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陸卓關注袁子琰一行人,宣王也盯著這邊呢。若袁子琰提前到了,宣王別說造反了,有袁子琰領著幾十萬大軍鎮守皇城,人都得沒命。</br> 不過,宣王也知道陸卓做的混賬事兒,更明白袁子琰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忠心于他。</br> 宣王此次造反,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陸卓混賬成這樣,連老天都在幫他。</br> 他給袁子琰開出的條件十分不錯。宣王繼位后,袁子琰仍舊是攝政王,他手中的兵權,宣王不會動。宣王對他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回來救陸卓,等他登上大位,一切穩定后,再回京助他。</br> 這個買賣怎么看,怎么都是挺劃算的。</br> 趙芯兒看完了宣王的信后,折了起來,又抬頭問袁子琰:“夫君,你如何想的呀?”</br> 就目前來看,宣王比陸卓要強的多。</br> 袁子琰捉住她的小手,“靜觀其變。”</br> 陸卓不可信,宣王亦不可信。</br> 古往今來,沒有哪個皇帝,喜歡手握兵權,功高蓋主的臣子。</br> 更何況,他還是攝政王。</br> 他這個位子,注定會被猜忌。如今宣王說的好,可日后,又真能忍得了他這個手握重兵的攝政王?</br> 不難想象,宣王一旦繼位,變成第二個陸卓,也是遲早的事兒。</br> 袁子琰并未給宣王回信,仍舊按照原來的速度,不緊不慢的往皇城趕。</br> 宣王并不打算要袁子琰的承諾,只要他的一個態度。</br> 見袁子琰速度仍舊很慢,沒有快馬加鞭趕回京城的意思,宣王終于放下了心,干脆領著大軍攻入皇城。</br> 一路上,趙芯兒其實是有些擔心的,攝政王府,武安侯府以及祝府等人,如今全都在京城中呢,一旦宣王攻入皇城,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危險。</br> 袁子琰得知了她的擔憂后,安撫了她一番。</br> “不必擔憂,如今宣王打的是賢君路子。那些追隨他的人,大概也是覺得,他成了皇帝后,會對愛民如子,對百姓好,所以才會選擇追隨他。</br> 既然這樣,那他攻入京城后,也不會肆意殺人,對待京城望族與朝中大臣,大概是安撫居多。</br> 趙芯兒聽他這樣講,倒是微微放下心來。</br> 不過說起來,袁子琰等人倒是高估了宣王的速度,朝廷的兵馬也不是吃素的,雖說不及宣王率領的兵馬,但也著實給他們增加了不少的阻力,哪怕袁子琰等人已經盡量放慢了腳步,他們快到京城之時,宣王的大軍還沒進攻進來。</br> 干脆,袁子琰率領大軍速度又降下幾分。</br> 陸卓聽聞他已經快到京城,卻遲遲不來救駕,心中恨極。</br> 干脆,一封圣旨,想要將武安侯府中眾人請入宮中,以此來威脅袁子琰,叫他盡快進京。誰知,武安侯府像是早知道一般,府中早就人去樓空。</br> 陸卓得知消息后,暴跳如雷,第二日,將明太妃軟禁了起來。</br> 并傳了消息給袁子琰等人。</br> 看來,陸卓已經后知后覺的發現,先皇留下的那些錦衣衛,如今已經不在明太妃身邊。</br> 袁子琰得到消息后,臉色就是微微一變。</br> 明太妃高義,若不是她當初叫錦衣衛護送趙芯兒劫了軍餉,如今西北大軍早已喪病于匈奴人之手。</br> 陸卓拿明太妃威脅,袁子琰定然不能坐視不理。</br> 趙芯兒聽說了這個消息后,也著了急,她急匆匆的去找了袁子琰。</br> “夫君,太妃娘娘在陸卓手中,這下如何是好?”</br> 若不是因為她,太妃娘娘也不會將錦衣衛拱手相讓。</br> 錦衣衛若是留在宮中,娘娘又怎么會被陸卓轄制。</br> 袁子琰沉聲道:“你別急,我定當拼盡全力救太妃娘娘。”隨即,朝著身后大聲道:“傳本王命令,整頓軍隊即刻出發,進京!”</br> “是——”</br> 身后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br> 如此,袁子琰等人到底是在宣王大軍到皇城前,進了京城。</br> 幾十萬大軍駐守在皇城外,便是宣王再驍勇善戰,也不敢跟袁子琰硬碰硬。</br> 宣王得知此事后,便寫信給了袁子琰,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想要將袁子琰挖過來。</br> 袁子琰沒有給他回信,只燒了了事。</br> 宣王被激怒,寫了封信來大罵袁子琰沒有腦子,言而無信,叫他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若是再逼他,便將他先前與自己合作之事,宣揚出去。</br> 趙芯兒看到這封信后,有些生氣。</br> “原以為宣王是個好的,沒想到也這般陰險。”