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季羨澤的時候,藍如意沒有任何猶豫。
可如今回到了家,她反倒微微不適。
有些尷尬的別過頭去,藍如意輕聲道,“你方便嗎?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離開的。”
當初兩人這證也領的突然。
婚后兩人也一直秉持著工作不合作、遇到不認識、互相不制約的約定。
倒也平和。
“沒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們是夫妻。”
似乎怕藍如意不適應,季羨澤又加了一句,“也是朋友,認識十多年的朋友。”
一直沉默不語的藍如意卻突然勾了勾唇,緊接著她慢慢的走上前,給了季羨澤一個擁抱,“謝謝你,沒有你也沒有現在的我。”
藍如意的母親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在她的記憶里母親總是會帶著各種各樣的男人回家。
有年輕帥氣的,也有四五十歲的老男人。
但這些男人好像都很有錢。
她記得這些叔叔通常會給她買很貴的衣服和零食做為見面禮,然后母親便會讓她出去玩一會兒。
那時她還小,只知道有零食吃很開心。
有一天放學回家的時候,她看到門外停了一輛小轎車。
而屋里坐著一個穿著西服金貴且矜持的男人。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她的父親。
那時男人只是揉了揉她的頭,低聲道,“你叫什么?”
相比于先前母親帶回來的男人,她更喜歡這位叔叔。
叔叔笑起來很有親和感,所以她甜甜的答道,“我叫藍如意。”
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什么母親姓蕭,她卻姓藍。
她只知道男人身子微僵,隨后朝她勾了勾唇,并將一個限量版的洋娃娃遞給她,“這個是我給你的禮物,小如意能不能到房間里玩一會兒,叔叔有事要和你的媽媽講。”
她喜歡這個叔叔,自然沒有猶豫,萌萌噠的點了點頭。
在她離開沒多久,外面就傳來了母親崩潰的大叫,“你為什么還要來找我?明明你已經娶了別的女人。”
男人用手按住她母親的肩,柔聲道,“如玉,你冷靜一點。”
突然,她的母親擁住了面前的男人,“藍城,你和她離婚,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藍城冷靜的推開面前的女人道,“如玉,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回不去了,而且我現在很愛我的妻子。”
蕭如玉卻突然將自己的衣服往下扯,“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算不離婚也沒有關系。”
藍城顰了顰眉,將女人的衣服穿好,“如玉,人要向前看,當初拿了我父親的錢,提分手的人是你。”
聞言,蕭如玉苦笑一聲,將頭低下。
藍城當初為了和她在一起與家里斷絕了關系。
而當時她也因為和藍承的關系而受到了公司的冷藏,弟弟又需要一筆錢做手術。
她別無選擇。
等弟弟的病情好轉,她再去找藍城的時候,藍城已經出國了。
后來,再次聽到藍城的消息是在報紙上看到他與柳氏千金的聯誼。
藍城溫柔的拍打著她的背,一如曾經,“如玉你是一個很優秀的好演員,所以別再頹廢下去了,做你喜歡的事,好好演戲吧。”
想了想,藍城又道,“我已經和佳佳商量好了,我這次過來就是想接小如意去我們那兒。”
聽到了這話,蕭如玉猛然間站起來,大吼,“那個女人搶了你不夠,還要來搶我的女兒嗎?”
最終藍城無可奈何地起身,并給蕭如玉留下了一個明信片,“你什么時候想通了給我打個電話。”
當初蕭如玉和藍城分手后,便發現有了他的孩子。
而藍城不知道。
這次藍城回國她也是從報紙上看到的消息。
她通過了許多關系才見到了藍城,將自己有他的孩子的消息告訴了藍城。
她以此為砝碼讓藍城和柳佳佳離婚。
而藍城明確的告訴她自己不會離婚,并讓她回家。
抿了口氣,望了望面前碎裂的玻璃杯,蕭如玉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一敗涂地。
藍如意清晰的記得那天之后母親再也不會帶各式各樣的男人回家了。
她每天回家都會看到母親抱著酒杯在房間里坐著哭。
母親難過,她也會難過。
有一次她將自己得的獎狀遞給了母親。
以前母親只要看到獎狀都會親她,說她是個聽話的乖孩子。
可那一天母親卻直接將她推倒。
摔落的玻璃杯劃傷了她的手。
母親卻在她的身后崩潰大哭,“你給我滾。”
后來每當母親醉酒后,都會打她。
好像這樣就能緩解內心的情緒似的。
起初她還會掙扎,后來她漸漸的學會了接受。
因為她已經沒有了父親,她不能再沒有母親了。
每次當媽媽在她的身上發泄完情緒后,她都會跑到離家不遠處的小賣店里買一顆糖。
而有一次她碰到了一個小男孩,那個男孩叫季羨澤。
當時男孩塞給了她一顆糖。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這顆糖,便道,“不要對我好,你能對我好一輩子嗎?”
男孩微微訝異之后,便朝她點了點頭,“我可以的。”
她有面孔識別障礙。
所以也沒什么朋友。
但每天晚上她都會在小賣店碰見小男孩。
男孩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告訴她,“我叫季羨澤,你呢?”
或許是這句話聽多了,又或許是想聽點別的話,所以她回答了,“藍如意。”
“真好聽,所以我們是朋友了嗎?”男孩朝她伸了伸手。
后來她告訴了男孩她有面孔識別障礙的事兒,男孩只是淡淡的笑,“那沒關系,每天我多和你自我介紹幾遍,你可能就會記得我的樣子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別人知道她的這個病情的時候,沒有喊她怪物。
而季羨澤也成為了她唯一的朋友。
對于藍如意的主動擁抱,季羨澤微微詫異,隨后反倒將藍如意擁的更緊,“也謝謝你有很好的長大。”
停頓了一下,季羨澤摸了摸藍如意的頭,“我也很榮幸能陪著你一起成長。”
“季羨澤,我想試試。”
“啊,試什么?”
“試著接受我生命中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