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大人白著一張臉,結結巴巴:“陛陛陛……”</br> 袁子琰面無表情的將人扶起來,“簡大人小心些。”</br> 然后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兩個字。</br> 簡大人擦了擦額角的汗,顫巍巍的站穩(wěn)了身體,點了點頭,“是,是。”</br> 沒多久,簡大人便重新回到了臺上。</br> 師爺看了看袁子琰,又看了看簡大人,道:“大人,這人的證據可屬實?”</br> 簡大人沒理他,直接一拍驚堂木,“本官已查明,這位公子并非前朝之人,想要祭拜那位將軍,也是因為敬仰武將,至于今日之事,是崔公子主動挑釁,這位公子也不過是正當防衛(wèi)罷了。”</br> 旁邊,師爺跟崔家的管家臉色都微微變了。</br> “簡大人!”管家皺著眉,看向簡大人。</br> 師爺也道:“大人,此事是否武斷了些。”</br> 簡大人難得強硬了一次:“本官說的話難道不作數?退堂!”</br> ……</br> 就這樣,袁子琰被無罪釋放。</br> 外頭圍著的老百姓都驚訝壞了。</br> 沒想到還能有人在將崔公子打成了那副模樣兒后,還能全身而退!</br> 退堂后,袁子琰與趙芯兒等人便準備回客棧。</br> 簡大人急急忙忙的追了上來:“陛——公子留步!”</br> 袁子琰停下腳步,扭頭看他,“可還有事?”</br> 大概是陛下微服私訪,還叫人給抓到了衙門這事兒,將這位簡大人給嚇得不輕。</br> 這會兒,簡大人面上還有些微微泛白,見袁子琰這么問,腿一軟就又要跪下。</br> 旁邊的小玄子趕緊將人扶住,“哎呦,簡大人,咱們公子此次出來,不想叫人知道身份,您不必這般拘束。”</br> 簡大人用袖擺輕輕擦了擦汗,才道,“是,是……”然后他又看向旁邊圣上旁邊的女子,只覺得腦袋一懵,險些暈過去。</br> 如今,便是在他們南陽這邊,也知曉了圣上對皇后的情誼,身邊也定不會有其他女子,不用猜也知道,這位外頭傳言甚美的女子,便是皇后娘娘了。</br> 想到家中那個混賬東西,看了皇后娘娘便驚為天人,如今還有些魂不守舍的,簡大人的冷汗就是不住的往外冒。</br> 簡大人咽了口口水,想起正事來,“公、公子,聽聞您在找前朝將軍之墓?”得知圣上找前朝將軍之墓時,簡大人也有些詫異,如今想想,大抵是武將之間的惺惺相惜。</br> 袁子琰點頭:“簡大人知曉?”</br> 簡大人點了點頭,嘆息一聲,便同袁子琰說了位置。</br> 說來也巧,當年那個埋葬了前朝將軍之人,正是簡大人。</br> 趙芯兒聞言,便微微捏緊了帕子,輕聲道:“多謝簡大人告知。”</br> 簡大人連忙擺手:“使不得,這都是微臣分內之事。”</br> 而后,簡大人又邀請二人去府中住著。</br> 袁子琰面無表情的盯著他,便想起了他那個兒子來,臉登時一黑:“不必了,客棧之中清靜。還有我的身份,務必不要告訴他人。”</br> 簡大人:“是。”</br> 半晌后,袁子琰又道:“前些日子,有緣見過令公子一面,弱了些。”</br> 簡大人明白了:“微臣今日回去,便給他找?guī)讉€學武師父。”</br> 袁子琰點了點頭,“崔府公子強搶民女,害死人命之事可屬實?”</br> 簡大人額頭上的冷汗又冒出來了:“這,這……”</br> “但說無妨。”</br> 簡大人咬牙點頭:“屬實。”</br> 袁子琰吩咐小玄子,“去找到死者的家屬,重新狀告崔府公子。”</br> “是。”小玄子應道。</br> 袁子琰敲打簡大人:“欺上瞞下,我看你這頂烏紗帽是不想要了!”</br> 簡大人白著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公子,公子饒命啊!”</br> 袁子琰微微蹙起眉,左右看了看四周,見沒什么人,才揉了揉額角道:“起來。”</br> 簡大人顫巍巍的站了起來。</br> 袁子琰:“崔府借著我的名頭作惡,嚴懲不貸,至于崔永清的案子,你應當知道怎么做吧?”</br> 簡大人如負重釋:“下官遵命。”</br> 袁子琰滿意的點了點頭,帶著趙芯兒回了客棧。</br> 第二日,衙門重新開堂。