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煜盯著那只鳥看了好半晌,在極其確定這就是普普通通的金絲雀后,壓低聲音對竹赤道:“哥,金絲雀不難見到的?!?br/>
竹赤輕笑,指了指那鳥的上面。竹煜朝著上面仔細一看,在繁茂的梧桐樹也下,竟然……藏著一只火鳳凰!
“再分個工?”竹赤商量著。
“你說”竹煜乖乖聽著。
竹赤警惕的看著四周,壓低了聲音道:“這只鳳凰還小,好多人已經盯上她了,我把咒語告訴你,要是有機會念這個咒語把他逮住,我幫你拖住其他人。”
“好”竹煜點點頭。
果然,如竹赤所言,不少人按耐不住性子,俏咪咪爬上了樹。
竹赤腳尖輕點,悄無聲息的跳到了梧桐樹的最頂端才停下來,默不作聲的向蹲在草叢的竹煜做了個“噓”的手勢。
不多時,一個笨手笨腳的胖子從樹上掉下來,驚醒了正在熟睡的小鳳凰。一陣鳳鳴引起來百鳥的震動。
竹煜心下想動,抬頭卻見竹赤朝他搖頭,乖乖縮回去。
火鳳凰長鳴后,飛下梧桐樹兩個龐大的翅膀煽動間,空氣突然燥熱了。
“你個笨蛋,把鳳凰驚了,這下抓就更麻煩了!家族那邊說了,蟒族竹煜那個小子抓了古熊,現在排名第一,咱們抓了這個就能翻身!”人魚族的女子道。
人魚男身體肥胖,卻身法矯健,拿出他的法杖,和鳳凰打斗。
剛剛的鳳鳴,將前十名的子弟全部引了過來。竹煜再次抬頭看了看竹赤,見他沒有行動,一臉看戲的樣子,也沒有動彈。他怎么看不出來,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招式。兄弟倆兒自然希望來的弟子越多越好。不久,這只鳳凰便落了下風。
當下八個人把小鳳凰圍在中間,所有人的已經筋疲力竭了,竹煜再次抬頭看向樹,正好對上竹赤的眼睛。當下心中了然,反手摔了個劍花,跳出來,御劍站在鳳凰的頭上,奪過了他垂死掙扎的火球,竹煜嘴中輕念咒語?;瘌P凰又是一聲鳳鳴,似乎在呼喚什么。
這一聲結束,漸漸變小,最終化成了“小雞仔”的樣子。
眾人見辛苦打下來的鳳凰要飛,扔下武器,像小雞仔撲來。誰知,第一個碰到他的狼人瞬間變成了一塊碳,其他人像沒看見一樣,瘋了一樣向前沖。
“退!”梧桐樹上,竹赤大喝,竹煜默契的讓開。只見竹赤從近萬米的樹上跳下來,左手拿著一個兩個巴掌大小的小木籠,右手食指中指并攏,嘴里默念,一道金光灑在小雞仔身上,一個轉眼小鳳凰進來小木籠。
“二弟!”在竹赤大叫時,竹煜的星隕提前一步飛了出去,接住了他。
“知道遇到這種情況,你哥我會怎么樣嗎?”竹赤調皮眨了眨眼,竹煜看他等他答案,卻見他神秘一笑對著下面的竹筍道:“
跑!竹筍!跟上,他爹要來了!”
竹筍反應也不慢,手指輕轉,御劍跟上。竹赤在木籠上貼了張黃紙,瞬間咬破手指花了幾筆后,把木籠扔給竹煜,道:“這個速度不行,很快就被追上了,把劍給我。”
下一秒,星隕仿佛化作一顆流星,空氣打得臉疼,最終停在一座高山上。竹筍勉強跟上來了,著急的問:“怎么停下來了,后面還追著呢!”
