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二(蕭鼎) !
蕭逸才接道:“不錯,便是我們青云門的無上根本**‘太極玄清道’了。 我剛才教你的,便是太極玄清道第一層境界的法訣,從今日起,你須得日日修行不輟,等到你修成之后,我再傳你第二層功法法訣。”
王宗景低下了頭,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才低聲道:“多謝真人hòu愛。”
蕭逸才淡淡道:“hòu愛不hòu愛的,如今言之太早,你不必說了。此中種種情由,當日在玉清殿上,我都已與你一一細說清楚,將來我想要你走的路、做的事,你都還記得吧?”
王宗景抬起了頭,看著蕭逸才明亮的目光,臉色一片平靜,道:“弟子記得的。”
蕭逸才凝視著他,臉色中慢慢流露出一分肅然,輕聲道:“好。只是你千萬謹記,這太極玄清道不可輕易外露于人前,但你定要日日苦修,因為這門無上真法乃是道家最高玄密,在鎮定心神堅定道心,特別在抵御心魔上,便是你最后的根基所在。日后你所要學的那些道法異術,都是旁門左道妖邪一途,最易侵蝕道心,一旦放縱只怕便就此墜入心魔深淵,再難回頭了,切記切記。”
王宗景臉上也多了幾分凜色,緩緩點頭,同時抬眼道:“真人,關于魔教的那些東西,什么時候我才能知道?”
蕭逸才沉默片刻,道:“現在就能開始慢慢說與你聽了,不過不是我來教你。”
王宗景一驚,愕然道:“什么?”
蕭逸才臉上浮起一絲異樣的神色,淡淡道:“整個青云山上,人人都是正人君子,真正知曉這些旁門左道的,也只有兩人而已。我算是一個,但比起另一人來,卻是差了許多,只有那人,才是真正于各種邪法異道殺人之術上集大成者,于魔教過往淵源內里脈絡雜學,更是知之甚深。所以,為將來事,我便請了另一個人來教你。”
王宗景抬眼看了看蕭逸才的神情,不知為何心中忽地一寒,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輕輕把頭低下,答應了一聲。蕭逸才看了他一眼,放緩了語氣聲調,道:“你一定要記住我剛才所說,以太極玄清道緊守心防。這門真法亦有無上神通,乃我們青云門無數神通妙法的根基所在,只要細細參悟,必定受益匪淺。”
王宗景道:“是。”
蕭逸才站起身來,道:“你身世閱歷,在青云別院蕓蕓弟子中與眾不同,性子氣度也好,只是我還要送你六字,你且在心中記好。”
王宗景連忙也跟著站起,道:“真人請說。”
蕭逸才凝視著他道:“慎言,多思,細察。”
王宗景在心中將這六字反復念了一遍,點了點頭,道:“多謝真人教誨。”
蕭逸才轉過身子,道:“今晚便如此了吧,三日之后你再過來,我看看你修煉得如何,若無事你也回去吧。”
只是等了片刻,卻沒有聽到王宗景走動的腳步聲,蕭逸才略感詫異,轉頭看去,只見王宗景依然站在原地,正抬眼向他看來,蕭逸才皺了皺眉,道:“還有何事?”
王宗景深吸了一口氣,面上肌肉微微抽冇動了一下,卻是道:“真人,請容我先去殺了孫積善。”
蕭逸才眉頭一挑,卻只見王宗景面上有倔強之色,竟似不愿后退,他凝視這少年片刻工夫,卻是斷然搖頭,道:“不許。”
王宗景臉上一下子有些漲紅,當日在孫家莊里他所受到的刺激極大,直到今日也不能忘卻,一時間竟有些忘記面前蕭逸才的威嚴,踏上一步,澀聲道:“為什么?”
蕭逸才淡淡道:“你心志未堅,修行未成,縱然讓你過去,也不過是逞一時血勇之氣罷了。何況那孫積善富甲一方,家中也有供奉一二修習道術的方士,所以才能整日作威作福。雖然那些方士也未見得厲害到哪去,但對上你,只怕還是綽綽有余。”
王宗景一時啞然。
蕭逸才目光冷了幾分,看著他冷冷道:“你想要報仇,想要殺人雪恨,莫非便是只靠這一股血勇莽撞嗎?若果然如此,還不如趁早死了,也免得我浪費心血在你身上。”
王宗景默然而立,過了許久,只聽蕭逸才的聲音再度響起,道:“將來你若行事,最重要便是一個‘忍’字,此事若對你有錐心之痛,大可強忍于心,磨礪心性,忍常人所不可忍之事,方可行大事。”
他轉身離去,但聲音仍是輕飄飄地傳了過來:“五年,五年之內,不許妄動。”
站在原地的王宗景整個身子猛烈顫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站在樹影陰暗處,訥訥而帶了幾分痛苦失望之意,低聲道:
“五年……”
※※※
月沉星落,這一夜就這么悄無聲息地過去,當天際的第一縷微光展露出來時,籠罩在神州浩土上的黑暗也在紛紛消退。
青云山下,別院之外,那一條小徑通過的幽謐森林里,一道黃冇色光芒飛馳而來,在這清晨時分飛到跟前,停在了半空中,隨著光環略退,露出了曾書書的身影與他身下那柄豪光流轉的軒轅仙劍。
望著身下那片漫無邊際蔥綠的密林,曾書書的神情顯得有些迷惑,兩日之前他在準備送小鼎回大竹峰時,偶然經過此處他甚少來到的密林,卻是意外地心生警兆,似乎感覺到那密林深處有什么異樣,并且那股莫名的危機感還讓他有些心神不寧,為此他自然要查個究竟,畢竟這可就在青云山腳下。