</br> 先前死者的家屬狀告崔永清。</br> 捕快去崔府拿人,崔府拒不開門,捕快強行闖入府內,將崔永安給綁了來。</br> 羅列崔永安多項罪行,簡大人不顧崔老爺的阻攔,判他秋后處斬。</br> 南陽的百姓們都驚了驚,隨后拍手叫好,崔永清這個混賬東西,終于算是得了報應。</br> 再說崔老爺,獨子便這么被判了死罪,哪里肯善罷甘休,去了簡大人府上好多次,軟話硬話都說了,最后簡大人只同他說了一句話,崔老爺便滿臉倉皇的離開,不再過去了。</br> 而簡文斌,則是被老爹安排了好幾個武學師傅,簡直苦不堪言。</br> -</br> 從簡大人那得了消息的第二日,袁子琰與趙芯兒便準備了東西,上了山。</br> 趙芯兒生父的墓在山上,一處很偏僻的地方,也難怪他們先前找不著。</br> 山路有些崎嶇,趙芯兒懷中抱著娘親的骨灰,一步步的往上爬。</br> 袁子琰見她辛苦,有些心疼,便想背她上去。</br> 趙芯兒搖頭拒絕了,她想親自爬上去,將娘的骨灰,送到爹爹的身邊。</br> 袁子琰見她堅持,只好在她的身邊護著她往上爬。</br> 終于,二人爬上了山頂,又走了會兒,便瞧見了一個墓。</br> 上面并沒有墓碑刻字,大抵是怕叫人發(fā)現(xiàn),這是前朝將軍之墓。</br> 趙芯兒抱著骨灰壇走上前,她眼圈微微泛了紅,然后跪在了地上,將骨灰壇放在一旁,重重的磕了個頭,輕聲道:“爹,我送娘來跟您團聚了。”</br> 袁子琰也跪在了趙芯兒身旁,磕了個頭:“岳父岳母,請受小婿一拜,日后我定會好好待芯兒,你們放心。”</br> 將二人葬在一處,又立了碑文,二人方才離去。</br> 既此事已了,便沒有待在南陽的必要了。</br> 袁子琰囑咐了簡大人一番,叫他留意著墓地別被人破壞,便準備啟程回京了。</br> 路上,趙芯兒與袁子琰依偎在馬車里。</br> “夫君,等回了京城后,我們去一趟古茗寺吧?”</br> 還個愿,也是為了再去求一求孩子。</br> 袁子琰點了點頭,攬住了她的腰,“聽你的。”</br> 于是,二人回了京城后,并沒有直接回皇宮,而是直接去了古茗寺。</br> 趙芯兒這幾日吃什么都覺得沒胃口,尤其是油膩的,瞧見便覺得有些想吐。</br> 若是先前,趙芯兒大抵便會想其他的,但上次也只是胃口不舒服罷了,也就不再亂想了。</br> 袁子琰便想著,她不喜油膩,便去一趟古茗寺里,吃一吃那兒的素食,應當會好上許多。</br> 背著趙芯兒上了古茗寺后,又去了先前住得那個院子。</br> 古茗寺中風景好,素食味道尚可,趙芯兒的胃口都跟著好了幾分。</br> 就是小玄子,整日愁眉苦臉的,錢公公已經催了許多次了,朝中的大臣急得幾乎跳了腳,偏生陛下又郊游上了。</br> 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br> 小玄子沒敢告訴錢公公,他們已經到了京城,不然,真怕那群大臣找到古茗寺里頭來。</br> “夫君,我們去姻緣樹那兒瞧瞧吧?”</br> 趙芯兒用了點心后,扯著袁子琰袖擺輕聲道。</br> 這幾日,小玄子愁眉苦臉的模樣兒,趙芯兒看在眼中。</br> 想著,去看一看姻緣樹,再拜一拜佛祖,便回宮了。</br> 夫君離開這許久,定有許多事要忙的。</br> 袁子琰點點頭:“依你。”</br> 趙芯兒想到姻緣樹,便想起來了先前袁子琰換了紙條一事,忍不住鼓著臉瞪了他一眼。</br> 袁子琰大抵也想到了這事兒,摸了摸鼻子,神情頗為不自然。</br> 二人沒叫小玄子與春暖等人跟著,兩人手牽手去了姻緣樹前。</br> 趙芯兒用的是上好的紅絲綢做成的荷包,風吹日曬這許久,也沒有半分掉色,兩個紅彤彤的荷包掛在姻緣樹的最頂端,比其他的荷包,都要高了一大截呢,看起來,顯眼極了。</br> 姻緣樹前,還有幾個閨閣女子正說著話。</br> 其中一個人道:“瞧見沒有,最高的那個兩個荷包,便是當今圣上掛的。”</br> 又有一人仰頭去瞧:“人都說這顆姻緣樹靈驗極了,瞧見皇上與皇后娘娘,我便信了半分。”</br> 還有個姑娘羨慕道:“娘娘命可真好呢,能嫁給圣上這般癡心的英雄男兒。”</br> 被眾人談論著的趙芯兒跟袁子琰腳步微頓。</br> 趙芯兒面上微微泛熱,扭頭去看袁子琰。