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倒下去的人越來越多。路平那身白色的無袖氅衣早沾染了不知多少鮮血,背后那個“趕”字上,一道殷紅仿佛一柄彎刀,慘烈地斜劈上去,也不知是如何飛濺上去的。</br> 路平只有一個人,他在向前走著。</br> 峽峰城主府的密探一共有六個人,卻在不住地后退。</br> 為了更清楚地看清路平的舉動,身形比路平要高出一些的他們都不由自主地微低著頭,乍一眼看上去倒像在低頭認錯一般。</br> 他們當中被護在最后的一位,此時竟然拿出了紙筆,當街書寫著什么。</br> 他在記錄,記錄他們所正在經歷的。</br> 路平,這個名字開始出現在城主府,從來沒有人把他當回事。回絕城主的接見,在他們看來那就是不知死活的舉動。不過之后的調查中,完全沒有絲毫線索的空白過去,為路平平添了幾分神秘。不過即使這樣,又如何呢?統轄著整個峽峰大區的峽峰城主府,完全沒有理由會把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視為威脅。</br> 即便是到了現在,他們在路平的進逼下不住后退,卻也只認為路平對他們來說是威脅,完全沒有人認為一個單獨的個體可以和城主府抗衡。</br> “看來你們不準備接受我的建議。”路平這時說道。</br> 當然不準備。</br> 面對自己的職責,這些密探都早已經有用生命去維護的覺悟。</br> “呀!”當中一名忽然猛喝一聲,沖出。</br> 其他五人卻不配合,只是死盯著路平,被護在最后的那位尤其認真。</br> “呀呀呀呀!”沖出的這位卻尖叫個不停,看起來有一些可笑,可是他的速度,他的力量,在這一聲聲的尖叫中卻開始逐步提升。</br> 于是再沒有人覺得這可笑,這種用鳴之魄來提升其他魄之力的異能,在整個大陸極罕見,也極著名。</br> 昭音初。</br> 大陸五魄貫通的六大強者之一,也是六人中唯一的一個女人。利用各種聲音來提高魄之力,正是她所擅長的以鳴之魄為引,讓多種魄之力彼此促進強化的異能“聞弦知意”。</br> 而現在,一個不知來歷的普通修者,看起來境界也并不怎么高,所發出的音節也極簡單,所實現的提升也沒資格和昭音初相提并論。但他所做到的卻的確是“聞弦知意”才能做到的事情。</br> 這人是誰?</br> 和昭音初有什么關系?</br> 所有看出這尖叫用途的修者,不免都要想到這個問題。對這個不起眼的普通修者也不敢有任何輕視,他的背后可是有可能藏著大人物的。</br> 但是尖叫聲卻在這時嘎然而止。就在所有人都在謹慎思考這人身后可能的可怕背景時,他已經被路平掐住了脖子。再跟著就已經被路平扔到了身后。</br> 即使有這“呀呀呀”尖叫的提升,他也依然無法跟上路平的速度,解決他,路平只是用了一擊。一點猶豫遲疑的神情都沒有。</br> 是沒察覺這可能的六大強者背景,還是他即使知道,也根本不懼?</br> 提筆在后的那位密探反倒是躊躇了,無法落筆了。路平的態度干脆到讓他們根本就沒辦法分析路平的心態,他只能是如實的記錄這一經過。</br> 路平卻已經毫不留情地沖向前來,幾位密探連忙四散,看似是要包圍路平,其實每個人都很注意的是和路平保持距離。</br> 包圍是假,營造出包圍的意圖才是真,他們很清楚地記得他們得到的指示是拖延,不是其他。眼下發現想做到其他也很難,也沒有辦法用更效率的方式實現拖延目的后,他們終于徹底拉開了打拖延戰的陣勢。</br> 但是有一些東西,對他們來說實在無解。</br> 路平的速度。</br> 只一眨眼,他就已經截到了他們當中某一位身前,出手也是快如閃電,人們的視線剛剛捕捉到他移動后的身形時,他的面前就已經倒下去了一位。</br> 緊跟著,下一位!</br> 再一位!</br> 再一位!</br> 四次移動,四次出手,不過眨幾次眼的功夫,密探已經倒得只剩下一位。一直躲得最遠,手里還拿著紙筆的那一位,眼睜睜地看著伙伴們在頃刻間被路平打倒,弱得讓他有些不認識。</br> 他知道他們不弱,也知道他們為了完成使命連死都不會怕。</br> 是路平太強,他們一直弄不清楚的,未知的強。</br> 而此時,他還有一點新的感受。</br> 越戰越強。</br> 紙上再添他潦草的筆跡。他已經沒時間詳細記下過程,只能快些寫下自己的感受。他認為百分百準確的感受。</br> 他不準備逃走,他相信自己也逃不走,他最后要做的就是將他所記錄下來的有關路平的情報送出。布滿凌亂潦草字跡的紙張被他飛快卷起,路平卻已經向他沖來,以路平的速度,沖過這點距離只不過要眨眼。但是他剛沖出兩步,忽然一個踉蹌,險些就要跌倒。</br> 嗯!</br> 僅剩的一名密探在這時心下就是一跳,幾乎就要把握這一時機出手。但是在峽峰城主府訓練出的強悍素質讓他克制住了這一舉動,他沒有攻擊,而是抓緊時間完成手頭要做的事,將卷細的紙塞入空心的筆桿中。</br> 是引誘吧?</br> 飛快做著這些的時候他也在飛快思考,而后慶幸自己沒有沖動,他覺得這一定是路平引誘他出手攻擊故意露出的破綻。</br> 結果就在這時,噗一聲,血花好像霧一般從路平的口中噴出,身形也愈發地搖晃起來。</br> 他有傷,一直有傷,從高高的點魄臺上被扔下,點魄大會的考官可沒有對他留情。路平從里到外都有傷,就在之前他即使走路都在忍著疼痛。</br> 但是他依然和峽峰府的密探們大打出手,施展著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鳴之魄更是一刻不停地跳動著節奏。</br> 這是何等頑強的毅力,這還只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忍耐力竟然要比他們這些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密探還要可怕。</br> 這是應該著重記錄下來的情報,密探忍不住想再補充一下,可是他隨即看到了路平的眼神。</br> 嘴角帶著血,身子在搖晃著,但是他的眼中可沒有什么痛苦的神色,有的只是誓不罷休。</br> 路平沖上,密探揚起了手,他在最后一刻他放棄了臨時萌生的所有念頭。</br> 他被路平撞到,強橫的速度和力道,帶來的傷害他完全無法承受。但他只是望著上空,那藏著他情報的筆管,被他丟向了半空,他也用最后一點魄之力放出了他們城主府馴獸的指令。</br> 咻!</br> 一只雨燕不知從哪里高速竄出,銜住半空中的筆管,一閃而過。</br> 密探一臉欣慰地倒下了,路平望著他所做的這一切,知道肯定是不利于自己的,但是此時的他真的已經不能再做什么。鮮血,沿著他的嘴角繼續向下跌落著,路平隨手抹了下,邁過這密探的尸體,繼續向前。</br> ================</br> 大家早……(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