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芯兒又覺得有些對不住夫君,眼巴巴的看了他一眼。</br> 想說點什么安慰他,但是張了張嘴,最后也不知道說什么,只好作罷。</br> 若是其他的夫人或是皇后,有喜了定會給夫君安排其他的女子,但是趙芯兒不大樂意,夫君也不喜歡。</br> 她牽住袁子琰的手,軟聲道:“夫君,你不要生氣。”</br> 袁子琰嘆了口氣:“我沒生氣。”</br> 趙芯兒湊過去,親了親袁子琰的側臉。</br> 袁子琰面無表情的瞥了她一眼,好似在說:這可是你碰我的。</br> 趙芯兒心頭好笑,點了點頭。</br> -</br> 趙芯兒的肚子四個月大的時候,孕吐倒是沒那般厲害了,可飲食上還是喜歡清淡的。</br> 而且半夜總是腿腳抽筋,睡不好,弄得袁子琰也睡不好。</br> 他每日都要上早朝,起得很早,晚間還睡不好,趙芯兒有些心疼他,便又勸他去乾清宮宿下。</br> 袁子琰再次拒絕。</br> 這夜,趙芯兒一翻身,袁子琰便醒了。</br> 袁子琰低聲問,“又抽筋了?”</br> 說著話,便下意識去揉趙芯兒的小腿,動作很是熟練,顯然是已經做過了許多次。</br> 趙芯兒小腿抽筋疼的厲害,被他揉了幾下后,便好上了許多。</br> 她聲音軟軟的,帶了幾分懊惱:“又把你吵醒了。”</br> 袁子琰語氣淡淡:“無礙。”大手落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哄道:“睡吧。”</br> 趙芯兒低低的應了一聲。</br> 睡著沒多久,趙芯兒又醒來一次。</br> 袁子琰眉頭皺的很緊,一邊揉著她的小腿,一邊寒聲道:“小兔崽子一點都不老實,等他出來,我幫你收拾他。”</br> 趙芯兒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警惕的看著他,“夫君,你日后不能因為這個欺負他。”</br> 袁子琰語氣不耐煩:“知道了。”</br> 翌日,趙芯兒下晌睡了個午覺,想到夫君午膳沒吃多少,夜里也沒睡好,干脆□□暖去了御膳房,要了些吃食來,領著人去了御書房,給他送去。</br> 小玄子見娘娘過去,暗道要遭,趕緊提前過去報信了。</br> 錢公公得到了消息,也是急急忙忙的進了御書房:“陛下不好了!”</br> 袁子琰此時正喝著湯,大抵是做賊心虛,錢公公的聲音冷不丁傳來后,他就被嗆了一下。</br> 劇烈的咳嗽了起來。</br> 錢公公見狀,連忙給他遞水。</br> 袁子琰停下咳嗽,黑著張臉看向錢公公,訓斥道:“何事如此慌張?莽撞,不像話。”</br> 錢公公苦了一張臉,道:“陛下,娘娘朝著御書房來了,馬上就要到了!”</br> 袁子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面色立馬就變了,他急聲吩咐:“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將東西撤下!”</br> “是,是。”錢公公應著,趕緊叫奴才來收拾。</br> 突然聽到外頭傳來奴才的聲音:“參見皇后娘娘!”</br> 錢公公冷汗都冒出來了:“陛下,來不及了!”</br> 袁子琰看了看四周,于是叫錢公公將飯菜端到了屏風后頭去。</br> 外頭,趙芯兒被小太監攔住。</br> 小太監得了錢公公的吩咐,一定要將娘娘攔住,這會兒苦著一張臉道:“娘娘,您稍等,奴才去通報一聲。”</br> 趙芯兒先前來御書房,都是直接進的,很少通報,今日有些反常。</br> 于是,趙芯兒疑惑的問:“可是御書房中有大臣在?”</br> 小太監為難道:“這……陛下先前在忙。”</br> 趙芯兒點了點頭,“去吧。”</br> 小太監如負重釋,趕緊進了御書房。</br> 里間,錢公公剛將飯菜藏好,聽到小太監來報,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趕緊出去迎。</br> “娘娘,快里邊兒請,陛下在里頭等著您呢。”</br> 趙芯兒點了點頭,喊了春暖夏圓端著飯菜進去。</br> 一進屋,趙芯兒便疑惑的看向袁子琰:“御書房中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br> 袁子琰面色先是一僵,隨后才看向春暖手里的食盒,“你可是送飯菜來了?應當是這個味道。”</br> 趙芯兒一拍腦袋,的確,聞著像是飯菜的味道。</br> “大抵是的。”</br> 瞧她,懷了孩子后,腦子都不大好使了。</br> 就是叫她有些奇怪,這飯菜在外頭時,沒有這么大的味道。想來,是屋內房間小些,便顯得味道大了幾分。</br> 趙芯兒吩咐春暖夏圓將飯菜拿出來,擺在桌子上。</br> 飯菜擺上后,袁子琰便擺手叫眾人出去了。</br> 御書房內,只剩下趙芯兒與袁子琰二人。</br> 趙芯兒拉著袁子琰,叫他坐下,然后拿起筷子,為他添菜。</br> “夫君,你近日來辛苦了,多用些飯菜吧。”</br> 袁子琰其實剛剛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看著她夾過來的飯菜,就開始隱隱約約,覺著胃口有些撐了,甚至還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兒。