</br> 袁子琰眉眼中似乎帶了幾分笑意,也正在低頭看著她。</br> 趙芯兒從他眼中看出了幾分戲謔,惱羞成怒,擰了一把他的腰,“夫君如今,可是京中小姐們都想嫁的人呢。”</br> 袁子琰捉住她的小手,在唇邊貼了貼,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怎么,似乎聞見了股酸味呢?”</br> 趙芯兒氣的踩了他一腳。</br> 二人說笑間,經過了那幾位閨閣女子。</br> 幾個人朝著她們看過來,其中一個人掩著唇,微微驚訝。</br> 旁邊人問她:“怎么了?”</br> 她怔愣著道:“我怎么瞧著,方才那人,很像是皇后娘娘呢……”</br> ……</br> 趙芯兒與袁子琰離開了姻緣樹后,便去拜佛了。趙芯兒跪在蒲團上以后,便瞧見袁子琰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柳眉微微便蹙了起來。</br> 一定是上次夫君沒有跪下拜佛,心不誠,所以佛祖才沒有聽到他們的心愿的。</br> 于是拽了拽他的褲腿。</br> 袁子琰低頭看她,小姑娘正仰著腦袋,眼巴巴的看著他,也不說話,就這么瞅著他。袁子琰耐不過,揉了揉額角,只好跪在了地上。</br> 趙芯兒這才滿意的收回了目光,然后閉上了眸子,在心里說:“求佛祖保佑夫君早日康復,保佑他身體健康,保佑我們早日有個孩子。”</br> 這個時候,方才外頭那三個閨閣女子也進來了。</br> 見到趙芯兒與袁子琰跪在蒲團上許愿,便打消了先前懷疑這二人可能是帝后的想法。</br> 陛下怎么可能會跪在這兒許愿呢!</br> 出去后,趙芯兒又去抽了個簽。</br> 仍舊是上上簽,她拿著簽文,又去找個那個老和尚。</br> 老和尚還認識她,見著她以后,便微微一笑,“夫人,又見面了。”</br> 趙芯兒點了點頭,將簽文遞給老和尚:“大師,您幫我看看。”</br> 老和尚笑呵呵的,“恭喜夫人,所求之事,定有所成。”</br> 趙芯兒聽完,滿意了,眉眼彎彎的,看向一旁的袁子琰。</br> 袁子琰則是微蹙著眉站在旁邊,方才他被小姑娘逼著,也抽了個簽,同樣是上上簽。</br> 他在想,這寺廟中的簽文,是不是只有上上簽?</br> 也就忽悠忽悠小姑娘。</br> 趙芯兒見他愣著不動,干脆將他手里的簽文拿了過來,遞給了老和尚。</br> “大師,您再幫忙看看這個。”</br> 大師看了后,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公子乃人中龍鳳,日后定大有作為。”</br> 趙芯兒點了點頭,愈發(fā)覺得這家寺廟很準。</br> 她又看向旁邊的袁子琰,用眼神示意他。</br> 袁子琰只好認命的去捐香油錢。</br> 這寺中的老和尚大抵是個騙子。</br> 他想。</br> 回了住處后,趙芯兒便吩咐春暖收拾東西。</br> 袁子琰道:“這寺中風景不錯,怎么不再住些日子?”</br> 住在寺廟中,她食欲都比先前好了幾分。</br> 趙芯兒搖了搖頭,“出來了這許久,有些想回宮中了。”</br> 其實并不想,夫君是一國之君,不能總陪著她住在這里。</br> 袁子琰端詳了她片刻,點了點頭。</br> 到了宮門口,錢公公就在候著了。</br> 他見著兩人后,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就迎了上來,身上的肉都跟著一顫一顫的。</br> “陛下,娘娘,您二位總算是回來了!”</br> 謝天謝地,陛下沒打算撂挑子不干。</br> 別說錢公公,便是朝中大臣,也都這樣想的。</br> 生怕他覺著當皇帝煩了,直接當了甩手掌柜,領著皇后娘娘跑了。</br> 所以袁子琰這次回來后,朝中大臣沒一個敢再提選妃的事兒了,心說,就這樣吧,叫圣上與娘娘開心了,總會給他們一個交代的。</br> 不過,袁子琰甩手這么久,自然也有弊端。</br> 一回來,便又忙上了。</br> 幾天幾夜都宿在御書房中,終于看完了堆積如山的折子。</br> 他覺著,這個皇帝當的,比行軍打仗時候還要累。</br> 行軍打仗有時幾天不合眼,也不洗澡,胡子拉碴的。