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二章
夜深了, 遠處的煙火聲也漸漸停止。
尤嘉木卻全然沒有睡意,趴窗臺上,望著庭院里棵枯樹發呆已許久。大的人, 眉頭卻擰起,像是心里犯了好大的難。忽然起身, 轉身往外跑, 去了尤衡住的房間。
往尤衡房間跑去的路上,還擔心這么晚了元逸哥哥應該已經睡著了。過還是想過來碰碰運氣。到了房門口,看見玉書表哥從元逸哥哥房中出來, 松了口氣,急:“元逸哥哥是是還沒歇下?”
“剛要躺下。有事情找?”焦玉書微笑著說。
房中,尤衡已經聽見了門口的對, 大聲喚尤嘉木。尤嘉木焦玉書匆匆別過,推門進去。
尤衡已經躺下了,過除夕夜向來有夜燈熄的習俗。房中倒也亮堂。
尤嘉木股腦跑到床邊, 踢了鞋子就爬上了床。說:“元逸哥哥, 我想跟你起睡!”
尤衡眼看穿尤嘉木滿腹心事,大手拍了拍的肩膀, 笑道:“有什么事情想說?”
尤嘉木漆黑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兩圈, 趴床上, 望著尤衡,認真道:“聽說元逸哥哥過幾日就要去戰場了!”
尤嘉木“嗯”了聲。今日下午和幾個武將臨時被陛下召進宮中, 年后出征幾乎已經確定。陛下雖還未下旨,過大概僅僅是出征, 還可能領個副將的職位。
“我也想去!”尤嘉木急急道。
“你還小。”尤衡贊同。
尤嘉木急著反駁:“過年了,我這都虛歲十二了!”
下子坐起身,擼起袖子給尤衡看自己的胳膊:“元逸哥哥你看, 我可有力氣了!我長得也高!隔壁那位林家哥哥,比我大五歲還沒有我高呢!”
這倒是夸張,尤家人都生得很高。僅男子,就連女子也并非身量嬌小,幾乎個個女郎都會生著雙大長腿。
尤衡收起臉上的笑容,換上稍微嚴肅些的表情,再開口:“疆場刀槍無眼,就算再神勇之人到了沙場之上,也是生死由的事情。”
頓了頓,又說:“嘉木,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萬事能急于求成。功名也是你個十歲出頭的孩童去趟疆場就能掙回來的。你可能死那里,就算活著回來,最大的可能也是碌碌無為小卒枚,還會帶著身傷病回來。甚至些小『毛』病,會伴著你生。”
“這個我知道……沒到陰下雨的時候,父親就會覺得膝蓋很酸……”想到父親,尤嘉木沮喪地低下頭。
心目中大英雄樣無能的父親,也死了戰場上。
“可是,”尤嘉木抬起頭,“功名這東,去掙就會有!去了,就有名揚下的萬分之機會,去就什么都沒有!”
“名揚下?”尤衡笑著,“你小子野心還真小。”
“總要像父親那樣才行。才能……”才能成為讓母親和阿姐倚靠的參大樹。是,是急,怎么可能急。急得要死啦!
尤衡枕著自己的手臂,好笑地看著這小子低著頭自己那嘀嘀咕咕。
“睡覺。”尤衡打了個哈欠,翻過身去。
尤嘉木狐疑地盯著元逸哥哥的后腦勺,心里嘀咕元逸哥哥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聽著元逸哥哥又聲哈欠,尤嘉木也忍住打了個哈欠。『揉』『揉』眼,床榻外側躺下,困得閉上眼睛。
就尤嘉木快要睡著時,開始后悔跑到這里睡覺。
——元逸哥哥的呼嚕聲實是太吵了!比打雷的聲音還要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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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的清晨,晴空萬里,朝旭暖意普灑。
昨晚睡得遲,尤玉璣清晨醒了卻懶懶地愿睜開眼睛。她慵懶地翻了個身平躺著,想要換個姿勢繼續小睡片刻,身后司闕的手臂又握著她的肩,將她推著轉過去。緊接著,將手壓尤玉璣的腹,將人往懷里帶了帶。
總是喜歡尤玉璣身后抱著她,兩具微蜷側躺的身體,嚴絲合縫地擁起,再將臉埋她的后頸。
司闕的氣息輕輕拂過尤玉璣的后頸,緊密相貼的兩具身體經過晚的休息,又開始蠢蠢欲動。
行,今早上行。
尤玉璣彎了彎唇角,『摸』到司闕搭她身的手,輕輕握住。她懶洋洋地開口:“今早會有客,能貪眠。”
她慵懶的溫柔語調絲絲綿長,將司闕裹住。
開始眷戀,眷戀醒來有她。
“要回去?”司闕開口。的聲音里也帶著絲沒有睡醒的倦意輕啞。
若尤玉璣真的是晉南王府的世子妃,那自然是要立刻快馬加鞭地趕回去,甚至昨晚就該出府。如今王妃傷成那樣,必然需要世子妃來接待拜年的女眷。過尤玉璣從簽下和離書那日起,就沒把自己再當成晉南王府的人。
“父親的些舊部今早會過來。”尤玉璣已經稍微清醒了些,綿軟的聲調里慢慢多了幾分清明。
父親有些重情重義的部下,今早必然會過來拜年,縱使父親了,也會過來。本來尤嘉木就可以接待,如今二哥過來,二哥也會擔下這事。
外人尚知曉她已是晉南王府的人,她本用早起待客。可趙升和江淳今早必然會來,她倒是應該去見見。
司闕直閉著眼睛,用指腹沿著尤玉璣的鎖骨輕輕遍又遍撫著。最近忽然喜歡上她身這唯柔軟的地方。尤其當指腹撫著堅硬的鎖骨,掌心又貼著柔軟時,掌之下的反差更讓『迷』戀。
尤玉璣想了會兒事情,逐漸將『迷』糊趕離,徹底清醒了。
她拍了拍司闕搭她身的手背,溫聲:“好啦。我得起啦。”
司闕指腹輕撫著她鎖骨的悠閑動作并沒有停下的意思。
“姐姐。”慢悠悠地喚了這么聲,偏又什么都沒有接著說下去。
司闕貼著她后頸的聲音飄進耳朵里,明明是再尋常過的稱呼,被喚過無數次。可知怎么的,尤玉璣聽著忽然有幾分別扭。大概……是最近兩次晚上每進入次就咬著她的耳朵喚聲姐姐,讓她由臉紅了幾分。這個被喚過無數次的稱呼染上了幾分曖昧的味道。
“夫人,您起了沒有?趙夫人過來了。”枕絮立門外叩門稟。
江淳的緊接著傳來。她笑著說:“都這么遲了還沒起嗎?”
