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 !
“這些我都記得,”明嶸答道,“但親生的跟抱養(yǎng)的總有區(qū)別,媽,我不要求您做到一視同仁。但確實只有在不傷害成佑利益的情況下,您才會考慮到我是您兒子。當初老爺子將塹堃留給明錚,而我和成佑分別得到5%的股權,我知道總有一天握不住,果不其然,成佑回到迎安市后,您旁敲側擊要我讓出股權,為的便是讓成佑得已順利重回塹堃。”
李韻苓神色疲憊,她的護犢之心,她不是不清楚,以前明嶸不說,她只當他全然不在乎。
明嶸伸手握住身邊人的手,緊了緊,“但是媽,明家養(yǎng)了我二十幾年,也讓我衣食無憂地長大,所以對你……”
李韻苓知道他話里的意思,“蕭管家也說了,那件事和你無關?!?br/>
明成佑站起身,背光而立,他走了幾步,只覺心情愈加沉重。
李韻苓直到此時才恍然大悟,蕭管家為的不僅僅是許容,明嶸在明家遭受的待遇,是她打小看著過來的,一旦得知那是自己的‘兒子’,不相干便成了仇恨,再加上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看到卻不得不因為她的主仆關系而縱容,后來爆發(fā)了,才會讓她萌生那樣的心思。
“那么,我的腿呢?”明成佑問道。
“我將你得心臟病的情況告訴給李培寧,他借著跟傅家的關系讓李藺辰刻意接近小染,覬覦的自然是MR,你腿上的藥,是在被推進手術室前,李培寧買通了一名護士混著別的藥水給你打進去的。為的就是以防萬一,怕你有存活的機會。”
李韻苓眉頭緊鎖,“明嶸,你既然對你爸媽出車禍的事將信將疑,為什么還要這么對付明家?”
“媽,有句話是您自小教我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br/>
傅染坐在旁邊安靜地聽著,李韻苓聞言,有些難以置信,明成佑也目帶猶疑。
傅染來來回回將事情理清楚,爾后插嘴說了句,“二哥,恐怕事情沒這么簡單吧?”
明嶸抬起眼簾瞅向傅染。
“您能瞞著我們幾年,足以見得你心思縝密,自然也不會完全相信了李培寧的話,如果僅僅因為猜測而對付明家,更甚至想要成佑的命,說不過去吧?”
明嶸笑了聲,目光黯淡下去,“看來真瞞不過你的眼睛?!?br/>
“你一不為錢,二也不完全為了報仇,你究竟想要什么?”
明嶸卻閉緊了嘴唇不再回答傅染的話。
許容害怕地偎向他,明嶸捏著她的手背,“吃過晚飯了嗎?”
“他們不放我出去,我就不吃。”
明嶸抬頭看向傅染,“給容容煮碗面吧,我不想餓到她?!?br/>
陡然變軟的語調,似乎同方才的明嶸又是判若兩人。
許容眼眶潮濕,“我不想吃?!?br/>
“不想吃也要吃,現在不是你一個人了?!?br/>
傅染起身去廚房煮面。
李韻苓心里更是覺得難受,畢竟一手帶大的兒子,說不難受也是假的。
“明嶸,回頭吧,趁著還沒有鑄成大錯?!?br/>
“我錯得還不夠大嗎?”明嶸仿若在自言自語,“當初推范嫻下樓梯的是尤應蕊,而造成她重傷的是David,他是李培寧身邊的一條狗,那條狗當時卻跟著我。我在云水千山用別人的名字買了房子,所以尤應蕊進去時,才會有VIP通行證?!?br/>
“竟然真是你!”明成佑怒不可遏,沖過去一把拉住明嶸的領子揮出拳頭,李韻苓驚呼出聲,傅染端著面碗走進客廳。明成佑看到她的身影,緊握的拳頭一點點松開,傅染看到兩兄弟劍拔弩張的樣子,也沒有聽到方才的話,她將面碗端到許容跟前,“吃點吧。”
許容眼淚忍不住滾落出來,她盯著跟前的傅染,喉嚨口猶如堵住棉花般一個字都說不出。
“我真的吃不下。”
明嶸端起碗,用筷子卷住面后送到許容嘴邊。
她張開咬進去,熱氣騰騰的面條氤氳了彼此的視線。
明成佑跟著傅染坐回沙發(fā)內。
屋外又有人進來,一名年輕的男子身后跟著個中年男人。
男子將他帶到明成佑身側,“三少,就是他?!?br/>
“你是李家以前的司機?”明成佑開口問道。
明嶸將碗交給許容,轉過身望向那名中年男人。
“是,是的?!?br/>
“你當年在李家做得好好的,為什么突然不干了?甚至消失了二十幾年?”明成佑問道。
“那年李家發(fā)生起車禍,我怕牽累到自己,連夜就離開了迎安市,連當月的工資都沒結算?!?br/>
明嶸聽出男人話里的蹊蹺,“既然是車禍,跟你有什么關系?”
“我記得特別清楚,二少爺本來說好第二天要用車,帶著正在坐月子的少奶奶說是去醫(yī)院,我一早就擦好車子等著他們出發(fā),大少爺卻說他有要緊事要出去,非讓我開車載他。我事后才知道,二少爺是自己開得另一輛車,當我們得到消息趕到車禍現場的時候,已經救不回來了,火勢沖天,熏得山邊的石壁都成了黑色。”
明嶸垂在身側的手掌握緊,“你看到當時還有別人嗎?”
