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去補妝, 沈長風給他遞了杯水,“剛才你表很好,周長江夸你呢, 跟你是他親子似的。”
“是嗎?我表還可以嗎?”秦箏驚喜。
沈長風看他出息了也忍不住,“是啊,特別可以,我看了都心動, 不枉我提心吊膽生怕你被他罵。”
秦箏抿嘴,沈長風接過他手里的杯子, 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念叨:“不過你不驕傲啊, 你這演技只說是勉強到了他的及格線, 占了角色的便宜他才這么滿,所以你還得努力。”
化妝師聽就了, “你這助理跟個老媽子似的,怎么還開始打擊起孩子來了, 小心會沮喪拍不了戲。”
沈長風說:“不會,我們家箏聽得進話。”
秦箏嘿嘿:“我自己知道水平在哪里,長風的話挺對的也是為我好,我會努力,爭取讓這角色完美,讓我們家長風放心。”
化妝師收起刷子,跟著他們的話題著收尾:“這么乖啊, 那我只有讓你的妝完美了,錦上添花!”
“阿敬好了嗎?”周長江轉過揚聲問。
秦箏忙過去, 調整好情緒走巷子里受了傷的姚瑾微,她估計調整好了情緒,這次很順暢的條過。
周長江喊“卡”的時候兩人齊松了口氣, 秦箏將她從背上放下來,立刻后退了步,“冒犯您了。”
姚瑾微沒理他,轉身走了。
演兩個流氓的演員也被她無視,忍不住嗤了聲諷道:“牛逼什么,要不是她我也不挨這么多打,自己還生氣起來了。”
秦箏也有點抱歉,“不好啊,打你們這么多次。”
對方忙說:“沒有沒有,你很注角度都沒真的打到我們,拍了這么多條也沒煩,脾氣真的蠻好的。”
“阿敬別聊了,過來。”周長江叫了他,又轉讓人把陸羨青叫過來,“其他人準備下,半小時后拍。”
秦箏回過神,點點走過去。
周長江說:“從那天以后你每天都在打比賽,面對無數個比你強大許多的對手,但是你要贏,你的自由攥在丁沉海的手里,眼底希望是強烈的。”
“丁沉海的病情被誤診,心理醫生不僅沒有治好你,反而讓你的病情更加嚴重,你開始失眠、暴躁,更加瘋狂,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信,所有人都要傷害你,連自己都不安全,到處都有攝像在監視你的生活,所以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你家。”
周長江說完停頓了下,突其來的安靜,陸羨青抬起看著他:“你盯著我干什么?”
周長江說:“這個你熟,出道多少年都沒人知道你家住哪,后來總算暴露了也沒人進得去,什么臭毛病。”
陸羨青看秦箏,后者被他看的緊張不已,暗自祈禱他可別說自己去過他家,不然又說不清了。
還好,陸羨青只是反問了句:“保護隱私還有錯了?”
秦箏松了口氣,周長江奇怪,“我說他,你松氣干什么?”
秦箏忙擺手:“沒有,我就是緊張戲,您再多講講。”
周長江不疑有他,扔給陸羨青句“看看人對戲的認真”又收回話題繼續講戲,“初敬撞見被夢魘纏繞的你,你掐住他的脖子要殺了他,但他抱住你的時候你像是忽然看到了束光,然后稍微展露脆弱,收著點。”
周長江反復交代:“定要收著點,把情緒壓到極致,你就當自己在是個紙糊的,碰碰就會壞那種。”
陸羨青:“……你聽見了?”
“我事多,話也多,知道不訓你兩句對得起你的評價?”周長江橫了他眼轉身走了,臉上寫滿了睚眥必報。
秦箏昨晚在場,拼命忍著等人走了才說:“周導是不是生氣了?我看他臉色好像不太好的子,會不會為難你吧?”
陸羨青嗤了聲:“他為難得了我?我還沒被導演為難過,鮮。”
周長江回斥他:“驕傲起來了?”
