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是常態。”馬三寶笑了笑，“單獨留下你，就是想問問你，柴紹臨終前，是不是問的你從哪來？”</br> “嗯，是！”秦長青奇怪的看著馬三寶，“阿爹，你怎么知道的？”</br> “我救你和秦毅出來的時候，你早沒了……”</br> 馬三寶咳嗽了幾聲，“可秦毅就是死死的抱著你不撒手，就說你沒死……足足隔了一夜，你全身都快僵住了，第二天天一亮，卻突然活過來了，不是借尸還魂是什么？老夫不信這些的，但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這，能不信嗎？無非就是不說罷了……”m.</br> “那……”秦長青猶豫再三，咬著嘴唇問道，“這半輩子您老還有什么未了的遺憾嗎？”</br> “遺憾？”</br> 馬三寶指了指床榻邊上的煙盒，秦長青急忙給點了一支，放在馬三寶的嘴里。</br> 馬三寶狠狠的抽了一下大口，“這輩子沒啥遺憾了，下輩子……絕不憋在心里了……”</br> “嗯！”秦長青重重的點點頭，“啊爹，咱們下輩子，不讓了……”</br> 哈哈哈！</br> 馬三寶大笑了三聲，隨后輕輕的呢喃著：秀寧，我很快就去找你了……</br> 馬三寶一輩子未娶，無兒無女，臨走的時候，有秦長青和一群二媳婦、孫子孫女給送終，走的十分灑脫。</br> 如果說，馬三寶有什么遺憾的話，那只是平陽昭公主李秀寧了。</br> 騎士、公主、王子，永遠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三角關系。</br> 王子的使命是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騎士的使命是保護這份幸福，在戰斗中死去。</br> 默默承受，才是騎士最大的勇氣；不動聲色的承擔，是騎士的果敢。</br> 其實公主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不是王子，而是一直幫她遮風擋雨，永不背叛的騎士。</br> 相對于馬三寶而言，有時候，不示愛是最好的狀態。</br> 前堂之內，所有人都哭成了淚人。</br> 秦恬自幼是馬三寶養大的，感情最深，抱著李銀環，怎么也不敢相信，馬三寶就這么說走就走了。</br> 老程、尉遲敬德、李績等人也全都到場了，隨后是李世民。</br> 越來越多的親朋好友到來，馬三寶臉上的笑容也逐漸的多了起來。</br> 隨著馬三寶的呼吸越來越弱，整個人的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最終攥著秦長青的手，走了。</br> 秦長青整個人都愣住了，就感覺自己意識里一片空白，茫然無助的看著所有人。</br> 最終，目光落在老程的身上。</br> 站起身，走到老程身邊，把老程抱得死死的，淚水在也忍不住落了下來。</br> “程伯伯，我想粘著他，我想每天看見他就叫爹……”</br> “可我不敢……現在，我想叫了……”</br> “程伯伯。”秦長青擦擦臉上的眼淚，“我，再也沒爹了……”</br> 馬三寶去世的消息，傳遍整個長安城，無數人過來悼念。</br> 李世民帶著李治，也來到了馬三寶府上，追封馬三寶為“義國公”，謚號為“忠”，除了陪葬昭陵外，埋葬的地點也十分講究，和柴紹、平陽昭公主同葬。</br> 秦長青跪在靈堂年，兩天兩夜，沒吃沒喝，誰勸都不管用。</br> 最后還是老程勸說，所有的后事還需要他來料理，這才讓秦長青振作起來。</br> 馬三寶雖然一生未娶，但秦長青就是他的兒子，一家子人披麻戴孝。</br> 就連秦牧和李明達也回來了，秦牧作為長孫，陪著秦長青一起為馬三寶守靈。</br> 因為李秀寧的原因，李世民不方便出出席馬三寶的葬禮，更不方便去昭陵。</br> 但還是派李治來了馬三寶府上，安慰了一下秦長青，然后看了看秦恬。</br> “這里以后就送給你了！”李治也沒矯情，自家人也懶得讓人讀圣旨，就直接把圣旨塞到秦恬的手里，“侄女，節哀！”</br> 安葬了馬三寶，秦長青大病了一場，躺在床上三天三也沒下床。</br> 急壞了身邊的所有人，可就是沒有一個勸的，有人想勸勸都被李煥兒給攔住了。</br> 最了解秦長青的，恐怕就是李煥兒了，她說不用勸，其余人自然也沒有過去。</br> 到了第四天，秦長青起床，收拾的干干凈凈，一個人去了小清河。</br> 據說，秦長青在小清河的鐵匠鋪，找了一柄重量適中的萱花大斧。</br> 一腳踹開盧國公府的大門，哇呀呀的一頓亂叫，就和老流氓程咬金狠狠打了一架……</br> 當然了，誰輸誰贏的話，恐怕就只有當事人知道了。</br> 只聽說，秦長青宿醉了一夜，抱著老程的大腿，說什么也不松開。</br> 隨后的幾天里，眾人就發現老程家的大門換了，不再是厚重的木門，而是秦長青親自帶著人，給老程換上了鐵門。</br> 老程抿著茶，笑瞇瞇的看著秦長青，“崽崽，老馬雖然走了，可還有俺老程呢，把心放寬，干就完了……”</br> “呵。”秦長青一臉鄙夷，“那么大歲數了，打架下黑手，都不說讓著點晚輩……”</br> “你覺得俺老程是吃虧的主兒？”老程斜著眼睛一撇秦長青，“抽空去東西兩市轉轉吧，你耽誤的政事太多了，順便在去走訪走訪盧家，盧俊義最近有難，暫時會是一個很好的盟友……”</br> …………</br> 馬三寶去世，盧俊義也來悼念，還親自寫了一篇祭文。</br> 馬三寶下葬之后，盧俊義一直深居簡出。這一日，正在書房品茶。</br> 突然，有人送來一封家信，是老家的人送來的。</br> 打開一看，盧俊義全身一緊，整個人也跟著顫抖起來。</br> 天氣只是稍微的轉涼，盧俊義卻覺得這股子陰冷近乎透到了骨髓里面。</br> 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倒在椅子上發呆。</br> 做官做到御史臺的二把手，在想晉升已經很難了。</br> 很多人熬了一輩子，也僅僅是個二把手，窮盡一生之力，也沒能做到一把手的位置。</br> 盧俊義就感覺自己的希望渺茫了，甚至是有些琢磨不透官場了。</br> 縱觀盧俊義的一輩子，不貪財不好色，就是喜歡當官，就是喜歡權利。可他還不是喜歡那種王侯將相紙張乾坤的宰輔，他就想做御史臺的一把手。</br> 想象魏征那樣，能被史書永遠的名妓在史冊之上，可現在老家的家信來了，盧俊義因為和秦長青走得太近，在秦長青最難的時候伸出援手，被老家逐出盧家了。</br> 正在想如何應對的時候，盧燕青來了，手里也攥著一封家信，恭敬的遞到盧俊義的手里。</br> 盧俊義砍了家信之后，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