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了一場大雨。</br> 這讓西州百姓們，種的草瘋狂生長了一茬。</br> 街道上卻一點都不冷清，胡商們用油布蓋著貨物，開始走向西州貨物集市。</br> 阿齊茲伸了一個攔腰，在身后出現一名胡姬，昨天，阿齊茲和胡姬激戰一夜。</br> 不遠處，還能聽見風月場所里面傳出來各種樂器聲音，十分動聽。</br> 呼！</br> 阿齊茲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應該好好勸勸家族里面的人，造反有啥意思？安安靜靜的做一個掙錢的美男子，他不香嗎？</br> 瞥了一眼刺史府的房相，阿齊茲突然也想要加入大唐的國籍，拿到大唐的身份憑證了。</br> 其實，人都是很矛盾的。</br> 歷朝歷代，哪怕是商人在有錢，也一定會被人瞧不起。</br> 不管你多大的家業，在當官人的眼里，就是充滿銅臭味兒的混蛋。</br> 但問題是，商人這玩意兒還不能沒有，有商人了錢財才能流通，城池也會繁榮。</br> 矛盾的地方在于，商人逐利與百家爭鳴的學說正好相反，商人的地位就一直處在很尷尬的境地。</br> 幸好，秦長青是不歧視商人的。</br> 講道理，秦長青在長安城的生意全都做的風生水起，撈錢的辦法層出不窮。</br> 一座城池要想繁榮，首先要聚集商人，尤其是西州這樣的地方。</br> 可就是一座貧瘠的孤城，在秦長青的謀劃下，居然生機勃勃了，在城池的外圍，種下的草也全都發芽長大，放眼望過去，綠油油一片。</br> 這讓阿齊茲的感覺很好，西州每一天的大變樣，都被阿齊茲看在眼里。</br> 西州不再是貧瘠的孤城，相信不久的將來，大唐的皇帝也會發現西州重要性，這個時候如果有人來爭奪西州，阿齊茲心里有點慌。</br> 不出意外，沒有人能搶走西州的，自己的家族，造反真心沒啥意思。</br> 阿齊茲的震驚還遠遠沒結束，因為刺史府發布了一條勁爆消息：占據庭州的突厥、薛延陀聯軍被殲滅，庭州正式落入大唐帝國的手里。</br> 至此，西州、庭州、伊州，全都變成了唐軍的地盤，高昌國現在只剩一城。</br> 庭州光復，也帶來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冠軍大將軍阿史那矩，在知道阿史那德被莫聲谷出賣，被秦長青閹了之后，怒火滔天地發誓，要讓秦長青和莫聲谷不得好死。</br> 于是，打著庭州被唐軍占據的幌子，開始游說西域諸國，組成一支聯軍，勢必要從唐朝手里拿回西州。畢竟，名義上西州現在還是高昌國的領土，自己要回自己的城池，你總不能不給吧？</br> 西州現在被秦長青經營的火爆，更是西域諸國眼里的肥肉，就連薛延陀和西突厥，也都靜悄悄的指派了軍隊，加入了聯軍的陣營。</br> 秦長青越來越相信，西州很快就會起戰事，默默地盤算一下自己手里的兵將。</br> 程處亮帶走一千駐扎庭州，仆從軍出去打劫了還沒回來，現在手里能調動的軍隊全加起來八千人。</br> 八千人一半是騎兵，剩下的四千府兵，還有五百人是陌刀隊，陌刀隊這玩意兒十分金貴，不能用來守城，培養一個陌刀手不亞于一個騎兵。</br> “得把陌刀手分離出去！”</br> 秦長青有自己的打算，不會將八千軍卒全都擺在西州城里面。</br> 更何況，城內魚龍混雜，不可能沒有敵軍的細作。</br> 想來想去，秦長青又發布了一份府衙告示：本月中旬，是西州鏢局最后一次護送任務，請所有商隊準備好馱馬和貨物，去西州鏢局登記。</br> 商隊們聽見又有護送任務了，立刻開始在阿齊茲的倉庫，挑選各種貨物，準備前往長安城。</br> 裴行儉和莫聲谷第一時間找到秦長青，神色也有點緊張匆忙。</br> “秦將軍，本官收到消息，阿史那德兄弟在游說西域諸國，組成聯軍，準備攻打西州?！?lt;/br> 在經歷過之前的開誠布公之后，莫聲谷變了，真心從一個橫征暴斂的酷吏，變成了一個好官。</br> “早晚的事情?！?lt;/br> 秦長青拿出地圖，“我準備把陌刀隊和主力部隊分開，畢竟他們都是打野戰的好手。以五百騎兵和五百陌刀手，擔任這次護送任務。營地外的軍卒全部入城，各司其職整頓防務……”</br> 秦長青把自己的想法詳細的說了一翻，現在出現新的問題了。</br> 裴行儉一臉詫地看著秦長青，“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覺得程處亮想的會和你一樣嗎？”</br> “會！”</br> 秦長青肯定的點點頭，“李銀環特意交代，讓他駐防庭州，如果西州起戰事，只帶本部將士回防，他應該懂。我一直都覺得，整個大唐，救他們老程家的人活的最明白?！?lt;/br> “西州城現在不是一座土城，現在城墻堅固、物資也不缺，守上一年半載應該沒問題?！蹦暪仍敿氉聊チ艘幌拢彩屈c點頭。</br> “守？被動防御，只會挨打。先看看他們什么斤兩，我要做的是殲滅！”</br> 秦長青笑了，笑的十分猖狂，“后援要是到了，手里這一萬軍卒全部調動，我能打下高昌！”</br> “咱們還有后援？”</br> 莫聲谷一臉懵逼，疑惑的看著秦長青，一萬人基本可以在西域橫著走了，這要是再有后援……那不得蕩平西域三十六國？</br> “后援不是兵，是器！”</br> 秦長青神秘兮兮的笑了，拍拍莫聲谷的肩膀，“老莫，我也不給戰前動員了，只告訴你一句話，我走之后，西州還是你的！但是，該分的錢必須要分，該給朝廷的稅，必須要給！按照我現在定下來的發展重心，不出五年，河西四郡都是你莫聲谷的。”</br> “……”莫聲谷瞪大了眼睛看著秦長青，一時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我……你……”</br> “人都有錯，勝在悔悟。朝廷里的人沒有幾個比你更了解西域，所以你最合適！”</br> 秦長青說完，拿起紙筆，“我再給你一個簡單明了的居民管理辦法，但只適合在河西四郡推廣，不適合大唐全境。至少能保西州十年安穩，剩下的就要靠莫刺史你自己的政治手腕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