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為天人。</br> 時(shí)間靜止了片刻,下一瞬,人群中傳來了驚艷的低呼聲。</br> 早在祝得昌的談?wù)撝校瑖^的人便知曉了,戴著帷帽那位身姿曼妙的姑娘,便是祝府的表小姐,沒想到,這位表小姐不僅身?xiàng)l瞧起來像是個(gè)美人兒,長得也是國色天香。</br> 在整個(gè)澧縣里頭,都找不出第二個(gè)這般的妙人兒了。</br> 再對(duì)比先前這位無理取鬧的三小姐,簡直就是天上地上的差別。</br> 圍觀的百姓在周圍小聲議論:“難怪三小姐容不得表小姐,隔三差五去找人麻煩,竟是嫉妒人長得比她漂亮,真真是蛇蝎心腸。”</br> 得,祝芷甜一聽,心中更是恨極了。</br> 再一瞧,趙芯兒雖佩戴的素凈,但身穿雪白狐裘大衣,哪有半分窮酸模樣?</br> 祝芷甜發(fā)現(xiàn)了,人群中自然也有人發(fā)現(xiàn)了,有個(gè)好事的男子笑著指著她道,“穿著狐裘大衣還寒酸?祝三小姐,我瞧著,你穿著也沒人家好,這寒酸的,實(shí)則是你吧?”</br> 話音一落,便有人迎合起來。</br> 祝芷被掀開趙芯兒的帷帽,本想是讓她出個(gè)丑,沒想到到頭來,出丑的成了她自己。聽著周圍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聲音,祝芷甜再也待不下去,恨恨的瞪了趙芯兒一眼,帶著哭腔怒罵了一聲,“你們給本小姐等著!”便哭著離開了。</br> 袁子琰黑著一張臉,將趙芯兒的帷帽給她戴上,隨后便攬著她,一同進(jìn)了玉芝樓。</br> 沒了主角,一場鬧劇便漸漸散了。</br> 再說趙芯兒,進(jìn)了玉芝樓后,帷帽內(nèi)的小腦袋忍不住微微抬起,小手摸了摸披肩,然后朝著袁子琰看去。</br> 她翹了翹唇角,夫君送她的披肩真的很好看呢,便連別人,都看成狐裘大衣了。</br> 掌柜的一路迎著二人上了樓,吩咐道,“去挑幾件最近流行的款式,為公子夫人送來,拿好一些的,那些品質(zhì)不好的,便不要拿上來了。對(duì)了,還有前些日子澧縣夫人們搶著要的那套頭面,也拿上來吧。”</br> 那打雜的小子應(yīng)了一聲,便趕緊去拿了。</br> 趙芯兒一聽,一顆心都跟著緊緊的揪了起來,小手也抓緊袁子琰的衣擺。</br> 這掌柜的瞧起來挺和善的,怎的還宰人呢!</br> 沒多久,就有人將首飾小心翼翼的送了上來。</br> 不愧是玉芝樓槍手的東西,精致漂亮極了。</br> 袁子琰捉起趙芯兒的小手,又拿起一只通體碧玉,品質(zhì)上好的翡翠鐲子,給她帶上了。</br> 趙芯兒皮膚本就白,如今被這鐲子稱的,一小截纖細(xì)的手腕更是膚如凝脂般,好看又惹眼。袁子琰點(diǎn)了點(diǎn)頭,頗是滿意。</br> 趙芯兒將帷帽兩側(cè)撩開,將手臂抬高到跟前兒,貓眼兒微微發(fā)亮。</br> 這鐲子可真漂亮,不愧是玉芝樓里頭的。</br> 她抿了抿唇,去問一旁的掌柜,“這個(gè),多少錢?”</br> 掌柜的笑呵呵的回道,“夫人,這鐲子二十兩銀錢。”</br> 趙芯兒手臂一僵,好看是好看,就是……怪貴的。</br> 她手都不敢動(dòng)了,生怕不小心給人打碎了,要賠錢。她另一只手放在鐲子上頭,動(dòng)作小心翼翼的,想摘下來。</br> 袁子琰阻止了她的動(dòng)作,“拿下來做什么,這鐲子稱你,帶著吧。”