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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夫妻斗了幾句話，火氣旺了一些，可心里都很舒坦。
    李破算看出來了，他家婆娘是真想立即住進宮城，對于身份上的轉(zhuǎn)換可沒他那么糾結(jié)，看上去非常愿意耍耍后宮之主的威風(fēng)。
    在李破這里碰了壁，不免有些失望，之后又和李破說起紅眼珠如何如何。
    阿史那容真留在晉陽待產(chǎn)，估計著日子已將近臨盆，也不知生的男女，長相若何，要是長一對紅眼珠……也能稱上一聲天賦異稟？
    對這個李碧表示并不在意，這些年家宅平安，并無妖邪作祟，再加上看慣了阿史那容真的模樣，也就無甚特異了。
    李破就更不在乎，也知道應(yīng)該生不出紅眼珠的孩子。
    他只是覺著自己總是出征在外，不能在家享一些天倫之樂，稍有遺憾，當(dāng)然了，這和功業(yè)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
    夫妻兩人說了不少，可李破到底有許多大事在身，不能總是跟妻子膩膩歪歪。
    李碧也不在乎這個，見外面已經(jīng)候了太多的人，便帶著仆從護衛(wèi)以及精力旺盛的李春和阿史那天香等人出了府邸，繞著宮城轉(zhuǎn)圈去了。
    李破聽得消息，也是無奈的很，那婆娘好像比他適合當(dāng)皇帝，估計瞧著那長長的宮墻，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晉陽也有行宮，怎沒見她如此，真是怪了。
    說起晉陽行宮，李破終于想起行宮中還有一位蕭皇后在，是不是派人將她接過來呢？其中又有何利弊？
    正巧溫彥博和蘇亶都在，與二人順口商量了一下，也就決定接蕭皇后南來。
    大家其實都很清楚，前朝的皇后已經(jīng)沒有多少利用的價值，前隋的身影漸行漸遠，群雄逐鹿也有些年頭了，大家殺的渾身是血，早已不再認其為正統(tǒng)。
    和蕭皇后結(jié)下的這點香火情分，對關(guān)西人來說可能有點作用，其他地方的人聽了? 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估計也只是哦上一聲，驚訝于當(dāng)年的天下第一美人竟然還活著……
    溫彥博等人也安下了心，漢王妃到了? 漢王的心意也就沒那么難以測度了? 這都是在晉陽和王上斗智斗勇得出的結(jié)論。
    在漢王這里說不通的事情? 如果非常重要，即可去向王妃訴說一番，也許就能挽回大王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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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眷到了? 王紀(jì)室也來了? 耳邊多了些鶯聲燕語，又有兒子承歡膝下，李破心情漸漸愉快了起來。
    然后就有人給他添了些小堵? 兩顆鮮血淋漓? 新鮮出爐的人頭被先后悄悄送到了他的面前? 齜牙咧嘴的? 弄的李破都沒認出來是誰。
    當(dāng)然了? 誰也不敢無緣無故的給漢王殿下送人頭玩。
    它們的主人都和漢王有私仇? 李藥王的幼子李定方終歸是沒有逃過命中注定的這一劫，他的父親李藥王親自斬下了他的頭顱，給漢王殿下送了過來。
    在父子之情和家人安危中間，根本不用猶豫什么，李藥王毅然選擇了后者? 而且據(jù)說之后闔家都跑到弟弟門前跪拜請罪去了? 弄的李藥師十分的憤怒而又無奈。
    李定方當(dāng)年辦的那些糟爛事李破自然不會忘了。
    在馬邑城門口? 這廝曾經(jīng)抽過他鞭子? 在涿郡的風(fēng)雪之中，這個混蛋竟然想把李碧許給旁人當(dāng)婆娘，雖然當(dāng)時他覺著沒什么? 可過后每每想起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差點戴上綠帽子的憤怒，是個男人就明白。
    李定方也很滑溜，當(dāng)年介休一戰(zhàn)過后，這人僥幸脫逃，卻被裴世清給送了回來，因為份屬親戚，李破不好殺之，縱其逃歸。
    如今終是報應(yīng)不爽……只是時過境遷，身份地位以及眼界都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李定方這樣的人離著李破就太遙遠了，也沒了什么大仇得報的快意，反而有點犯惡心。
    其實這是李氏家族內(nèi)部的事情，李藥王驚懼之下，弄的有點沸沸揚揚，不光李破被他惡心到了，李靖心中的怨憤只會更多。
    李藥王幾乎是逼著他弟弟“原諒”了他的過錯，卻為兄弟之間的恩怨多填了一筆上去，李家兄弟辦事都挺糊涂，倒也不用多說。
    李定方這人李破還算識得，另外一個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人頭是長孫順德親自送過來的，弄的還挺鄭重，讓李破誤以為是什么大人物。
