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唐和秦桑的對決在街上清出了大片的空白。眼下蘇唐離去,秦桑去拾劍,兩人都已經離開,所有人卻都小心翼翼,十分遲疑的,慢慢填補起了這片空白。</br> 衛明率領著峽峰城主府的密探,隨著人群移動出去,開始了高效的追捕。</br> 衛重沒有動。</br> 肥胖的身軀,一人占據著兩人的位置,就這樣討嫌的站在街道正中。可是朝他望來的人在接觸到他那仿佛可以將人刺穿的凌厲目光后,卻都紛紛避讓著。此時的衛重,臉上再沒有那溫吞吞的笑容,他所散發出的氣場,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繞開他,一片新的空白就這樣誕生了。</br> 然后他就看到了路平。</br> 身子微弓,左手按在右腹部壓迫著疼痛,目光專注地在人群中移動著。很快他也看到了衛重,腳下立即一停。衛重則已經順著他那專注的目光回頭看了看,立即判斷出路平所注視的正是他們峽峰府的密探,溫吞的笑容,瞬間就爬上了他的臉龐。</br> “你這小子,我還真是有點欣賞你呢!”衛重說著。</br> 他距離路平少說也有五米,卻用的是很身邊人說話的語氣和音量,他并不擔心路平會聽不到。</br> “謝謝?!甭菲秸f著,開始重新向前走。</br> “不過很可惜?!毙l重說。</br> “怎么?”</br> 衛重沒有繼續答話,和路平這樣聊了兩句,在他看來已經很不效率了,實在是因為他確實很欣賞路平,不吐不快。</br> 不過對于他的欣賞和遺憾,他并不準備多做什么解釋。</br> 衛重腳底一旋,那絕對超過兩百斤中的身軀,忽就飄然而起,連地上的塵土都沒有驚起太多。</br> 一葉落!</br> 衛重一出手,就是絕招。他既然已經決心要鏟除這只黃雀,那么無論是誰,他都不會再留情,只會盡全力。</br> 兩百多斤重的身軀,飄然而至,這是一種言語根本無法描述的詭異景象。四周的人全都看呆,衛重那肉肉厚厚的手掌已經向著路平的腦門拍去。</br> 路平神色不變,頭向旁偏,邁步就要閃過。</br> “我知道,你的速度很快。”衛重笑著。一葉落通過改變重量,對速度有提升,但有限,絕對無法達到路平的程度。衛重這飄然而至的一掌,眼看就要被路平電光火石地避過,但他卻依然不慌不忙。就在路平的身形要從他臂下鉆過時,衛重那仿佛一陣風就可卷走的輕飄身形,忽然急墜。</br> 轟!巨響。</br> 衛重雙腳落地,只是丁點距離,這一落卻踩得大地都仿佛在震顫。青石板鋪就的路面,在他的雙腳下生出一道道裂紋,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著,跟著就有石塊崩起,方圓兩米的路面,竟然都被他這離地不過寸許的落地給壓碎了。</br> 千木重!</br> 有可以讓身體變輕的手段,自然也有將身體加重的手段。</br> 衛重這重逾兩百多斤的身軀,嚴重影響了他一葉落的效果。只因為他更加擅長的是與一葉落相對應的,急速加劇體重的異能千木重。</br> 這突然間的一落,就是他突然使出了千木重。如此和一葉落效果形成強烈反差的突襲,極難防備。在衛重效力峽峰城主這數十年間,如此用全力的變換施展,一共只失手過三次,近十五年間,更是一次失手都沒有。</br> 今天,也不會!</br> 手臂橫落,路平想從他的這只左臂下鉆過,卻正中了衛重的下懷。對路平的速度,他早有概念,還不足以避過這突然變換的千木重的一擊,接下來自己該煩惱路平的頭顱被打碎后粘到自己手臂上的腦漿改怎么清理了。</br> 足以壓碎方圓三米青石板的大力下沉著,從衛重的雙腳,也從他的左臂。</br> 可是雙腳已經踏碎了方圓三米,左臂沉下的重力卻始終無處安放。</br> 衛重的心頓時也一沉。</br> 他早該壓中路平了,腦漿子這時候也應該飛出了,為什么什么都沒有?</br> 躲到哪里去了?</br> 衛重還顧不上去找,雙腳已經有了著落了,但是安放在這左臂上的力之魄,因為沒有目標,落在了空處,此時反倒在向下拉扯起了他的手臂。千木重的重力,可不是鬧得玩的,自己得快些化解了這重力。