</br> 說著話,袁子琰將趙芯兒頭頂?shù)尼∶闭讼聛恚S后又從臺(tái)面上取了一個(gè)紅寶石額飾,輕輕為趙芯兒帶上。</br> 這額飾是近年來才流行起來的,京城的夫人小姐們,都很喜歡這東西,可澧縣資源少一些,可謂是一顆難求。</br> 火紅的顏色,一瞧便知道,這是上好的紅寶石,做成額飾精致的很。巴掌大的鵝蛋臉上,小小的一點(diǎn)紅正中額間,靈動(dòng)俏皮,她貓眼兒一眨,好看極了。</br> 袁子琰眸子暗了暗,將臺(tái)面上的銅鏡遞到她的跟前兒,“可喜歡?”</br> 趙芯兒看了一眼,也覺得漂亮的很。</br> 難怪,祝府的小姐太太們,平日里都喜歡來這玉芝樓添置首飾,可真叫人欲罷不能。</br> 趙芯兒只逛了一會(huì)兒,便幾乎要沉溺其中。</br> 她照著銅鏡看了半晌,最后狠心搖了搖頭,“不喜歡。”</br> 方才那玉鐲,便要二十兩,這紅寶石金貴的很,價(jià)錢肯定低不了。</br> 相公雖待她好,但她也要節(jié)儉些,不能玩物喪志。</br> 她雖說著不喜歡,但袁子琰也沒忽略她眸子中一閃而過的驚艷。</br> 遂,袁子琰對(duì)掌柜的道,“這兩個(gè)我要了,再拿一些額飾上來。”只一個(gè)不夠,再買些給她替換著帶。</br> 下一刻,便察覺小姑娘又小幅度的拽了拽他的袖子。</br> 袁子琰心頭一軟,小姑娘年紀(jì)小,又愛撒嬌,于是便將她的小手攥在了掌中。</br> 最后,袁子琰又給趙芯兒挑了一個(gè)鐲子,兩個(gè)額飾,以及一些發(fā)簪妝面之類的,才帶著她從玉芝樓離開。</br> 這一晃,便到了晌午,該吃午飯了。</br> 袁子琰干脆帶著趙芯兒去銀食齋用飯,到了銀食齋,袁子琰要了個(gè)包廂,落座后,他問趙芯兒,“想吃些什么?上次那個(gè)紅燒獅子頭,我瞧你挺喜歡的,再來一份?”</br> 趙芯兒小屁/股挪了挪,又挪了挪,靠近了袁子琰,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問他,“相公,方才那些首飾,花了多少銀兩?”</br> 袁子琰疑惑的問,“怎么了?”</br> 趙芯兒小臉愁苦的道,“若是家中沒有銀錢了,我、我嫁妝還有一些,可以貼補(bǔ)家用,你可千萬不要賣宅子。”夫君雖說大手大腳的,但那些東西,都是為她買的,她、她理應(yīng)拿一些銀錢出來,補(bǔ)貼家用。</br> 且,若是賣了宅子,便連住得地方都沒有了。</br> 說完,她又道,“我覺著,王婆子做的飯菜很好吃,若不然我們回家吃吧。”這銀食齋的飯菜,太貴了。</br> 外祖母曾說過,這男子最注重面子。</br> 要想夫妻和睦,在外時(shí),一定要給足他面子。</br> 所以這一路上,趙芯兒忍了又忍,終于等到包廂里沒人了,才小聲對(duì)他說這些。</br> 袁子琰聽完她這一番話后,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頓時(shí)間哭笑不得。</br> 原來,她是覺著他很窮。</br> 所以才要辭了王婆子,不肯要那些首飾的。</br> 袁子琰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把玩,“放心,你家相公有些家底,你便是再怎么揮霍,也不至于淪落到賣宅子,你的嫁妝,便留著自個(gè)兒花吧。”</br> 趙芯兒貓眼兒眨巴了兩下,“當(dāng)真?”</br> “真的。”袁子琰道。</br> 趙芯兒扁了扁嘴,肯定是假的。