陸羨青鎮定自若的仰起看風景,然后看秦箏,“過來,帶你再入入戲。”
周長江拿著劇本指指邢月跟陳秋,痛心疾首道:“你們都給我離他遠點,學不到點好,欺上瞞下陽奉陰違道貌岸然衣冠禽獸。”
邢月用劇本擋著臉,“周導,您這成語用法任性到是語文老師聽了都要氣哭的程度。”
周長江補了個成語收尾:“罄竹難書。”
二十分鐘后準時開拍。
秦箏再次蹲在墻上,確定好機位角度回和周長江比了個手勢。
初敬因為怕他賴賬,所以每打完場比賽就要過來跟丁沉海說聲。
“不會不在家吧?最近怎么老門窗緊閉的?”初敬嘟囔了句,從墻上穩穩跳下來,朝院子里的狗打了下招呼,“嘿,狗哥,我又來了。”
他來得次數多,狗都有點認識他了,所以也不像開始那瘋狂吼叫,反而挺友好的沖他伸伸舌。
“你們比你主子脾氣好多了,他看起來你們還兇,真的,把他養在這比你們看門還強,要開始就知道他,小宇也不膽大包天來偷他東西。”初敬繞過落地窗,雙手搭出陰影往里看,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什么也看不見。
“真沒人?”
他準備走,忽然聽見聲細微的東西落地的聲音,遲疑片刻走回客廳門口伸手碰,居然沒鎖?
初敬放輕腳步走進去,漆黑的房間里連點光都沒有,他睜眼閉眼稍微適應了下才勉強看到些東西的影子,不至于絆腳。
喘息聲低微,似乎有些痛苦,像是在遭受酷刑。
他循聲過去,看到了床上的人,雙手緊攥呼吸雜亂無章,仔細看隱約可見額上的冷汗,嘴里還在呢喃著什么他聽不清。
“丁先生,您還好嗎?”
床上的男人倏地睜開眼,幾乎是瞬間從床上起來把掐住了初敬的脖子,力道大的想要把他掐死。
初敬被他眼底的赤紅嚇了跳,甚至沒有第時間去掰他的手,等他感覺脖子上的手勁越來越重才反應過來他可會掐死自己才開始掙扎。
“丁先生是我啊,我是初敬。”
丁沉海性子冷還瞧不起窮人,初敬每次見面都想給他拳,但從未見過他這脆弱的面,就好像是個患得患失的孩子。
秦箏忽然想到了那天,陸羨青也是臉慘白的過來給他上課,仿佛遭遇過什么打擊,叫醒他的時候有瞬間的陰郁閃過,但即刻回復溫柔說抱歉,自己居然睡著了。
陸羨青和丁沉海重疊,秦箏有片刻的怔忪,本來劇本里他應該立刻抱住丁沉海,卻因為愣神慢了兩秒。
姚瑾微在周長江旁邊溫溫柔柔的說:“這里慢了吧?”
周長江都沒聽見她的話,攥著拳激動道,“太妙了這個遲疑!初敬這個性格,抱住他還是有悖自己內心的,停頓這兩秒絕了!小秦這孩子真有天分!以前沒人□□真是可惜了。”
姚瑾微臉疑惑,他是愣神了好吧?這簡直就是偏心!為什么不罵他?
初敬抱住丁沉海,遲疑著伸手拍拍他的背,“別怕,別怕。”
丁沉海在發抖,從聲音到身體,極致安靜的房間里他的呼吸聲沉重的可怕,從開拍到在他句話沒說,但表力卻在細枝末節體的淋漓盡致。
秦箏開始還怕自己入不了戲,但這刻他都忘了自己在演戲,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初敬,安慰這個脆弱又強大的男人。
“我在這,別怕。”
丁沉海的呼吸慢慢放平,從急促到綿長,他低下湊在初敬的頸窩里,輕輕嗅聞似的吸氣,再呼出去,攬著他腰的手也很緊,秦箏都感覺到他的心跳聲,從他的胸腔傳到自己的胸腔。
頸窩的呼吸很燙,他從來都沒有跟人這親密過,整個人都是僵硬的,感覺那處的汗毛都根根站起來了,后背也被汗全部浸濕。
秦箏心跳的很快,抱著他的手臂卻有點發軟,恍惚覺得這個人不是丁沉海,就是陸羨青,又似乎不是真正的陸羨青。
他有點恍神。
“你……是誰?”丁沉海說話,嘴唇在他的脖子上張合舔吻似的刷過,令秦箏連呼吸的頻率都抓不穩了。
陸羨青又問了句,“你是誰?”