“趕快,立馬把這個東西傳下去,跟爹說別掀開這個符,這只鳥送給三妹玩的,讓他比賽結束,現場教三妹認主術!”他幾乎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瞬間站在山崖,掏出流瀅“刷”的一聲打開。
“跑不了,就連手殺了這畜生!”竹赤眼神突然冰冷,目光所及處是遙遠處飛過來的巨大火鳳凰。
山下,所有人一直在議論是哪個家族的子弟敢打火鳳凰的注意,便看見蟒族的傳送口送來一只“小雞”。
竹徽剛接過小鳳凰,還沒來得及看信,猛的吐了口血,捂住胸口,半跪在地上,即吃驚又擔憂的看著百鳥躁動的地方。
“爹!”“徽兒!”竹愫三個和竹曳都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他,還沒到他跟前,竹徽就又有兩口血不要錢似的噴出來,他臉色蒼白,失力的跌坐在地上。
“孩子……危險……”他嘗試的站起來又是一口血,法袍被鮮血染紅了大半,竹曳扶住他。竹徽按著竹曳的胳膊,忍著痛站起來。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么。竹徽給竹煜的發帶是下了咒的,只有遭到對付不過的攻擊才會發起警報,而剛剛的反噬證明發帶很有可能斷了。
“三個孩子……危險了……”包括竹筍在內的五個孩子的發帶都是竹徽編的,全部下了咒,就在剛剛三條發帶的反噬一起傳過來。
正在這時,狼族和虎族以及人魚族分別傳回來了一名弟子,他們都受了嚴重的燒傷昏迷不醒了,狼族弟子直接宣布沒氣了。
“我去救……”竹徽呼吸都不穩,身體搖了好幾下,支著“抉思”勉強站穩,又是一口血,隨后直接向后倒了下去。
幸虧竹曳在身后接住了他。
“啊……”山中突然傳出一聲撕心累肺的叫聲,隨后轟鳴交雜著刺耳的鳳鳴,在山間回蕩不止。
“我的孩子……”竹徽憑借著最后的意識,呢喃道。
火鳳凰的頭從半空掉下來,隨后巨大的身體壓斷了幾十顆巨樹。
溫熱的血液濺到竹煜的臉上,剛才的一瞬一息把他嚇呆了,回神后,山崖上竹赤的敕烽在鮮血中閃閃發光,安靜的躺著地上,竹赤定定的站在山崖前,像個木頭一般。
“哥……”竹煜小心翼翼的叫著。
竹赤這次緩緩僵硬的轉過來,滿臉猩紅,一雙手不聽使喚的抽搐,沒走一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發帶斷成兩半,碰到地上的敕烽燒成灰燼。
“哥!”竹煜大喊著跑過去。
“哈哈哈……哈哈哈……”竹赤突然見低著頭捂著臉狂笑,漏出一只冷漠深邃的金色眼球,把竹煜嚇了一跳。
“你別嚇我……”竹煜走過去,聲音急得快哭出來了。
突然間,雷霆乍驚,豆大的雨點落下來,隨后竹赤安靜的倒在了雨中。
“爹?”客棧里,竹徽緩緩睜眼,看見竹愫連忙握住她的手,問:“你哥哥們怎么樣了?”
“表哥受了重傷,被送回來了……大哥和二哥……”竹愫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死……了?”竹徽剛恢復血色的臉又蒼白了。
“沒有!你別瞎想!只是……”竹愫連忙解釋。
竹徽倒是緩了些氣,著急問:“只是什么?想急死爹嗎?”他輕咳幾聲,忍住了。
“找不著了!”竹愫眼淚從眼眶溢出來。
別人死了還留下尸體,這個死了連尸體都讓鳳凰燒盡了!
“噗”的一聲,把竹愫嚇壞了。竹徽閉著昏花的眼緩了緩,擦干了嘴邊的血,支起身把竹愫抱在懷里,父女兩個抱在一塊,哭的讓人心碎。
“是爹……沒用,救不了你哥哥……”竹徽嗚咽著,心快哭出來了。
“我不要小鳳凰了,把哥哥還給我吧……”竹愫哭著說。
“哭什么呢!”竹曳雖然心里也難受,卻強忍著教訓起兩個人:“兩個孩子只是暫時找不著了,丹穴山那么大,早晚能找著!”
竹徽紅著眼睛,看著竹曳,眼神突然堅定。他不應該相信赤兒和煜兒走了,既然沒找到,什么都有可能。
“離丹穴大會結束還有兩天,我們耐心等,總會有結果?!敝褚返馈?br/>
成績排上,竹煜首當其沖,甩了第二名十萬八千里,竹赤一直把東西往竹煜名下寄,成績依然是零。
最后一天,進去了十個,除了一直聯系不到的竹煜和竹赤,剩余八個人陸陸續續的出來了。
“聽聞,仙君前日無端吐血,今日是身體養好了,就早早在這山門口等著?”方洹一直沒出現,偏偏結束的時候,鬧他心情。
見竹徽沒理他,方洹也不惱,坐在竹徽旁邊,假裝好奇的問:“竹徽,你心真大,竟不好奇你兒子為何本次自愿為我族出戰?”
竹徽狠狠瞪了他一眼,方洹卻一副得逞的樣子,繼續問:“是不是很好奇,為何我打他,他卻從不還手,乖乖的回去讓我打斷腿?”
竹徽雖然面上不動,衣袖下面的手早就微微顫抖,方洹突然抓起他的手,強行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道:“敕烽!被下了封印,里面封印著那位上古大能的一部分靈識!而敕烽作為我族鎮族之寶早就被我族感化,里面的靈識為我族所用!”方洹故意爬在竹徽肩上,聞了聞他的香味,繼續道:“竹赤用敕烽砍死火鳳王,你當沒有代價?”
