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叔,杜伯伯,你們也在啊?緣分啊,我大哥就是太心急了,太心急了。”</br> “可是大哥程處默?”秦長青站起身,上下打量程處默,還真他娘的繼承了老程的衣缽,進本不打招呼,都直接砸門的嗎?</br> “……”</br> 程處默一臉懵逼,這啥情況?皇帝和杜黑子怎么也在?而且處亮管人家叫李叔叔、杜叔叔?</br> “啊……是我是我!呀,李叔叔、杜伯伯,你們也都在啊?”</br> 程處默急忙打哈哈,在程處亮捏了他幾下胳膊之后,程處默放聲大笑,實則心理慌得一批。</br> “大哥,你拎著大斧子上門,有事?”</br> “大斧子?什么大斧子?”</br> 程處默把大斧子直接丟給程處亮,對著程處亮的屁股就是一腳,“都和你說多少次了,以后辦事兒別學咱爹,沒事拎什么斧子?下次在來秦家莊,備足了豪禮。”</br> “……”</br> 秦長青、老李、杜如晦一陣無語,你是比你爹程知節還不要臉啊。</br> “大哥,所為何事?看你火氣挺大啊。”秦長青知道,程處默可不會無緣無故來這里的,尤其是手里還拎著大斧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樣。</br> “這……”</br> 程處默的眼睛開始在老李和杜如晦身上打轉,考慮是說還是不說。</br> “看我作甚,有話說有屁放。”</br> 老李被秦長青說佛教的事情給惡心到了,一股子火氣沒地方撒呢,但凡程處默說的不好,肯定上去一頓大腳丫子。</br> “兄弟唉,你見虎哥哥殘了!”</br> 程處默說完,眼淚都快淌出來了。</br> “什么?”</br> 老李也騰地一下站起身,一把揪住程處默的脖領子,“瓜慫,你重新說一遍,怎么回事兒?牛見虎怎么了?”</br> 講道理啊,老李很多辦不了的事情,都是程家人辦得,程家人不在長安城,就是牛見虎去辦,長安城公認的兩個大虎逼,也絕非浪得虛名。</br> “我們今天一早去了金剛寺求福,回來的時候見虎的戰馬受驚,搞得整只小腿全斷了。”</br> 程處默的雙目赤紅,拳頭攥的死死的,“見虎的騎術,和李銀環不相上下,就算是戰馬受驚了,也根本傷不到自己,可腿愣是斷了,你說我是不是要去金剛寺找和尚報仇?不求福,戰馬就不會受驚,戰馬不受驚,見虎的腿就不能斷,是不是這個理兒?”</br> “不對啊!”秦長青半瞇著眼睛看著程處默,“大哥,不是這么個理兒。”</br> “咋的,你的意思不想跟我去給見虎報仇唄?”程處默當即就火了。</br> “大哥,我的意思是,那里根本就不應該建金剛寺,不建金剛寺,何來求福一說?”</br> 秦長青說完,程處默撓撓頭,瞪大了眼睛看著秦長青,“對呀,狗曰的顯宗將軍,憑啥在那建金剛寺?他不建金剛寺,不就沒這事兒了?”</br> “顯宗將軍的寺廟?”</br> “對呀。”程處默看看老李,“你不信問李叔叔,金剛寺就是皇家賜給顯宗將軍的。”</br> “那巧了,我正想帶我岳父和杜叔叔去逛逛廟會呢,順帶著把仇也給你報了?”</br> “這……”程處默的眼神在此定格在老李身上,“李叔叔,俺要是占理,能當場把仇報了嗎?”</br> “你個瓜慫,看我作甚,老子又不是皇帝。”老李兇神惡煞的瞪了程處默一眼,“我們溜達我們的!”</br> “好嘞!”程處默摩拳擦掌的看向秦長青,“兄弟,仇咋報?”</br> “處亮,你先去瑯琊郡公府,告訴牛伯伯,就說見虎大哥的腿,我能治。讓見虎大哥安心養傷,我和大哥處理完顯宗將軍就過去。”</br> “真能治?”程處亮指了指自己的腿,“膝蓋以下,全沒了,也能治?”</br> “能治!”</br> 秦長青找來瘸子,“瘸叔,召集所有部曲,全都換上道袍,給處默大哥、我岳父、杜叔叔也全都換上。對了,正巧牛見虎殘了,順帶著把你的腿也治了。”</br> 啊?</br> 瘸子指指自己的腿,“沒了大半截,也能治?”</br> “能治。”秦長青肯定的點點頭,“瘸叔,先準備一下,過幾天你得出趟遠門,能不能治好腿,全看你的本事了。”</br> “好嘞!”</br> 你不得不服老程家部曲的辦事效率,一炷香的功夫不到,道袍就準備好了,眾人也在城外,參觀一處有一處的廟宇。</br> 繞著長安城轉了一大圈,秦長青問老李,“岳父,覺得如何?”</br> “如何?”老李聽聞噗嗤一下就笑了,“大唐百姓有信仰,這是好事。”</br> “那在接著看!”</br> 秦長青淡淡一笑。</br> 但當到金剛寺的時候,老李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你要問顯宗將軍是誰,那也很清楚,歷史上有記載的,十八棍僧之一的顯宗和尚。</br> 十八個人,在李唐江山建立之后,都得到了敕封,其余的十七個人都遠遁寺廟,只有顯宗接受了將軍的封號。</br> 老李臉色難看是因為,他發現朝廷的法令頒布下去,百姓們手里剛有點糟錢兒,就一頭扎進廟里……m.</br> “岳父,不是我敵意重,而是朝廷太放縱。你現在看到的只是表面,如果傅奕在這里,他會說的更加透徹,更加明了。”</br> 秦長青笑瞇瞇的看著李世民,“岳父,你信不信,周圍的土地都被顯宗將軍給兼并了?”</br> “不可能!顯宗將軍老實吧交的,做不出來這種事的。”</br> 老李本來看著百姓大把大把的錢,丟盡了功德箱就來氣,秦長青在這么一說,更是火氣上涌。</br> “岳父,自打南北朝的時候開始,朝廷的稅收就十分困難。隋朝初年,五姓七望更是隱瞞人口,國家的稅收不足兩成。</br> 隋煬帝為什么下江南?你作為李唐皇室宗親最清楚明白,他不是啥暴君。</br> 真實情況就是有私人武裝、不受朝廷征召、沒有朝廷軍隊編制,久而久之,他們就會養成規模,成為地方軍閥。”</br> “岳父,杜叔叔,你們發現一件事沒有?他們兼土地,收獲奴隸、婢女,可是那些人呢?”</br> 老李聽聞,當即一愣,傅奕幾次上疏,基本和秦長青說的差不多,但是斂來的錢財和奴婢、土地哪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