秦箏依舊沒接上話,緊繃壓抑的氣氛斷了,周長江隨即喊停,姚瑾微在邊看得非常清楚,嘴角翹起,這下還不挨罵?
陸羨青昨天晚上雖然沒有罵她,但眼神已經足夠凍硬她了,要不然昨晚她也不拍到那個時候。
周長江說:“小秦,你……”
“我的失誤。”陸羨青打斷他說話的同時按住秦箏的肩膀,制止了他將要出口的道歉。
姚瑾微愣。
秦箏低聲說:“你干嘛替我背鍋?”
陸羨青在黑暗低下,因為看不見,下子親到了耳垂,在秦箏推開他之前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說:“教不嚴,師之惰。”
秦箏伸手摸摸耳垂,小聲說:“那要不要打手心?”
陸羨青還以為他會沮喪,聽他還皮就放心了,和剛認識的時候那個有點怕自己,總是戰戰兢兢的子不了。
他眼里的陽光終于也開始照照他了。
周長江說:“老陸你把情緒再壓壓,小秦剛開始拍戲接不住你這么重的情緒,還有抱的時候盡量幅度再大點。初敬是個闖入者,也是你的救命稻草,小秦你回抱他的時候身體不要那么僵,帶點憐憫,再帶點疼惜。”
秦箏體會了下他說的憐愛是什么,擰了幾圈脫口而出:“是要看子那種眼神嗎?”
陸羨青:“?”
秦箏說完就反應過來了,急忙解釋:“不是,我的是說初敬看丁沉海要那種看子的眼神,不是,就是那種疼惜,我的是說……”
“說得對。”周長江直接把板上釘了根釘,將他這句話釘得死死地。
秦箏放棄掙扎了,準備好挨訓,結果耳邊傳來句略帶嘲諷的輕嗤,“本事大了,當我男朋友還不夠,還想當我爹。”
秦箏著急擺手,“我真的不是。”
陸羨青反問他:“不是什么?”
秦箏見有臺階,忙蹦了下去:“不想當您爹。”
“哦,那是想當我男朋友了。”陸羨青說。
秦箏腳跳坑里,把自己摔懵了,他什么時候說想當他男朋友了?
剛剛聊的不是當爹的問題嗎?而且男朋友三個字跟烙鐵點在他的心口上,猝不及防疼了下。
他下識捂住胸口,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總覺得在哪里聽見過個似是而非的話,像是有人對他告白,但又好像不是當著他的面,而是在個罕無人煙的地方告誡般說出來的。
他胸腔陣陣緊縮,那種感覺幾乎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覺得悲從來。
陸羨青在黑夜里其他感官比較靈敏,發他的異常,“怎么了?覺得我冒犯你生氣了?別生我氣,我以后不說這個了。”
秦箏忙說:“不是,我就是突然覺得有點心疼。”
陸羨青:“心疼什么?”
秦箏說:“心疼……你?”
他也不確定,總覺得那個模糊的人影像極了陸羨青,是他曾經看過的原著記下了劇情,在穿越來具象了畫面嗎?
他是在對蔣臻告白嗎?
突其來的,秦箏有點煩,還有種說不清的情緒糅雜在起,陸羨青伸手按住他額,“心疼我什么?”
秦箏激靈般反應過來,抿抿唇將實話咽了回去,改口道:“心疼丁沉海。”
陸羨青似乎有些失望,但又像是他想多了,秦箏將舌尖抵在牙齒上,阻止了那句:“四哥,你喜歡蔣臻嗎?”
他有點怕問出來之后,得到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