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 !
走近一看,軍刀邊上是張照片。
傅染站立在辦公桌前,于心不忍,嗓音暗啞充滿悵然,“成佑,我起先以為你不肯原諒他的。”
明云峰當日的決定,想來沒別人能理解。
明成佑自身后擁住傅染,“他是我爸,連我媽都在說,他喜歡的最終是她的兒子,我還有什么好抱怨的?”
傅染聞言,悚然一驚,面色刷得蒼白,她兩手覆住明成佑交扣在她腹部前的手背上,傅染身子往后仰,同他交頸相依,“對,他最愛的始終是你,逝者已矣,我們讓他安安心心的走吧。”
明成佑貼著傅染的臉頰,黑曜石般的眸子盯向桌上的照片。
傅染感受男人沉穩的呼吸頻率,明云峰照片內鋒利的眸子刺得她心里一陣陣慌亂,她想起明云峰臨死前對明錚說得那席話,又想到他所說的秘密,傅染闔起眼簾,也不知該怎樣開口。
她是知道明成佑不會答應的,這番話,傅染不想當著明云峰的照片前說。
她松開手,移步走向書架,應該都是明云峰生前看過的書和一些勛章等物品,角落的地方,還擺著本硬皮筆記本。
明成佑目光順傅染望去,他抽出筆記本遞到她手里,“這是我媽整理遺物時給我的。”
傅染隨手打開,里頭夾著明成佑從小到大拿過的獎狀和照片,還有些明云峰的隨筆,大致記載著明成佑拿獎狀的時間等信息,筆鋒剛勁有力,也足能看出這份父愛維持得多么用心。
傅染拿起張照片,彼時的明成佑頂多三四歲,穿著小小軍裝騎在一匹馬上,手里還像模像樣揮著馬鞭。
要多萌有多萌,眼睛圓溜溜的猶如葡萄,傅染手指撫過,“真可愛。”
明成佑手掌撫眉,示意她往后翻,傅染雙手捧著張照片當寶,“太萌了太萌了,成佑你小時原來長這樣?”
傅染指著他眉中心一點紅,“誰給你點的,活脫脫一小姑娘。”
“你難道沒拍過?”明成佑嗤之以鼻,“這是那個年代的潮流,什么小姑娘。”
傅染是沒拍過,十塊錢一張,對尤家來說也算奢侈。
她默不作聲往后翻動,明成佑察覺到她的異樣,他兩手穿過傅染腰際擁住她,“改天我帶你去拍。”
“誰要拍,”傅染話語內淬了笑意,后面都是明成佑稍大些的照片,模樣依舊很萌,“你是從幾歲開始進化成現在這樣的?”
“我哪知道。”明成佑摸摸自己的側臉,傅染揣著那張小將軍照片,“這張給我吧,可愛的要命。”
“你……”他從傅染手里接過日記本,“喜歡就拿著吧,但是不要給別人看見。”
傅染把照片小心翼翼放入兜內,目光掃過這間房,很顯然,這應該是明成佑特意為明云峰空出來的,他不管走到哪,心里哪怕有怨但至少知道給明云峰留個地方,單這一點,足能令人感到欣慰。
傅染和明成佑相攜走出房間,她站在男人身后看著他鎖門,距離一點點拉近,傅染看著房間內的景物逐漸定格在那張床上,這間房,朝向也是頂好的。
明成佑啪地掩起。
“不鎖了嗎?”傅染在旁提醒。
明成佑捏著手里的鑰匙,“不鎖了,反正傭人每天要進去打掃,先前怕亂動東西,但新來的幾人手腳還算利落。”
明成佑若有所思擁著傅染經過走廊,這房間是尤應蕊回來后住的,每回都上鎖,她搬走后,他卻習慣性把它給鎖起來。
才到樓梯口,咖啡香濃四溢,不同尋常的味道撲鼻而來,明成佑將茶幾上準備好的咖啡杯遞給傅染。
她打開電視,思忖著怎樣跟明成佑說趙瀾的事。
“成佑?”
明成佑拿起遙控器調臺,傅染的注意力不在電視上,故而不若平時般跟他爭搶,明成佑啜口咖啡,眉角輕挑,“什么事?”
“你不再怪你爸了吧?”
傅染小心端詳著他的神色。
明成佑眸子斜睨向她,咖啡的味道在喉嚨口輾轉,他緊抿下唇,一個細小的動作將性感發揮到淋漓盡致,“我沒有怪他,或許事情真如我媽所說,遺囑的事是老大從中作梗。”
“不,”傅染脫口而出,“遺囑是爸的意思,跟明錚沒有關系。”
她情急之下,也沿用了之前對明云峰的稱謂。
明成佑嘴唇幾乎抿成一道直線,他眼睛盯著傅染,“那你說,我爸為何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傅染目光誠摯,“明錚背負了二十幾年的私生子身份,不管上輩子如何,他始終是無辜的,爸說,他想補償他。”
“補償?”明成佑像是聽到天大笑話般勾起嘴角,“依著我對我爸的了解,他可不像是那種為了單簡單的補償可以將大片江山拱手讓人的人。”
于情于理,在李韻苓母子看來都說不通。
明成佑挨到傅染身側,他執起她的手握在掌心內,“大過年的非要說這些掃興的話,我爸都過世這么久了,算了。”
傅染用力回握住明成佑的手掌,“我聽說,趙伯母生病了。”
“趙伯母?”明成佑神色有片刻茫然,“哪個趙伯母。”
傅染抬起眼睛同他對望,“是趙瀾。”
明成佑的口氣如此生疏,下意識里,可能都不愿意往趙瀾身上想。
“她生病,什么病?”明成佑端起咖啡杯,眼里的淡漠如此清晰,畢竟是陌生人,甚至有著比陌生人更多的怨怪和恨意。
“你上次也看到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并不好,醫生說有抑郁癥傾向。”傅染每說出一個字,都像是有把刀在心口一寸寸割過,起先力道還很小,說到后面幾個字,簡直可以用剜心剔骨來形容。
“抑郁癥?”明成佑不以為意,薄唇間漾出漠不關心的語氣,“那又怎樣,是她自找的,當初好好找個人嫁了何至于淪落到今日?”
明成佑似乎還想說下去,眼睛瞥到傅染的臉色他適時收住口,傅染捧著溫熱的咖啡杯出神,明云峰說是為他好,她在明云峰床前發過誓,也想為明成佑好。
但所謂的好,不得不建立在對別人的傷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