</br> 趙芯兒看著他楞了一下。</br> 袁子琰也愣住了。</br> 半晌后,袁子琰道:“大抵是餓了,才會打嗝。”</br> 趙芯兒杏眸中帶了幾分疑惑,原來,餓了也會打嗝嗎?</br> 看著夫君一本正經的神情,趙芯兒便信了。</br> 原來,夫君每日下晌都會餓。</br> 她點了點頭,抿了抿唇笑道:“那夫君你多吃些,若是你喜歡,日后,我每日都給你送來。”</br> 袁子琰的面色僵了僵,道:“不必,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理應多歇一歇,不可如此勞累。”</br> 趙芯兒搖了搖頭:“從鳳清宮來御書房也不叫遠,夫君你不必擔心,我并不累的。”</br> 說完,扭頭見袁子琰面色古怪,便蹙眉問道:“夫君不愿意我過來嗎?我送了飯菜就走,不耽誤你看折子的。”</br> 袁子琰只好點頭:“你能過來,我很高興,并不打擾我看折子的,日后來了便陪我多待會兒。”</br> 罷了,一會兒便叫錢公公去一趟御書房,吩咐那邊以后不用送飯菜來了。</br> 趙芯兒在旁邊給袁子琰夾菜,他勉強用了一碗,又吃撐了。趙芯兒還想給他盛一碗湯,袁子琰連連擺手:“不必麻煩了,我飽了。”</br> 趙芯兒只好點了點頭,放下了碗筷。</br> 然后喊了宮女進來,將飯菜收拾了下去。</br> 袁子琰吃完飯以后,趙芯兒本想離開的,但是小鼻子動了動,嗅了嗅,便發現,那股飯菜的味道居然還在。</br> 她心頭疑惑,扭了扭腦袋,便驚奇的發現,味道是從屏風那邊傳來的。</br> 于是,她下意識朝著屏風那邊走過去。</br> 袁子琰吃飽后,手里頭拿了個折子,正準備看。</br> 突然意識到什么,扭頭一看,便瞧見趙芯兒已經走到了屏風旁,他的面色刷的一變,猛地站了起來:“芯兒——”</br> 他話音剛落,趙芯兒便瞧見了屏風后頭藏著的飯菜,登時間愣住了。</br> 屏風后頭,擺著好幾盤飯菜,看那樣子,明顯是已經吃過了的。</br> 她慢吞吞的扭過頭來,看向袁子琰微微僵硬的臉,詫異道:“夫君,這是什么?”</br> 袁子琰捏了捏眉心,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br> “芯兒,你聽我解釋——”</br> 趙芯兒看著他,并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問他:“夫君,你肚子撐不撐?”</br> 不知怎么的,看向他的眸子中便泛起了霧氣。</br> 難怪夫君方才吃不下,還打了個嗝兒,瞎說什么餓了會打嗝,原來是方才用過膳了,因為怕她多想,又多吃了一碗。</br> 袁子琰搖頭:“不撐的。”然后又打了個嗝兒。</br> 他不喜吃素菜,但還是要同她一起吃,怕她擔心,回了御書房后,便偷偷給自己加餐。</br> 趙芯兒沒再說什么,叫他分開吃的話,而是突然抱住了他的腰,軟聲說:“夫君,辛苦你了。”</br> 袁子琰身子先是僵硬了片刻,隨即嘆了口氣,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頂,溫聲道:“不辛苦的。”</br> 趙芯兒的腦袋在他的懷中拱了拱,“夫君,你真好。”</br> 袁子琰被她緊緊的抱著,本來是滿眼溫情的,但是低頭瞧著懷中小小的一團,眸光便漸漸的變了味道。</br> 近一個月來,趙芯兒的胃口好了許多,喜歡吃酸的,每日吃的也比先前多了,原本巴掌大的小臉上,如今也圓潤了幾分,不僅如此,腰上也有了些軟肉。</br> 袁子琰輕咳一聲,湊近趙芯兒的耳邊,輕聲說道:“若是實在過意不去,那就……”</br> 后邊兒的話,袁子琰壓低了聲音,趙芯兒的小臉騰地一下子便紅了個徹底。</br> 她氣的擰了一把袁子琰的腰,方才的感動不復存在,甚至還瞪了他一眼。</br> 袁子琰遺憾的嘆了口氣。</br> -</br> 趙芯兒月份大了,徐太醫也建議她多走動走動,干脆每日便來給袁子琰送飯。</br> 于是,袁子琰的御書房偷吃,就變成了光明正大的加餐。</br> 期間,包子也來過幾次。</br> 她看著趙芯兒的肚子,有些驚訝。</br> “娘娘,您的肚子,怎么瞧著比奴婢的大許多?”</br> 二人差不多的月份,乍眼一瞧,趙芯兒的肚子確實要比包子的大了不少。</br> 徐太醫瞧了,也說娘娘的肚子比尋常婦人有喜時候的肚子大上幾分。</br> 剛四個月的肚子,包子尚且剛剛顯懷,趙芯兒的便瞧著像是七八個月份的了。</br> 趙芯兒沒甚在意,只笑了笑說:“大抵是本宮吃的多了些,所以這孩子長得好。”</br> 袁子琰則是沒這么樂觀了,他看書上說,這女子生產,越大的肚子,孩子長得越好,對產婦是愈發的不利。</br> 因為孩子個頭大了,便很容易會難產。</br> 自打趙芯兒懷孕,袁子琰便叫錢公公找了許多的書來,大多都是講女子懷孕該注意什么的,他也問了徐太醫許多,所以在這方面,他比趙芯兒懂了很多。</br> 發現趙芯兒的肚子大了以后,袁子琰便開始叫她少吃一些,晚間用膳后,還會帶著她去御花園中轉一轉。</br> 這不,才剛四個月,袁子琰便開始找各地經驗豐富的產婆,如今,就已經接進宮幾十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