只是連續兩日他對這片密林的搜索,都是無功而返,雖然以他這等道行精深的人物來說,只要認真搜索過了,往往便能找到哪怕是再微小的一星半點蹤跡,除非對方道行并不在他之下。然而天底下要找一個道行不弱于青云長老卻鬼鬼祟祟隱藏在青云山腳下森林里的人物,卻也是難得很的。
本來搜了兩日,一無所獲的曾書書應該就此放棄,但是不知為何,曾書書總覺得自己有些心緒不寧,所以這一日大清早,便又來到了這處神秘的森林之外,只是看著山風徐來,樹枝輕擺,一切都很安寧靜謐,哪里能看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曾書書沉吟片刻,還是落了下去,穿過枝葉的同時將軒轅仙劍收了起來,同時目光警惕地在這片靜謐的林間掃了一眼,隨后開始向密林深處走去。
清晨的晨霧潔白縹緲如輕煙,徐徐飄蕩在這片森林中。在距離曾書書很遠的地方,密林幽深處,一道黑氣纏身的人影緊貼在一棵大樹旁,目光炯炯,緊密地注視著還在遙遠處但正在緩緩走來的曾書書的一舉一動。
那目光冷冷,帶著幾分冷冽與森森殺意。
曾書書卻是對這潛伏在陰暗處的森冷殺意全然不知,事實上,他此刻在林間搜索的,反而也正是當日心中對這林中潛伏的怪人所突然產生的警兆,若非這異兆太不靠譜,而他自己搜了兩天也沒找到什么,曾書書大可直接開口叫上一堆青云門弟子過來幫忙,如果真是那樣自然簡單,群策群力之下,這森林雖大,也是藏不住人的。只是若這么做了,萬一這森林中并沒有什么古怪,曾書書曾長老的面子不免就要丟得一干二凈,成為青云門上下的笑話了。
曾書書在密林中走著走著,嘴里念念有詞,聽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好像正在抱怨什么,同時,隨著曾書書身子的不斷前行,密林深處那個神秘的黑色人影也在悄然無聲地轉換自己的位置,這也是前兩日曾書書雖然仔細搜尋,卻仍一無所獲的原因。
只是今日這一次,那黑衣人眼中的殺意卻比前兩日濃烈了許多,在不停轉換隱身的位置時,他同時也在一點點地向前靠近,距離曾書書越來越近了。
只是曾書書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危險的接近,仍是皺著眉頭在密林中前行著,同時口中輕聲道:“怪了,怎么會真的什么都沒有呢,難道果然是我那天錯了嗎?”
這問題自然是無人過來回答他的,神秘的黑色身影,已經慢慢地從曾書書的前方在悄無聲息的變幻位置中,移到了曾書書的側后方,然后小心翼翼緩慢地向曾書書靠近著。
曾書書在林中又走了幾步,忽然間只見他身子猛然一頓,卻是瞬間雙眼猛地一亮,“啊”了一聲,像是發現了什么重要東西一般,忍不住叫了出來。聲音傳來,那神秘的黑影頓時身形一滯,立刻往旁邊一棵大樹后一靠,隱藏了起來。過了片刻,卻是發覺并未有什么異樣,這才悄悄再度探出頭去,只見前方遠處曾書書不知何時,已經蹲在了地上,背對著他,手撫地面,像是在枯枝落葉間翻找著什么。而從這個角度看去,他的背部一覽無遺,等若是空門大開,那黑影微微一動,似欲有所行動,但是不知為何,突然又強忍了下來。
幾乎是在同時,原本似乎全部精神都放在面前地下的曾書書忽然猛地站起,一道耀眼的黃冇色劍芒猛地蕩起,卻是瞬間籠罩住了全身,
仙劍森森光芒下,曾書書臉上再無笑意,目光冷峻,卻是一點一點向周圍的密林看了過去,只是樹木林立,晨霧如紗,除此之外,卻是再也沒有絲毫可疑之處。曾書書眼中掠過一絲疑惑之色,手中的軒轅仙劍光芒也緩緩低落下來,喃喃自語了一聲,道:“難道真是我感覺錯了?”
他遲疑了一下,再度環顧這片看上去無害而安靜的密林,然后終于像是放棄了一樣,收起仙劍,回頭向來路走去。隔了十余丈外,神秘的黑影依舊隱藏在曾書書視線不及的陰暗處,緊貼樹干,但看得出來,他似乎緩緩松了一口氣。在曾書書走遠之后,黑影這才慢慢走了出來,向著他離去的方向冷笑兩聲,忽地身形倒飛而起,卻是沒入了茂密森林的更深處,轉眼便不見了。
曾書書一路沉默地走出了密林,回到那條小徑道路上時,臉色如常,但額角細微處,卻隱約有一層極微細的細汗。
“有殺氣,錯不了的。”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握緊了右手拳頭,片刻之后,當雙眼再度睜開時,他的目光已經多了幾分冰冷,同時低下頭去,看向自己的右手,那拳頭緩緩攤開,只見他手掌中心,此時此刻,卻是躺著一顆滾圓的丹藥,乳白顏色,指頭大小,正是在青云別院中眾多弟子分配到的那種最普通的“辟谷丹”。
曾書書冷冷地看著手中的辟谷丹,然后緩緩抬頭,這一次,卻是看向遠處青云別院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