</br> 現(xiàn)在當了皇帝后,還是這個模樣兒。</br> 忙完后,袁子琰松了口氣后,便胡子拉碴的去了鳳清宮。</br> 趙芯兒心疼的緊,連忙叫小玄子去要水,讓他好好怕泡個澡,梳洗一番。</br> 不過心疼歸心疼,袁子琰一湊近,她還是捏著鼻子走遠了,好幾天沒洗澡了,不想叫他碰。</br> 袁子琰很不高興,心心念念的幾天的小姑娘,竟然嫌棄他。</br> 干脆將人拽到了懷里,捏著她的下巴想要親。</br> 結果,剛一碰到她的唇,小姑娘便是臉色一變,猛地推開他,掩著唇去旁邊吐了。</br> 袁子琰的臉色,頓時間黑如鍋底。</br> 就這般嫌棄他?</br> 親一下竟然還吐了!</br> 袁子琰這心里頭,別提多不是滋味了。</br> 可偏生,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br> 捏了捏眉心,走過去,輕輕拍著她的背,溫聲道:“可好些了?”然后又叫夏圓去倒水。</br> 趙芯兒吐完,用水漱了漱口,拍了拍胸口,這才覺得好了幾分。</br> 這會兒,她也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方才發(fā)生了什么了。</br> 她抬起眸子,偷偷去看袁子琰,見他臉色黑的不像話,慫巴巴的縮了縮脖子,小幅度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夫君,我,我就是這兩日吃壞了肚子,總是有些想吐。”不是因為你要親我,才吐的。</br> 袁子琰聞言,微微皺起眉,“吃了涼的?可叫過太醫(yī)了?”</br> 趙芯兒搖了搖頭:“已經好一陣子了,應當很快便好了。”</br> 袁子琰眉頭皺的更緊了:“胡鬧!既然不舒服,怎么不叫太醫(yī)!”說完,冷著臉看向其他人,冷聲喝道:“娘娘任性,你們竟也由著她?”</br> 趙芯兒忙道:“不干他們的事,是我不叫他們去的。”</br> 除了這個,她月事也已經有一些時日未來了。</br> 趙芯兒心中隱約有些懷疑,但是卻又怕跟先前一樣,是空歡喜一場,不敢叫徐太醫(yī)來把脈。</br> 這不,拖著拖著,便拖了這么久。</br> 袁子琰舍不得責備她,便對春暖道:“去將徐太醫(yī)喚來。”</br> 春暖福了福身子;“是。”就趕忙走了。</br> 趙芯兒瞧著他明顯帶著怒氣的模樣兒,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軟聲道:“我只是偶爾覺得想吐罷了,并未有不舒服的地方,夫君,你便不要生氣啦。”</br> 袁子琰仍舊黑著臉:“又瘦了。”</br> 比幾日前回宮的時候,臉又小了幾分。</br> 趙芯兒抿了抿嘴唇,不知該說什么好。</br> 她近日來,胃口總是不怎么好,吃不下太多東西。</br> 瞧見油膩的便容易吐。</br> 沒多久,徐太醫(yī)便急急忙忙的拎著東西來了,“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br> 袁子琰道:“給她把把脈,近日胃口不好,容易吐。”</br> 徐太醫(yī)是婦科圣手,經常為宮中妃子把脈,聞言便面上帶了幾分疑惑,神情有些遲疑。</br> 這種癥狀很常見,大多是有喜時候的癥狀……</br> 可是娘娘的的身子,不易受孕。</br> 徐太醫(yī)也不好說是什么原因,只好道:“娘娘請坐,微臣為您把脈。”</br> 趙芯兒聞言,伸出手,放在了腕托上。</br> 徐太醫(yī)正要上手,便瞧見圣上目光灼灼的站在一旁,盯著他的手看。</br> 胡子花白的徐太醫(yī)見狀一哆嗦,連忙抽出一塊帕子,放在了娘娘的手上,隔著塊帕子把脈。</br> 終于,落在他身上那一道令他壓力倍增的目光消失了。</br> 他摸著娘娘的脈,面色微微一變。</br> 袁子琰有些擔憂的問:“如何?”</br> 徐太醫(y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恭喜陛下,娘娘這是有喜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