</br> 他給我的嫁妝,就可寒酸了。</br> 晌飯,袁子琰也沒給趙芯兒省錢的機(jī)會(huì),點(diǎn)了一桌子飯菜,有很多都是趙芯兒從未瞧見過的吃食。</br> 阻攔無用,趙芯兒便吃了個(gè)飽。</br> 因著趙芯兒吃的有些發(fā)撐,兩人回去路上走得很慢,還去湖邊散了步。</br> 袁子琰帶她逛了許多地方,像是要將這幾年來未出過的門都要補(bǔ)給她一般。若不是趙芯兒手中的湯婆子涼了,且還有些累,袁子琰非要帶她逛到太陽下山不成。</br> 翌日,便是趙芯兒回門的日子了。</br> 趙芯兒父母早亡,可幸老夫人與如今掌家的二夫人待她還不錯(cuò),她對(duì)今日回門,也多了幾分期待。</br> 一早起來,趙芯兒便開始收拾打扮。</br> 包子為她挽好了頭發(fā),趙芯兒挑了個(gè)金步搖插在了頭上,她一動(dòng),上邊兒的墜飾便跟著輕顫,叮鈴作響,芯兒很是喜歡。</br> 耳飾帶的是一對(duì)精致的玉石,是昨日袁子琰為她挑的,順著白皙小巧的耳垂,垂到小臉兩側(cè),看起來十分精致。又帶上昨日買的翡翠鐲子,與那顆火紅的紅寶石額飾。</br> 包子在旁邊,忍不住瞧愣住了,半晌后才呆呆道,“夫人,您今日真好看。”</br> 趙芯兒俏臉微微紅了,她不好意思的看了包子一眼,“你便不要拿我尋開心了。”</br> “包子從不撒謊。聽說您這首飾,都是昨日公子親自選的?夫人,公子待您可真好呢。”</br> 這番話一出,趙芯兒的小臉愈發(fā)緋紅。</br> 正巧這時(shí),袁子琰推門而進(jìn),目光下意識(shí)便落在小姑娘的那張芙蓉般的小臉兒上,神情微微一怔,小姑娘今日漂亮極了,叫袁子琰有些舍不得帶她出門。</br> “可收拾好了?”袁子琰問。</br> 趙芯兒眉眼微微彎起,“收拾好了,相公,我們何時(shí)過去?”</br> 袁子琰道,“你想何時(shí)過去便何時(shí),都依你。”</br> 趙芯兒嘴角微微往上翹起。</br> 袁子琰是習(xí)武之人,眼神很好。隨便一看便瞧見,趙芯兒妝匣里頭的東西,除了昨日他置辦的那些以外,其他的瞧起來都有些陳舊。</br> 他微微蹙眉,以為他聘禮時(shí)送的那些,她舍不得用。</br> 遂道,“我聘禮中送你的那些首飾,平日里你便佩戴吧,留著也是積灰,再過些年,款式便過時(shí)了。”</br> 趙芯兒眨了眨眸子,“都在這里了呀。”</br> 他送的那根金釵,跟幾個(gè)銀首飾,都在這妝匣中了呀。</br> 袁子琰聞言,疑惑的看了過來。</br> “還有一些呢?”</br> 什么還有一些,不就這些嗎?趙芯兒仰著小腦袋看他,一雙貓眼兒就盡是疑惑。</br> 袁子琰像是明白了什么,四周都冷了下來,他聲音中帶了濃濃的怒氣,“你便只收到了這些聘禮?”</br> 趙芯兒見他無緣無故便生氣了,小手忍不住捏緊了帕子。</br> “是、是啊。”</br> 袁子琰冷笑一聲。</br> 好一個(gè)祝府。</br> 今兒真是叫他大開眼界!</br> 連府里頭表小姐的嫁妝聘禮都能昧了去。</br> 還有什么是他們做不出來的!</br> 趙芯兒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生氣,便大著膽子上前,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袖擺,軟著聲音哄道:“相公,你別生氣,芯兒很喜歡你的聘禮……”</br> 袁子琰深吸了口氣,將她的小手執(zhí)在掌心,“走吧。”