“我殺了你!”竹徽紅了眼睛,拔出抉思,朝方洹刺去。
方洹一面輕巧閃避,一面嬉皮笑臉的跟竹徽說話:“他自己一個人,憑著‘運氣’找到了流瀅扇和百寶靈術,又在百寶靈術的指引下找到了敕烽,可當敕烽認主當天,他就發現了變異的靈識控制了他,才借著丹穴大會來找玖辰劍來壓制敕烽!”
竹徽聽了,更是血氣翻涌,劍揮舞的更加迅速。要不是眼前這個男人,他的孩子怎么會吃這么多苦!
“這么激動?”方洹眼看竹徽上了他的套兒,眼中更加得意,他絲毫沒有還手的意思,他繼續說:“其實,他從大會一開始就認出了你,卻為何不直接與你相認?他是嫌你累贅他!”
“你騙我!”竹徽聞言,愣了愣,大聲反駁道。
“我為什么要騙你?”此時竹徽停止了攻擊,方洹站在他不遠處,緩緩抬手,掌心浮現一張黃色紙張。
“你早就知道……赤兒的身份!”竹徽盯著那張紙,他一眼就認出來,那就是百寶靈術的扉頁。
“是啊,他還一直在找這個扉頁,這也是為什么,他答應和你回去,卻半夜跑回去!”方洹歪頭輕笑,“他本來不用受我的鞭子,而且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找你。可你絲毫不考慮他的想法,偏偏在比試上硬拉他回到你身邊,破壞了他的計劃!那倒是說說,到底是誰把他害的那么慘?”
竹徽語塞了,如果方洹說的都是真的,那他這幾天到底在做什么!口口聲聲說,為竹赤好,為一家人團圓,可他……一直在害他!
方洹見到竹徽的反應,心里十分滿意,此時說出來他今天來的目的:“你不要那么固執,你不是一直盼望著一家團圓嗎?你和我回族,咱們一家人就團圓了?!?br/>
“你做夢!”竹徽眼中帶著仇恨,揮劍去搶奪那張扉頁。那張扉頁上記錄了竹赤的生辰八字,若是被方洹利用,才是最壞的事情。
方洹見他不從,還想讓他追著自己,打算好好耍耍竹徽。這時間,血色的天空突然被劃了一劍,茫茫宇宙間走出兩道身影,腳踏虛空不下,這世間幾乎無人能做到。
領頭的少年頭發披散著,眼神中充滿了肅殺之氣,雪白的領口露出了幾片紅色鱗片。跟著他身后的少年,和他穿了一樣的外袍,比前面的矮一頭,雖然興奮,但蓋不住疲憊。
“收”淡漠的一個音,讓方圓百里的所有人都打了個寒戰。話音剛落,扉頁回到了竹赤手里。
“爹”,竹煜從半空跳下來,一把抱住竹徽。竹徽激動的回抱他,用頭用力蹭了蹭他的頭。
“遁”竹赤面無表情的一步一步走下來,每走一步,左手變換著動作。這時間,方洹突然定住不動了。
“分”左手又是一個變化,竹赤身后的仙劍出鞘,化成千萬把劍,一匹青色的鹿出現在他身后。
竹徽看到這邊的情況,也冷下臉來,皺起眉間,竹赤又吐出一個字“合”
瞬間,千萬飛劍合成一把金色的劍,眼看竹赤抬手劍,劍要落下,竹徽閃身撲倒方洹。
“哥!”竹煜瞪大了眼睛,火石電光間,金色落下,一排十余棵松樹倒下。
“為何?”竹赤冷漠的看著竹徽。
竹徽站起身,擋在方洹身前:“赤兒天下惡人殺盡,唯他……你殺不得……”
“哈哈哈……弒父?我的好兒子?!狈戒⌒Φ?。
“孩子,爹對不起你……”竹徽任由眼淚從眼眶沖出來,對著半空的竹赤道:“爹……不想你背上這樣的罵名,你要是以爹為恥——爹不怪你。”
“你在逼我?”竹赤皺起眉頭,冷眼的掃了四周。
“……”竹徽還沒來的及說話,,插在地上的劍突然飛去,瘋了一樣撞到遠處的巨山上,又飛快的回到劍鞘,青色鹿消失時,竹赤的身體失力一樣往下墜,竹徽見狀飛身躍起,瞬間接住。
“竹徽?”方洹在身后叫道。
竹徽抱著竹赤,停住了腳,卻沒有回頭:“我救你只是為了赤。他剛剛那一劍就當還了你的斷腿之仇,恩斷義絕,我的孩子和你沒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