她似乎想直接推門進去,畢竟以這樣做也習慣了。枕絮趕忙攔住了她,說:“趙夫人要先喝杯茶吧?奴婢先服侍夫人起身。夫人昨晚上睡得遲。”
里邊很快傳來尤玉璣的聲音。
尤玉璣坐起身,邊穿衣服,邊笑著說:“來這么早,是故意堵懶床嗎?這就起了。”
“胡說!我來之分明知道你家里!”
尤玉璣轉身將床幔放下來,口中還對外面的江淳說:“進來吧。”
床幔垂落,慢慢攏合。江淳進來的刻,尤玉璣微微攥著床幔側輕掀,俯下身去,將輕輕的個吻落司闕的眉心。
司闕有些意外地睜開眼睛,只來得及看見尤玉璣溫柔的淺笑。她已經很快轉過身去,將床幔放下。
床幔遮住了司闕的視線,看見她了。
司闕抬手,用指腹輕輕碰了碰被尤玉璣吻過的地方。
皺了眉,眼中浮現抹高興,心里念句狐貍精——這是看見有人過來,知道能再做什么,故意勾了這么下?
這只狐貍精心機這樣重,可得懲罰下。
司闕慢悠悠地勾起側的唇角,腦子里生出個絕妙的好主意。
尤玉璣瞧著床幔已經遮得嚴實了,轉身朝梳妝臺去。她江淳實太熟悉了,熟悉得像家人,根本意那些禮節。她邊笑著溫聲詢:“怎么這么早就過來?”邊已梳妝臺坐下,拿了梳子開始梳理長發。
“是我來得早,是你起太遲啦!”江淳邊說,邊朝尤玉璣過去。她到尤玉璣身邊時,尤玉璣側過來身,輕輕拉了拉她的手,抬起眼睛對她笑:“好好好,是我起遲了。”
江淳卻對尤玉璣使眼『色』,壓低聲音,神神叨叨地詢:“有好消息了嗎?”
尤玉璣怔,望著江淳微挺的孕肚,眸『色』由跟著黯。
江淳咬了咬唇,皺著眉說:“你偷偷養的那個小郎君靠譜嗎?是是行?”
床榻內,正因為想到個懲罰狐貍精絕妙法子而開心的司闕,臉上的笑容瞬間凝住。轉過頭,隔著床幔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尤玉璣擔心司闕聽了這高興,急忙說:“都說子女緣很奇妙,許是緣分到吧。”
“什么子女緣?我和趙升成親當晚就有了的!”
她尤玉璣無談,說起這樣的事情也面『色』。可司闕到底還暗處,尤玉璣輕咳了聲,轉移題:“說這個了,你和趙升可還好?”
“怎么就說這個了呢?”江淳急得跺腳,“行就尋點土方子唄!再行,就換個人試試!你……你偷偷養的那個人是是身體大好?真的考慮讓趙升軍中給你找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
尤玉璣的視線越過江淳,望向床幔攏著的床榻,她嘴角由自主地輕輕翹了翹,想象著此時司闕臉上的表情。她本該本要阻止江淳說下去的咽下去,慢悠悠地梳理著長發,給床幔另側的司闕個沉默的回應。
江淳的侍女外門叩門,稟趙升尋她。
江淳說:“我得和趙升起去面先給你母親拜年去。本該直接過去,聽說你回家了,我才先往你這邊跑了趟。”
尤玉璣點頭:“去吧。”
兩個人相識笑,拉了拉手,江淳才快步往外。
尤玉璣望著江淳的背影,叮囑句:“慢些。”
江淳擺了擺手,頭都沒回。
尤玉璣望向床榻,床幔安靜地垂著,里面點響動也沒有。她放下手里的梳子,緩步朝床榻去。素手輕挑床幔,借著照進去的白日的光,望向司闕。
司闕面無表情地躺著。
望向尤玉璣,:“姐姐希望我什么反應?,抱著姐姐嗚嗚地哭求姐姐要拋棄我。二,發脾氣理人要姐姐來哄。三,黑了臉把姐姐綁起來揍頓。”
“選個。”命令。
司闕的唇角慢慢抿起,勾出絲詭異的狡猾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