</br> 他倒要瞧瞧,祝府對(duì)于昧了聘禮一事,想如何解釋!</br> 袁府與祝府只一墻之隔,離著很近,袁子琰與趙芯兒出門往旁邊一拐,便到了祝府門口。</br> 如今祝府中是二夫人當(dāng)家。</br> 再加上老太太覺得對(duì)不住芯兒,今日的回門,倒是有幾分隆重。</br> 一行人走到門口,便有小廝上前打了聲招呼,“表姑娘,姑爺,快里邊兒請(qǐng),二太太二老爺與老夫人早便等著了。”</br> 袁子琰微微頷首,攬著趙芯兒隨小廝往前走。</br> 若是按照規(guī)矩來,袁子琰應(yīng)當(dāng)去男客那邊,同祝府的老爺少爺們一起。</br> 但袁子琰沒過去,他道,“不必麻煩了,我先同你們表姑娘一起去拜見老夫人。”</br> “哎。”小廝應(yīng)了一聲,便差人提前過去傳話去了。</br> 這會(huì)兒,廳內(nèi)除了老夫人二夫人外,還有祝府幾個(gè)未出閣的姑娘,既然袁子琰要過來,男女有別,幾位姑娘們就只能先退下了。</br> 往外走的時(shí)候,祝芷甜正一臉得意,聽著二小姐祝芷雅在她跟前兒拍馬屁。</br> “三妹妹,你這額飾可真漂亮,這可是玉芝樓新出的款式?”</br> 因著祝芷雅這兩日未出門,并不知道祝芷甜在玉芝樓門口鬧了個(gè)大笑話的事兒,這馬屁拍的,得,直接拍馬腿上了。</br> 祝芷甜小臉陡然間就變了顏色,她瞪了祝芷雅一眼,啐道,“沒見識(shí)的東西,玉芝樓那種小破地方,會(huì)有這么珍貴的東西?這可是鴿子血寶石做的,京城的達(dá)官貴人們想買一小塊兒,都難得很。還是我爹特地從京城買了,差人給我捎回來的。”</br> 的確,祝芷甜佩戴的額飾,是鴿子血寶石制作的。便是比趙芯兒昨日買的那塊紅寶石額飾,還要漂亮精致幾分,且貴重上不少。走在陽光下,她的額飾仿佛能發(fā)光一般,漂亮極了。</br> 而祝芷甜僅只有清秀的小臉,配上這塊鴿子血寶石,也增添了幾分顏色。</br> 昨日,祝芷甜在玉芝樓吃了癟后,回來哭得眼睛都腫成了核桃。徑直去了大夫人處訴苦,大夫人打小便疼這個(gè)小女兒,如今瞧她傷心成這樣,心里簡直恨死了趙芯兒。</br> 為了哄她,大夫人便將這塊鴿子血寶石額飾拿了出來。</br> “甜丫頭莫哭了,玉芝樓算什么東西?日后我們便不去了!這是你爹從京城給你捎回來的額飾,上好的鴿子血寶石制作的,玉芝樓那些額飾,便是翻遍了,也沒有這一塊好。”</br> 說完,還親自給祝芷甜帶上了。</br> 大夫人將這額飾拿出來后,果然將她哄好了。</br> 祝芷甜帶上這額飾后,稀罕不已,哪里還顧得上哭呢!</br> 于是,今兒早上,祝芷甜想著,趙芯兒要回門了,肯定會(huì)過來。</br> 就將這額飾帶上了,又好好梳妝打扮了一番,在鏡子前照了許久,方才滿意。為的便是今兒個(gè),在趙芯兒跟前好好出一口惡氣。</br> 就算是被玉芝樓掌柜迎進(jìn)去的又如何,她佩戴的這塊額飾,趙芯兒這輩子都戴不起。</br> 再說祝芷雅,被祝芷甜給嗆了幾句,旁邊大小姐祝芷桐便嗤笑了一聲。祝芷雅笑容都勉強(qiáng)了幾分,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在心頭將祝芷甜給罵了一頓。</br> 神氣什么,她如今名聲成了這般,母親還被禁了足。</br> 若不是她那個(gè)京城當(dāng)官的爹,她什么也不是。</br> -</br> 幾人正說著話,袁子琰同趙芯兒便進(jìn)了老夫人院中。