    可只一說，李破就知道自己完全想錯了。
    此人王大郎（不配擁有名字），曾在云內(nèi)城中行刺于他，大意之下害的他丟了半條小命，這人行刺失敗后，立馬逃之夭夭。
    李碧還曾向晉陽王氏要人，可那會晉陽王氏根本沒搭理這公母兩個，等王氏“想清楚”了，這人已經(jīng)隨李淵的大軍南下了。
    滑不留手的家伙，最后還是命喪黃泉，只因此人經(jīng)常在京師吹噓自己曾經(jīng)將晉地的那個大人物如何如何，而今李破一戰(zhàn)而定西京，有心人正好借此給漢王送上一份賀禮。
    這兩顆人頭的到來也顯示出了一些很現(xiàn)實的問題，李破在關(guān)西沒有任何的根基，即便大家想要獻媚，也找不到什么合適的由頭，所以強行為之的話，也就淪于瑣碎，以李破現(xiàn)在的身份而言，根本不夠份量。
    送人頭過來的其實是獨孤氏，一個傳奇家族，只是自獨孤懷恩被誅之后，便徹底的沒落了下去。
    作為隴西李氏，弘農(nóng)楊氏，以及宇文氏的姻親，獨孤氏依舊可以道上一聲手眼通天，可也正是因為這個，獨孤氏也時時心懷恐懼，唯恐遭了別人牽累，所以才行此下策，做出來的事情與他們的身份極不相符。
    由此也可以看的出來，獨孤氏的衰落幾乎已經(jīng)無可挽回。
    關(guān)西門閥皆在觀望之中，在這許多人眼前急著前來獻媚，禮物送的又如此不值一提，過后定遭眾人鄙薄。
    換句話說，獨孤氏著實又做了一件蠢事。
    李破就被這兩件“禮物”弄的極不爽快，要說這兩顆人頭要換成李大，李二兄弟還差不多，哼，關(guān)西人還真是小氣。
    殊不知大方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比如說潼關(guān)就有幾位非常大方的人在嘰嘰咕咕，準(zhǔn)備送漢王殿下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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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潼關(guān)西大營，一處宅邸當(dāng)中。
    太子右衛(wèi)率程知節(jié)與東宮右三統(tǒng)軍秦瓊弄人相對而坐，潼關(guān)被圍有些日子了，軍糧吃緊，但這兩位還是弄了兩個小菜，幾壇濁酒，像往常一樣一邊吃喝一邊交談。
    酒過數(shù)輪，程知節(jié)便捋著大胡子，伴隨著的是他那標(biāo)志性的爽朗笑聲，如果李破在這里，一定會評價一下，你笑的可比當(dāng)年真誠多了，有長進。
    “賢弟尋俺來，不是只請俺喝酒的吧？咱們自家兄弟，有什么話盡管直說，讓俺猜來猜去，恁不痛快。”
    秦瓊看上去年紀(jì)和程知節(jié)差不多，只不過沒有那許多胡須掩蓋，瞅著比程知節(jié)確實要年輕一些。
    多年行伍生涯，在這位山東貴族的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只是人家底子確實好，就算經(jīng)歷了不少風(fēng)吹日曬，也還能歸為英俊一類，尤其是在氣質(zhì)上，程知節(jié)這輩子怕是追不上人家了。
    秦瓊的出身同樣非程知節(jié)可比，人家算是北齊余孽，官宦人家，起點比老程高的多，而且人家以前是官兵來的。
    先在來護兒麾下效力，后來又歸張須陀調(diào)遣，再后來就是裴仁基了，然后就是翟讓，李密，再然后就是王世充，最終來到潼關(guān)降了李建成。
    瞧瞧這經(jīng)歷，前面的那些人皆已作古，只剩一個李建成還在了，簡直就是自帶克主光環(huán)，旁人卻還能重用于他，你說嚇不嚇人？
    而程知節(jié)別看私鹽販子出身，可人家也曾隨征遼東，見了大世面，之后歷經(jīng)戰(zhàn)亂，那許多看著極為厲害的人物都已成了一堆白骨，他卻能廝混到了現(xiàn)在，可見心眼并不比別人稍差。
    兩個人湊在一處，按照往常的節(jié)奏，先敘兄弟之情，然后拍胸脯跺地板，義氣為先的樣子做足，然后再瞧瞧掂量一下事情得輕重，決定能不能參與。
    瓦崗匪的壞毛病，在這兩位身上體現(xiàn)的尤為具體，只是現(xiàn)在缺了徐世績等人，顯得不夠熱鬧罷了。
    “既然哥哥這般說，那俺也就說了……”
    “有事快說，說完了，也好痛快的喝上幾杯，他娘的，俺好久沒聞到酒味了，早知今日，俺還不如待在瓦崗山上不下來，那時和兄弟們喝酒吃肉，何其爽快？
    你再瞧瞧如今，那些人當(dāng)咱們乞兒打發(fā)，給點糧食，便如施舍一般，連正眼都不帶瞧咱的，擱在那會，俺定要他們知道咱們兄弟的厲害。”
    又猛灌了一碗酒，程知節(jié)憤憤的拍了幾下桌子，配著他那大胡子，頗有些須發(fā)皆張的感覺。
    好似被程知節(jié)觸動，秦瓊也是憤然，用力一拳捶在桌子上，桌子呻吟了一聲，估計是想求這兩位手下留情。
    “哥哥說的極是，這些賊廝鳥恁的欺負人，大家盡都敢怒而不敢言，時日長了，怎生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