面紅心跳的看著扶光，一個個都快忘了前一刻挨訓時的狼狽，目光灼灼的盯著扶光猛瞧。</br> 有人忍不住問道：“你是哪個宗門的，我碧洛天青閣處理內務，你來做什么？”</br> “原本是來打人的，現在嘛，打不打暫定……”扶光笑吟吟的說著，慢條斯理的走了進去。</br> “你這人……”</br> “扶光君！”阮綿綿沖了進來，拽住扶光的袖子，滿臉著急。</br> 眾人視線落到她身上都是驚，再聽到她喚扶光的名字臉色又是一變。</br> “扶光君？”</br> “冥府二殿下？！”</br> 先前質問扶光的那人立馬閉上嘴，不敢再吭聲。</br> “曦瑤師叔，大師兄……”阮綿綿看著曦瑤和離霄，臉上閃過一抹愧疚之色，有些不知說什么才好。</br> “你沒事就好。”曦瑤見阮綿綿此刻安然無恙，倒也松了口氣，美目落到扶光身上，卻是不卑不亢：</br> “見過扶光殿下，殿下此來若是興師問罪，犯事之人，我已處置。若有不滿之處，殿下直說無妨。”</br> 扶光勾起唇，慵懶的打量著曦瑤，“你這小姑娘倒挺講道理。”</br> 小姑娘？</br> 眾人表情怪異，曦瑤神色倒是淡定。</br> 阮綿綿悄悄扯了扯扶光的袖子，低聲道：“小師叔是赤元之亂前生人，已有一千多歲了，還比扶光君你早幾年出生呢。”</br> 扶光嘴角扯了扯，小聲道：“敢情她是個老姑婆？”</br> 阮綿綿給他使眼色，哪有你這樣說話的呀！</br> 簡直比太子殿下說話還毒！</br> 碧洛天青閣其他人都不敢作聲，這位冥府二殿下的紈绔之名，六界皆知。</br> 太子云朝老成持重，端方守禮。</br> 二殿下扶光沒個正形，紈绔風流，交友四方。</br> 今兒與九重天上的仙娥飲酒作樂，明兒與陰司下的女鬼們嬉笑玩耍，再不然就是妖界那些小妖精們，身邊倒是不缺玩樂的對象。</br> 曦瑤聞言倒沒什么怒色，看扶光的眼神卻比先前更多冷淡幾分。</br> 扶光摸了摸鼻子，拱手道：“孟浪了，孟浪了，曦瑤仙子莫怪，開個玩笑緩和下氣氛。”</br> “曦瑤修的并非仙道，扶光君喚我名字便可。”曦瑤冷淡道，目光落在阮綿綿身上，卻有溫柔許多：</br> “綿綿，過去叫你受委屈了，你若還愿意回來，以后就到我門下來吧。宗主他粗枝大葉，并非有意縱容門下弟子苛待你。”</br> “我知道的，宗主他待我極好。”阮綿綿趕緊解釋道，“曦瑤師叔我從未記恨過宗門，至于二師姐她……她已經得到教訓了！”</br> 曦瑤的兄長，也就是碧洛天青閣的宗主曦忘。</br> 當年阮綿綿就是被曦忘撿回閣中的，對方性子溫和，說起來阮綿綿這綿軟性子有一部分都是受對方的影響。</br> 曦忘為人寬厚仁和，但有一個缺點……</br> 就是忘性大。</br> 間歇性腦子缺根弦兒。</br> 但為人是真的不錯！</br> 阮綿綿對曦忘曦瑤兄妹只有感激，從無怨懟，只是這幾年曦瑤一直在閉關，曦忘那忘性上頭有時一日三餐都還要徒弟提醒，就別說照顧阮綿綿了。</br> 她一個孤女，又不能修煉，碧洛天青閣肯將她養大，至少在曦瑤閉關前的那些年，她也未曾吃過什么苦。</br> 齊霏雪之所以一直找她麻煩，也是因為不爽這二位對她的寬厚。</br> 阮綿綿感激的看著曦瑤，道：“我還是很喜歡宗門的大家的，我也知道此番事怪不得其他人，他們中間大多也是因為不敢得罪二師姐，所以才沒有作聲。”</br> 眾人聞言低下頭，尤其是那些個與齊霏雪、周源他們一道前往王都來的。</br> “此事還是怪我管教眾師弟師妹不力。”離霄開口道：“此番前來王都，我應該讓綿綿與我們一道同行才是。”</br> “不不不！大師兄你平時已經夠累的了。”阮綿綿不好意思道。</br> 她本就是宗門里一個小人物，現在卻鬧得所有人來給她道歉，她受寵若驚的同時，又覺得因為自己惹出這樣的亂子，委實有些難為情。</br> 離霄看著她，溫柔的笑了起來，“綿綿，你若還愿意，就回來吧。”</br> 阮綿綿看著離霄，眼中露出猶豫之色。</br> 宗門中，曦忘曦瑤都對她極好，再然后便是大師兄了。</br> 雖然他事務眾多，要幫著宗主管教眾師弟師妹修煉，但只要有空還是會抽隙照顧她。</br> 對阮綿綿來說，碧洛天青閣一直是她的家，這一點從未變過。</br> “不好意思，打斷下！”扶光在邊上看了半天，才插起話。</br> 他走上前，把阮綿綿往身后一拉，笑瞇瞇道：“這丫頭現在是我大哥的人，與碧洛天青閣可沒什么關系。”</br> “我不是……”阮綿綿小聲道，“我和太子殿下說好了的，報完恩，我就可以走了。”</br> “你這不還沒報完嘛。”扶光睨向她，掐了個指決讓阮綿綿不能發聲。</br> 他這會兒真有點鄙視敗類朝了，這么久了居然還沒讓這小丫頭俯首帖耳？</br> 童養媳養成這樣，不怕是給別人養媳婦兒啊！</br> “扶光殿下，這是何意？”曦瑤看向他，仍是那副冷淡樣子。</br> “字面上的意思。”扶光慵懶笑道：“這丫頭跟在你們身邊洗衣做飯有什么前途？倒不如隨我們回冥府。”</br> “能跟隨云朝太子的確是綿綿的福氣，但此事總歸要她自己情愿才行。”曦瑤開口道：“素問云朝太子最講道理，扶光殿下乃是其親弟弟，應該也是這般才對，何不讓綿綿自己說呢？”</br> 扶光焉能聽不出她話里的嘲諷。</br> 饒有興致的看了曦瑤一會兒，勾唇道：</br> “我大哥的確是講道理，可你難道沒聽說過，我這人最擅長的就是蠻不講理？”</br> 曦瑤冷冷的看著他，“過去沒聽說，但眼下，見識到了。”</br> 扶光甚是好奇她的反應，尚且了兩步，彎腰朝曦瑤靠近，兩人距離極近，只差一點點便要挨上鼻尖。</br> 這一幕，委實有些愛昧。</br> 后方，碧洛天青閣的一些小姑娘們都忍不住面紅心跳，而由始至終，曦瑤神色都沒什么變化。</br> 扶光俊臉上笑意惑人，“曦瑤小師叔準備如何呢？”</br> 曦瑤淡淡看著他，“扶光君從小應該沒怎么挨過打吧？”</br> 嗯？扶光挑起眉。</br> 下一刻，啪的一聲，他臉上挨了一巴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