</br> 祝芷桐瞧見,便想叫著二人從偏門離開,以免撞上。</br> 可誰知,祝芷甜見到趙芯兒后,便是突然一笑,她面上露出幾分得意,竟不管不顧直沖沖的朝著那邊走了過去。</br> 來的正好,她正愁瞧不見趙芯兒找回場子呢,她便過來了!</br> 祝芷桐眉頭微微蹙起,喚了一聲,“三妹妹!”</br> 祝芷甜不理她,徑直朝著那邊走去。</br> “趙芯兒,你還有臉回來?”</br> 祝芷甜走到趙芯兒二人面前,下巴微微抬起,一臉不屑的道。</br> 祝芷甜突然沖出來,袁子琰自然也瞧見了她。</br> 看到她帶的東西,袁子琰便瞇起了眸子,周身陡然間陰沉下來。</br> 而祝芷甜一走近,她便瞧見了趙芯兒額上佩戴的額飾了,心里邊兒得意極了。</br> 瞧那模樣,這就是在玉芝樓買的了吧?嗤,還以為玉芝樓的東西能夠有多好呢?</br> 比起她帶的這塊,還不是差遠(yuǎn)了!</br> 跟趙芯兒對(duì)比一番,祝芷甜昨日的憋悶,頓時(shí)間便消散了不少,還隱約帶了幾分暢快來。</br> 結(jié)果,還沒等她暢快多久,便聽袁子琰淡聲吩咐道,“包子,將她的額飾摘下來,小心些,別摔壞了。”</br> “是,公子。”</br> 包子應(yīng)了一聲,便大步朝著祝芷甜去了,在祝芷甜的尖叫聲中,摁住了她的胳膊,將她的額飾給拽了下來。</br> 這會(huì)兒,祝芷甜簡直都要?dú)獐偭恕?lt;/br> 她被包子拽的頭發(fā)都亂了,衣服也亂了,哪里還有方才的精致漂亮?</br> 她聲音尖利,氣急敗壞的道,“你們是土匪不成?簡直欺人太甚!快將我的東西還給我,摔壞了你們賠得起嗎!”</br> 袁子琰接過包子遞過來的額飾,一邊用手帕細(xì)細(xì)的擦拭著,一邊吩咐道,“摁住她。”</br> 趙芯兒則是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br> 這、這……</br> 而不遠(yuǎn)處的祝芷雅跟祝芷桐,也全都傻了眼。</br> 醒過神后,便忍不住暗罵一句活該。</br> 這許還是祝芷雅跟祝芷桐頭一次同仇敵愾。</br> 祝芷甜在院子中大喊大叫,自然是動(dòng)靜不小,沒多久,便驚動(dòng)了屋內(nèi)的老夫人與二夫人。</br> 二夫人很快就拿著手絹從里面疾步走了出來,瞧見外頭這副光景,便愣住了,“姑爺,這、這是緣何啊?”</br> 說著話,還朝不遠(yuǎn)處的祝芷桐使眼色,叫她快些走,別摻和這些事。</br> 祝芷甜則是尖聲大喊道,“祖母,您要給甜兒做主呀,趙芯兒夫妻簡直欺人太甚,強(qiáng)搶東西不成,還要打人!”</br> 很快,便有丫鬟出來,福了福身子道,“老太太喚您幾位進(jìn)去。”</br> ——</br> 彼時(shí),前廳中一片安靜。</br> 袁子琰同趙芯兒站在廳堂之中,身后,包子正摁著祝芷甜的胳膊。</br> 正堂主座上,祝老太太面色發(fā)沉,眸光微冷的看著這一幕。</br> “袁公子這是作何?難道是欺負(fù)我祝府無人了不成!我祝府的小姐便是再出格,也斷然沒有外人代為教訓(xùn)的道理,還不快將人放開!”</br> 方才,老夫人也聽了下人的傳話,知道了前因后果。</br> 甜丫頭雖說被養(yǎng)歪了,但這次,并不都是她的錯(cuò)。聽說是袁家的丫鬟不分青紅皂白便搶東西,還險(xiǎn)些打了人。</br> 思及此,老夫人便重重一拍桌子,臉色更沉。