“很多人都圍著,還有的用車上的水救火,可是沒用。我越想越覺得這件事不對勁,而且當天我跟大少爺說過,車子是二少爺一早訂的,可他抽了我一巴掌,說我瞎了狗眼,而且湊巧的是家里當天都需要車,我載著大少爺出去時,就留了最后的一輛給二少爺。”
明嶸臉色鐵青。
許容雙手自身后按住他顫抖的肩膀。
“老二,這樣你還不明白嗎?”
明嶸目光對上明成佑,“這也不過是你找來的人,你們的片面之詞而已?!?br/>
“明嶸,”李韻苓在旁規(guī)勸,“媽不想你再錯下去,以前是媽不對,我會盡力補償。”
明嶸轉過身,拍了拍許容的手。
明成佑揮手示意,“把他帶回去吧,記住答應他的事,給他一筆錢,并保證不會有人找他的麻煩。”
“是?!?br/>
“明嶸,你既然知道這么多李培寧的事,你應該和成佑聯手,讓李培寧得到應有的下場?!崩铐嵻咴俣葎竦?。
明嶸看向李韻苓,“還來得及嗎?”
李韻苓神色一松,“當然來得及。”
“媽,”明嶸喚了聲,他走到李韻苓身前,卻突然一把將李韻苓拽起,她察覺到有東西頂著自己的腦門,余光一瞥,嚇得魂飛魄散,“明嶸,你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明嶸三兩步回到許容跟前,“別怕?!?br/>
“明嶸,你這是做什么???”
“把媽放開!”
“成佑,我知道你今天不會讓我離開依云首府,但我還有事必須要處理,我把媽帶走,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一根毫毛,”他側首盯向旁邊的許容,“我把容容留在這,你們一定要照顧好她。”
“我不要,”許容拽緊他的手臂,“我要跟你一起走。”
“容容,你聽話。”明嶸意味深長盯著她,許容眼淚就這么肆無忌憚往下掉,明嶸單手脅持李韻苓,另一手往許容背后推去。
她趔趄向前,傅染趕緊將許容攙扶住。
明嶸往后退了兩步,“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會把媽放下來并通知你在哪?!?br/>
男人的視線從明成佑臉上別過,轉而緊盯向許容,“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想開始新的生活把孩子打掉,我不怪你?!?br/>
在場的人聽了這句話,心里皆是一沉。
莫名的悲涼。
李韻苓毫無畏懼,卻滿心地焦急。
“明嶸,你想去做什么?”
“媽,對不起?!泵鲙V淡淡說出句話,手臂勒住李韻苓將她向門外帶去。
許容大步上前,“明嶸,別這樣,既然媽跟成佑將話說到這份上,你別再堅持了好嗎?你趕緊回頭吧,頂多坐幾年牢我等你回來?!?br/>
明嶸帶著李韻苓已經走出客廳,“成佑,替我看好容容?!?br/>
說完,身影便消失在依云首府的門外,汽車傳來發(fā)動引擎的聲音,許容大步跑出去,冷風撫面,如一道道冰錐刺入骨中,她握緊雙掌朝消失的方向喊道,“明嶸!”
傅染跟明成佑站在她身后,傅染收回視線,“他會不會去找李培寧了?”
“我得想法子趕在明嶸之前,要不然就真的無法挽回了?!?br/>
許容急得淚流滿面,她攔在明成佑跟前,“求你將他好好地帶回來好嗎?他欠你們的,我以后跟他一起慢慢還。”
明成佑跟傅染囑咐幾句后要走,許容卻仍舊擋在他身前,“他不是真想將媽脅持,而是沒辦法……”
傅染將她拉開,見明成佑臉色越發(fā)鐵青,“當心點,快回來?!?br/>
明成佑沖她點點頭,大步朝車庫而去。
明嶸發(fā)了瘋似的開車穿梭在馬路上,李韻苓坐在副駕駛座,男人的槍就放在儀表盤上,李韻苓雙手被領帶綁著,側首盯著明嶸緊繃的俊臉,“明嶸。”
“媽,您什么話都不用說。”
“媽錯了,”李韻苓身子緊挨向椅背,“命運總是喜歡跟我們開不同的玩笑,我一昧偏心成佑,讓你們都將老大當仇人似的對待,到頭來,明錚卻才是我親兒子。明嶸,你原諒我。”
“我沒怪你。”明嶸目光緊盯前方,頭也不回道。
李韻苓輕嘆口氣,夜色如墨,走得又是小道,萬籟俱寂,耳邊連一點點的風聲都聽不到,槍邊上的手機響起,明嶸接通后拿到耳邊,“喂,大伯?!?br/>
“今晚可能走不了,我待會要過來,您幫我安排個時間,明天也行?!?br/>
那邊有說話聲,但李韻苓聽得并不真切。
“嗯,就我一個人,容容在明成佑手里,我不打算過去,省得暴露?!?br/>
掛完電話,明嶸在距離李家不遠的地方將車子停下,他解開綁著李韻苓的領帶,“媽,您下車吧。”
“明嶸,你究竟想做什么?”
“容容這個人很簡單,您也看到了,她想學著在明家生存,卻總是弄巧成拙,媽,如果她想留著孩子的話,您一定幫我照顧好她?!泵鲙V聲音微變,李韻苓眼眶濕潤,“這種事應該由你自己去做,容容和孩子最需要的是你?!?br/>
“媽,還記得小染先前在依云首府問我的話嗎?她說我一不為錢,二也不完全為了報仇,我究竟想要什么?”
李韻苓也百思不得其解,屏息等著明嶸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