夫君什么時候與他合作了?</br> 分明是宣王一個勁兒的送信來,夫君連回應都沒回應過。</br> 簡直血口噴人!</br> 可是如今,這事兒已經不講究什么證據了,陸卓現在哪怕是用著袁子琰,心中也在提防著他,若是宣王將此事傳播出去,陸卓頭一個就得信。</br> 袁子琰倒是沒惱,想來是早就知道宣王為人的,他牽住小姑娘的手,溫聲安撫:“你同他置氣做什么?消消氣,不值當,這些挖空了心思想當皇帝的,又有哪個是真的簡單的?愛民如子,不過是拿出來為了叫人跟隨他的幌子罷了。”</br> 趙芯兒重重的咬了下牙,“可是夫君,他要誣陷與你怎么辦?”</br> 袁子琰揉了揉她的頭,輕聲道:“不必理會,我如今已經率領大軍回了京城,陸卓縱使疑心我又如何?他不敢做什么的。”</br> 若是此事過后,陸卓仍舊欺人太甚,他不介意將他拉下皇位。</br> 只不過,到時候名不正言不順,恐會連累小姑娘同他一起被世人謾罵罷了。</br> 趙芯兒嗯了一聲,輕聲說:“夫君,我想去看看太妃娘娘。”</br> 他們到了京城后,并未進城,而是在城門外駐守。</br> 趙芯兒自然也同大軍在皇城外頭,她已經許久未見過娘娘了,她擔心娘娘的安危,還想問問她,那本兵法……到底從何而來。</br> 袁子琰大抵是看出來了她的憂心,溫聲道:“陸卓還想威脅我,娘娘暫時不會有事,你放心。等此事了了,我帶你一同去看望娘娘。”</br> 趙芯兒點了點頭:“好。”</br> 袁子琰猜的不錯,陸卓是想利用明太妃,叫袁子琰將宣王等人擊退。</br> 這么好的一個人質在手中,陸卓自然不敢對她做什么。</br> 不然,明太妃若是沒了命,武安侯府與攝政王府也沒了人,他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來控制袁子琰。</br> 袁子琰領軍駐守在皇城外,宣王不敢進攻,于是在五十里外安營扎帳。</br> 一時之間,有些僵持不下。</br> 后來,陸卓下令,叫袁子琰率領大軍,前去圍剿反賊宣王。</br> 大抵是為了看著袁子琰,陸卓還派了個心腹過來,同袁子琰一起圍剿宣王。</br> 袁子琰領命追擊。</br> 宣王手下的兵馬不敵,落荒而逃。宣王被袁子琰打的連連敗仗,氣急敗壞,開始造謠生事,說袁子琰言而無信,先前明明投入了宣王糜下,如今又幫著陸卓打他。</br> 如此陰險小人,不配為我朝攝政王。</br> 宣王此話一出,便頓時傳揚開來,朝中大臣以及京中百姓,都在議論此事。</br> 陸卓聽說此事后,在朝中大發雷霆,回了御書房中,露出一個冷笑。</br> 如今,有了把柄,等宣王死后,他再與他清算。</br> 袁子琰充耳不聞,率領眾將士乘勝追擊,直接將宣王捉拿歸案。</br> 宣王被綁起來之時,臉色陰沉至極,他冷冷的盯著袁子琰,冷笑一聲罵道:“蠢貨,我敗了,你日后也討不到好處。”</br> 在他看來,袁子琰簡直愚蠢至極,陸卓明顯對他已經起了殺心,他竟還聽命于他。</br> 袁子琰面容淡淡:“那就不牢宣王陛下操心了。”</br> 宣王正要破口大罵,旁邊的張義成一劍斬下了他的頭顱,鮮血噴涌而出,宣王的腦袋在地上咕嚕幾下,身子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沒了聲息。</br> 張義成,是陸卓的心腹,說是派來幫他的,實則是監視他的。</br> 袁子琰見宣王慘死,微微蹙起眉。</br> 他本無意殺宣王,將其押回京城,陸卓明顯上應當不會要他的命,只會將他終身軟禁起來。</br> 沒想到,卻被身旁之人一劍砍了頭。</br> 張義成朝著袁子琰笑了笑,笑容里透出了幾分陰狠。</br> “攝政王可是覺得不妥?”</br> 袁子琰并未回答,只道:“既宣王已死,便回京復命吧。</br> 誰料,二人剛到京城之中,皇城中便傳來了消息。</br> 圣上駕崩了——</br> 袁子琰聽說這消息后,有些詫異。</br> 第一反應,是不信。</br> 陸卓死了,怎么死的?</br> 如今,宣王已除,陸卓已經完全受不到威脅,又怎么會死。</br> 難道是有陰謀?</br> 很快,探子來報,袁子琰這才相信陸卓是真的死了。</br> 且死法,有那么一些不大體面。</br> 如今,袁子琰最為擔心的,便是小姑娘。</br> 他翻身下馬,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大步朝著帥帳走去。</br> 站在帥帳門外,他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撩開門簾進去。</br> 趙芯兒早就聽說他打了勝仗,正往回走呢,見他一進門,便趕忙迎了上去:“夫君,你可有受傷?”</br> 袁子琰搖了搖頭,將人輕輕攬入懷中:“我無事。”</br> 原來,她還不知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