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聲谷和阿史那德看到秦長青紛紛一愣。</br>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br> 秦長青倒是一臉無所謂的坐在二人面前。</br> “感謝莫刺史,大公無私!讓我們在高昌城外的小綠洲,又殲滅了高昌騎兵八百!”</br> 秦長青說的有模有樣,“奏疏我已經寫好了,讓人送往京城,相信不久就會傳來陛下嘉獎了。”</br> “你……”莫聲谷的嘴角直抽,這不是坑人嗎?</br> 阿史那德此時看向莫聲谷的目光,也變得復雜起來,漸漸地,整張臉上都布滿了怒火。</br> “那德兄,火氣不要這么旺,傷肝!”</br> 秦長青看著兩個人的神色,開心至極。</br> “我也想好了,這么囚禁那德兄也不是辦法,我準備放你會高昌了!”</br> “不行!我不同意!”</br> 莫聲谷第一個拒絕。</br> 可他越是拒絕,阿史那德就越相信,是莫聲谷出賣了他們兄弟。</br> “你沒權利拒絕!”</br> 秦長青一揮手,“來人,護送阿史那德回國!”</br> 呼啦,進來一群軍卒,直接把阿史那德給抬走了。</br>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秦長青接觸到莫聲谷的眼神之后,突然覺得陰風陣陣。</br> 大家彼此本身沒啥好感,莫聲谷的眼神里的怒火,恨不得把秦長青燒成渣。</br> 秦長青也一直想把莫聲谷給砍了,但仔細想想,還是算了。</br> 歷史的進程里,西州這地方從貞觀六年開始,就開始發生戰亂,秦長青在知道焉耆國內亂在會后,突然覺得歷史的車輪似乎前進了許多,必須要爭取時間做好防御工作,將來不管是誰來駐防,都好接手,一座土城是真心很難守住。</br> “秦將軍,你到底為了什么?”莫聲谷言語冰冷至極。</br> “我想殺你早就殺了?!?lt;/br> “這點,我同意!”</br> “我來只想問你一句,如果大戰將至,你真的忍心叛國?”</br> “這不可能!”莫聲谷當即反駁。</br> “你養寇自重,我不與你計較。你也有你的難處,不然你這不可能守住這土城?!?lt;/br> 秦長青頓了頓,“莫聲谷,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我著急殺他們,一是給你看,另外是不能讓他們在招供了,但凡在招供,我就得屠盡西州所有官吏,你懂?”</br> 莫聲谷一臉糾結,拳頭攥的死死的,經歷了一翻思想掙扎之后,長出了一口氣:</br> “但凡有辦法,誰又能養寇自重呢?你只知道我在這里橫征暴斂,卻不知道,朝廷沒給過我一個銅板,我就靠著橫征暴斂,買了西州城五年的命!</br> 唐朝開國,高昌自立門戶,鞠文泰在西突厥的支持下,干掉了鞠伯雅和鞠義和,成為高昌王;在貞觀元年,龜茲國就發生一場暴亂,后來西突厥幫其平亂。</br> 于是,高昌、焉耆國、龜茲國、西突厥就此聯盟,開始商量西州的歸屬問題。高昌國王先是把高昌“賣”給了大唐,后來又許諾給了西突厥。</br> 西州原有府兵一萬,第一場戰事是真的,四國聯軍攻城,戰死大半。西州城守下來,沒葬送在我的手里。</br> 但是,四國派出代表和我談判,既然誰都不讓出西州,那就把西州做成無主之地,我每年從西州府庫里面,拿出十萬貫給西突厥買命!</br> 但是,規矩已經立下了,還簽了秘密協議,他們不會翻臉的,不可能來攻城的,要知道,十萬貫已經是西突厥一年的收入了?!?lt;/br> “簽協議要是有用的話,還要軍隊做什么?”</br> 秦長青伸了伸胳膊,“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怎么辦看你。”</br> “你都把阿史那德放回去了,我還能怎么辦?”</br> 莫聲谷不在苦瓜臉了,站起身,對著秦長青正了正衣衫,恭恭敬敬的施禮,“莫某以前軟弱了。自此刻開始,不在蝸居在刺史府后院,愿散盡家財,號召全城百姓,修葺城池,抵御外敵!戰事結束,莫某如果還活著,甘愿自己戴上枷鎖,前往長安領罪!”</br> “好,軍權我掌握,政務你掌握。”秦長青也整理了一下衣衫,對著莫聲谷施禮,“莫刺史,那咱們就聯手,打一場漂亮的仗,讓西域諸國看看,河西四郡,是大唐不可侵犯的領土!”</br> 莫聲谷跑進屋,拿出來一份地圖,遞到秦長青的手里,“這是焉耆國、高昌、庭州、西突厥、龜茲國,與西周相近的地方,能獲取補給的小綠洲!如果敵軍來犯,一定會在這些地方獲取補給,希望對秦將軍有用!”</br> “好!”</br> 秦長青對莫聲谷的表現很滿意。</br> 往往人就是這樣的,在國家利益面前,會放下很多執拗的東西。</br> 莫聲谷靠花錢買下西州城五年太平,讓西州一直掌握在大唐的手里,也算是一個人才。</br> 雖然這個方式不可取,丟了大唐的顏面,但你不得不說一句佩服。</br> 也正式因為要繳納高額的賣命錢,才會對境內百姓橫征暴斂,但結果卻是好壞參半,百姓們沒有遭到突厥人的涂炭。</br> 離開刺史府,秦長青的心情大好,很多時候直來直去的很不錯,大家別去相互揣摩自己的心思,相處的愉悅了,大家就喝點小酒交個朋友,相處的不愉快了,那就直接操刀子。</br> 莫聲谷既然能和其余幾國聯盟,肯定掌握很多重要情報,所以莫聲谷的態度至關重要。</br> 能選擇盡釋前嫌,聯手抗敵,秦長青很滿意,到底還是大唐的刺史,本心沒變。</br> 大敵當前,最忌諱的就是內斗,大家敞開心扉先把敵人給錘趴下了,攘內必先安外。</br> 驀地達到了,剩下的就是募軍、修城墻、賺錢了。</br> 這三件事至關重要,西州城能發展成什么樣,需要的就是錢。</br> 要相信,在利益面前,是沒有活**的,就算一個民族的民風是如何淳樸。</br> 該花的錢,肯定是要花的,一文錢省不下不說,還得全都用在刀刃上。</br> 秦長青給皇帝的奏疏,先是說了錢幣兌換的弊端,但沒全給否定了,因為白銀和黃金的儲備,決定了兌換的數額,隨后是大量的可行性建議。</br> 奏疏的最后,就是要錢、要糧、要爆破筒了,秦某人在塔喵的有錢,也養不起整個西州城。</br> 但是,秦長青更清楚,估摸著又要石沉大海,鳥無音信了。</br> “做兩手準備吧,不能干等著朝廷!”</br> 秦長青嘆了一口氣,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