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聽說老程家的人是混蛋，是流氓，路東衍還不相信。</br> 現在突然明白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br> “老路，這個毛肚夾起來，放在沸水里面，七上八下就開吃，很脆爽的。”</br> 秦長青夾起一塊毛肚涮了一下，“這么和你說吧，老程家的人就是豺狼虎豹，總在你不察覺的時候狠狠咬你一口。</br> 為什么家的地窖，都被程老流氓搬空好幾次了。</br> 忒不要臉，忒不要臉了，但凡我要找到機會，第一個收拾的就是程老流氓！</br> 老路，事情肯定有轉機的，知道我為什么之前要找皇帝請示，讓你去打吐谷渾嗎？</br> 就是怕程家的混蛋在里面挑唆是非！咋樣？被我猜到了吧？</br> 如果不是我幫你未雨綢繆，說不準松洲已經打起來了。不是我瞧不起你們家，對戰別人沒準能五五開，但打不過侯君集的，在加上爆破筒，你們家還能有勝算嗎？”</br> 路東衍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平復心情，“賢弟啊，切莫瞎說，吐蕃機會來求親的，可不是來打架搶親的。愚兄能遇到你，是幸事啊！”</br> “我既然敢在大唐文武面前承認受賄，就不怕他們追究的。咱們倆也別藏著掖著，你們家什么心思，誰都看得出來。你也一樣在為吐蕃布局。”</br> “這……”</br> 路東衍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古怪起來，“賢弟啊，這可就錯怪我了。吐蕃五萬軍隊可沒越境，我也沒干什么綁架勒索的勾當。”</br> “如果，大唐不和親呢？是不是就打起來了？”</br> 秦長青一番追問，路東衍的的眼神里，終于出現了心虛的神色。</br> “所以啊，咱倆都別揣著明白裝糊涂。</br> 雖然說是各為其主，但我挺看好你們路東家族的。但是吧，你們吐蕃貪圖嶺南道，就是你們的不對了。</br> 明知道，我年后要出使真臘，你卻勾搭林邑國和周邊幾國的使者，給我下絆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br> 你才叫一個當面好兄弟，背后捅刀子的壞蛋啊！”</br> “賢弟啊，誤會誤會，這全都是誤會！”</br> 路東衍微微有點慌亂，強自淡定的拿起酒壇子，給秦長青倒了一碗酒，“賢弟啊，一定是外人挑撥離間的，一定是的！你可不能相信啊！”</br> “老路，今天是過年，在中原是大日子。我沒在家陪媳婦，我來陪你吃飯，你應該看得出來，我秦長青是真心想和你交好的。”</br> 秦爵爺說的那叫一個痛心疾首，“不是秦某人小人之心，而是查處扶桑亂黨的時候，一不小心查出來點其它的。老路，你不厚道啊，你背后捅誰都可以，但你不能捅我啊！”</br> 路東衍的眼睛里，閃爍一點慌亂。</br> 吐蕃的對外政策其實就是秦長青說的那樣，向西南發展。</br> 前提是打不過大唐的情況下，如果能打敗侯君集，就直接顛覆了李唐王朝。</br> 如果打不過，就留著吐谷渾給大唐添堵。</br> 吐蕃大軍順著怒江過麗水一路南下，先和南召六部簽訂盟約，繞過翠顏仙女山脈（喜馬拉雅山和珠穆朗瑪峰），打下迦摩鏤波國，在那里站穩了腳跟之后，回頭收拾林邑國和真臘，最后吞掉南召六部，從西面徹底包圍大唐，和大唐嶺南道、隴右道、劍南道形成對等的對峙局面。</br> 但這是吐蕃高層的戰略思想，秦長青是怎么知道的？</br> 要知道，這個戰略是吐蕃下的一步很牛逼的棋，打不過大唐，肯定要挑軟柿子捏的。</br> 講道理啊，松贊干布小哥，也希望從高原走下來，畢竟太窮了。</br> “老路啊，我對你交心，你對我卻藏著掖著。這就有點兒不厚道了。今天是過年，咱倆吃一頓散伙飯好了，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倆互不相欠了！”</br> “賢弟啊，我的好賢弟……”</br> 路東衍開始主動對著秦長青認錯，簡單的說了一下吐蕃的未來策略，基本和秦長青說的差不多。</br> 但秦長青什么人？</br> 一個人頂十幾二十個罵街的潑婦，尤其是在老流氓程咬金父子的耳目渲染下，胡攪蠻纏，沒理也要攪三分的本事，水漲船高。</br> 立馬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開始譴責老路。</br> 那歪理是一個接一個的，搞得老路就感覺自己恨不得立馬自殺給秦長青泄憤。</br> “老路，咱們是兄弟，你們的五萬大軍，該當如何？”</br> “如果和親成功，就是撤兵之日！”</br> “那如果皇帝拒絕和親呢？”</br> “那就是大唐皇帝背信棄義，破壞兩國交好，吐蕃會行義師！”</br> 這就是胡攪蠻纏。</br> 但絕對是談判的技巧，路東衍覺得此時的秦長青既然提起這件事，那就代表了鴻臚寺。</br> 兩國談判，肯定是要強硬一點，先是獅子大開口，然后討價還價，最后到了大家都能接受的時候，握手簽字！</br> “年后，我會派人從兄長會吐蕃。”</br> “為何？”</br> “打架啊！”</br> 秦長青依舊一副我為你好的模樣，“大唐皇帝的態度，你又不是沒看到，他脾氣大著呢，你想打他肯定是要和你打的，我和你是兄弟，別人管不了，肯定不能讓皇帝把你送給侯君集，砍了祭旗！”</br> 就在這時候，路查明急匆匆的跑進來，見了秦長青一愣。</br> “那是你親叔叔，有什么就說什么！”</br> “這……”</br> “讓你說你就說！”</br> “父親，那個倒霉玩意兒叫爆破筒，皇帝已經下令，讓人連夜將一萬枚爆破筒運往松洲，交由侯君集。另外還下了一道旨意，敕封侯君集為隴右道行軍大總管，牛進達從馬前卒晉升為先鋒，駐防松洲，伺機而動！”</br> 完了！</br> 麻煩了！</br> 路東衍的頓時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眼皮狠狠的跳動！</br> 李世民絕不是隨便說說的，既然旨意已經下達了，那就是要開打了。</br> 我特么帶人來就是求親的，不是打架的。</br> 我說打架逼婚就是吹吹牛逼，你胸襟廣闊的天可汗咋就當真了呢？</br> 你們大唐的人不是崇尚禮尚往來嗎？</br> 我們吐蕃隨便吹吹牛逼，你們就玩真的了？</br> 你們大唐是不是最近手癢了，要拿我們吐蕃練練手啊？</br> 一時間，路東衍的心理生氣了一股子莫名的悲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