</br> 結果這時卻有聲音從衛重的身下傳來。</br> “你還知道什么?”路平問著,似乎是對衛重剛才那句話的回應。</br> 這小子在這里!</br> 衛重大驚。他的身子太胖,肚子也太大,盡然沒有一眼瞧見路平其實并沒有閃開,而是一縮身子,讓他這右臂落空。如果衛重不是那么自信,如果衛重早想到這一點的話,也沉一下身子,讓手臂繼續壓下,還是可以壓倒路平。</br> 但是他沒有,也確實對這樣一個大胖子,屈膝縮身不會是他喜歡的動作。</br> 而現在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路平看起來倒想幫他一把,說出那話時,雙手如電般地扣上了衛重的手臂。</br> “不要??!”衛重意識到了什么,臉上前所未有的出現了恐懼,之前說話都是慢聲細氣,好像只是對著身邊訴說,眼下這一聲吶喊,連整條街都可以聽到。</br> 路平神色依然不變。</br> 驚叫?那對他不是干擾,他全神貫注在聽的始終都是魄之力的聲音,他越來越體會到這異能在實戰中的價值了。</br> 他聽的很清楚。</br> 一葉落時力之魄流動的聲音,再到變換成千木重的瞬間,就仿佛河水逆流,明顯到無以復加。而此時他也可以聽到,這條手臂中還有衛重刻意重點加強的力之魄,這就是衛重要用來擊殺他的一擊??墒乾F在,超級重力無處安放,路平的雙手,搭在了他這只手臂上。</br> 啪……嚓……</br> 有肌肉撕裂的聲音,有筋骨錯斷的聲音,似乎響了很久,也似乎只在那一瞬,跟著就是噴濺而出的血花,和周圍人群發出的尖叫。</br> 衛重終于不用煩惱粘到自己手臂的腦漿該如何清理了,他現在應該關心的是他的手臂到哪去了。</br> 粗壯的左臂,就這樣硬生生從肩膀上被撕下了,但是衛重心里很清楚,這幾乎全都是出自他自己施展出的千木重重力。路平所做的,只是在應該停止受力的節點上,又給他加了一把力。</br> 很精準,很精確,路平仿佛比他衛重都要清楚那個會讓他無法支撐的節點在哪。路平找到了它,破壞了它,最終,衛重的手臂離他而去,因為他的千木重無處安放的重力。</br> 十五年沒有失過手的攻擊,一失手,竟然就付出了如此慘痛的代價。</br> “啊啊啊啊啊啊……”衛重十五年沒有這樣咆哮過了,哪怕聽聞兒子的死訊時。他憤恨,他不解,他自認自己一點都沒有輕視路平,哪怕他的境界比起路平要高的多。但是怎么會這樣,這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是有人和路平通過氣,告訴過他要提防他這種攻擊手段?</br> 可即使那樣,也未必能有路平如此的發揮。這種精準的洞悉力,哪里是聽到一點情報有所防備就能擁有的。</br> 這個臭小子,還隱藏著怎樣的能力?自己需要好好觀察。</br> 咦……</br> 正這樣想著,衛重忽然發現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些不對,這是一個奇妙的視角,他所看到的竟然是他身后的景象。低下頭時,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后背,自己的屁股,自己的腳后跟。</br> 一只手從他的腦后離開,很快他看到路平的身形出現在他的視野內,身子微弓,左手按在右腹部壓迫著疼痛向前走著。路平沒有回頭,但此時衛重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的是他迎面而來的專注眼神。</br> 自己,擋在了那眼神前,于是現在……</br> “你……”</br> 衛重還想說點什么,但是聲帶卻早已經連同他的脖子一起被扭斷。</br> 肥胖的身軀終于倒在了地上,眼睛死瞪著路平不斷邁向前方的雙腳。無法說出的最后一句話,只能這樣包含在眼神中。</br> 你這個小鬼,殺人居然這么干脆果斷,這是我不知道的……</br> ====================</br> 凌晨好……(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