</br> 到底是從小疼到大的姑娘,雖說是失望了,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瞧著被這般欺負(fù)。</br> 包子遲疑的看向自家公子,見公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將祝芷甜給放開。</br> 祝芷甜一被放開,便趕緊跑到了老夫人的身側(cè),委屈的哭了起來。</br> 芯兒在下首,小臉微微泛白,她緊了緊手,雖不知袁子琰為何搶三小姐的額飾,但還是硬著頭皮道,“老夫人息怒,相公是因著芯兒,才出手教訓(xùn)了三小姐的,您千萬別怪罪相公,都是芯兒的錯(cuò)。”</br> 相公待她好,她也該護(hù)著相公。</br> 芯兒想。</br> 袁子琰沉一張臉,將小姑娘拉到身后。</br> “跟你沒關(guān)系。”他輕聲安撫了小姑娘劇,隨后朝著老夫人冷聲道,“祝府好家教,今日當(dāng)真是叫袁某大開眼界。”</br> 祝老太太沒想到,他還有理了,氣的伸手顫抖著指著他,“你、你……”</br> 袁子琰道:“老夫人別氣壞了身子,看完了這東西,再氣也不遲。”</br>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包子。</br> 包子便走上前,將手中之物遞給了老夫人。</br> 老夫人皺著眉接過來,那是一張紙,上面寫著的,是一份禮單。</br> “這是……”</br> 袁子琰道,“這是袁某同大夫人提親之時(shí),送來的聘禮,除了袁某手中這份,祝府應(yīng)當(dāng)還有一份,想來如今還在府中,勞煩老夫人瞧瞧,這份禮單,同您府中的可一樣?”</br> 老夫人雖心中疑惑,但還是看向二夫人,“去拿。”之前這張單子是給了大夫人的,如今管家之權(quán)在二夫人手里,這聘禮三字,也就落在了二夫人手中。</br> “是。”二夫人應(yīng)了一聲,便去拿了。</br> 沒多久,二夫人便將禮單拿了回來,仔細(xì)對(duì)了一遍,便知道這兩份禮單的東西是一樣的。</br> 可老夫人還是不明白,袁子琰將這東西拿出來作何。</br> 許是看出了她面上的疑惑不解,袁子琰看向趙芯兒,問,“你收到的聘禮,都有哪些?”</br> 趙芯兒也同樣疑惑不解,“有一根金釵子,還有幾樣銀首飾。”</br> 老夫人面色大變,“你當(dāng)真只收到了這些?”</br> 趙芯兒點(diǎn)頭,“嗯。”</br> 袁子琰冷笑一聲,“本以為,袁某送來的聘禮,是被偌大的祝府給昧下了,如今看來,倒是袁某誤會(huì)了。這聘禮不是被府中昧下,而是被有心人給偷了。”</br> 說到此處,他伸手,掌心向上。</br> 那掌心中,正是方才從祝芷甜身上拿來的那塊鴿子血寶石額飾!</br> “這鴿子血寶石額飾,正是袁某聘禮中的一項(xiàng),不知為何,竟在祝府三小姐身上看到?”說完,他又是一聲冷笑,擲地有聲的道,“既然老夫人包庇賊人,不肯還我們夫妻二人一個(gè)公道,那我們便只能去官府報(bào)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huì)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huì)。</p>
良久之后,機(jī)會(huì)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