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走了,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邁步走下了石階,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里。</br> 路平意外,楚敏意外,所有人都很意外。</br> 但是再意外的神情,總也比不上丁文的瞠目結舌來得精彩。</br> 棄……棄權?</br> 秦桑的人離開都有一會了,丁文還無法回過神來,還在心里確認著他聽到的到底是不是這兩個字。等他徹底反應過來時,下意識地邁步就要去追,但是步子只邁了一半,終究還是邁不動了。</br> 今次的點魄大會,棄權仿佛成了一種潮流。人人都棄得,秦家小姐棄不得?</br> 丁文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秦桑的舉動,他只是想不通秦桑為什么會送路平這么一份大禮。</br> 眼下路平恢復了點魄大會的比賽資格不說,秦桑作為他的對手,棄權,視同落敗。而秦桑第一的順位無論如何也會在路平之前,路平贏了她,那么無論他是挑戰方,還是被挑戰方,都該坐上秦桑的位置。</br> 秦桑的位置,那就是點魄大會的第一位,一個已經被取消了點魄大會資格的家伙,怎么突然間就成了點魄大會最耀眼的那一位?</br> 依照程序,負責主持的丁文這時候應該宣布路平的勝利了,但他遲遲沒有說話,似乎還在期待著又有什么轉機。</br> 哪里會有什么轉機?所有人這時都在看著他,等他拿主意呢!</br> 丁文在不情愿,也只能開口。</br> “獲勝者……”說完這三個字,他又停頓了一會,似乎還有些不死心,還在期待奇跡。</br> 可是什么也沒有,點魄臺上除了嘩啦啦的雨聲,就沒有任何其他聲音,所有人都在靜靜得等待。</br> “摘風學院……”丁文只能繼續說下去,他的嗓子突然間變得有一些沙啞。</br> “路平。”他無比艱難地說出了這個名字,同時不忘惡狠狠地瞪了路平一眼,他現在已經毫不掩飾他對摘風學院一行人的反感了。</br> 路平卻還是遵照著通常的禮儀,對宣布他勝利的丁文微微欠了欠身,然后向著正中的座椅走了去。</br> 路平當然意識到了秦桑是在有意幫他,祝他恢復了點魄大會資格,還直接送了他一個第一。他并不完全清楚秦桑是怎么想的,但對這輕松得來的第一,他沒有矯情,很坦然地接受了,走到正中最顯眼的席位前,轉身,坐下。</br> 周圍還是一片沉默。論表情之精彩可以和丁文有一比的,衛天啟首當其沖。</br> 丁文還僅僅是厭惡,是反感,是不希望路平他們在點魄大會上有什么作為。但對衛天啟來說,路平相對于他,事關生死。</br> 他剛剛才覺得自己是有秦桑作為同盟,一定是安全的,結果轉眼秦桑棄權離去,幫路平恢復了資格,還把她的位置,也即是衛天啟身邊的位置白送給了路平。</br> 路平坐下的那一刻,衛天啟幾乎聽到自己的心跳。他已經雙破貫通的境界,面對這里所有的學生,哪怕是秦桑,他都不會示弱。</br> 但是路平……</br> 他不知道路平的境界,不知道路平的異能,甚至感知不完全路平的魄之力,看著路平,他腦海中翻來覆去的就只有路平撕下衛重的手臂,扭斷衛重脖子的那一幕。</br> 衛天啟覺得口干,想吐,額頭上滾下的,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br> 路平就在這時微側了側身,頭轉向了他這邊。</br> “不去收一下尸嗎?”路平對他說著。</br> 無比自然,無比尋常的口氣,就好像兩個認識的人坐到了一起,那當然是要找兩句話來寒暄一下。路平似乎也是在和衛天啟寒暄的模樣,但是一開口,就是這話。</br> 嘩!</br> 衛天啟一下就從座椅上跳起來了,滑開了足足有三米。他死盯著路平,但是路平卻詫異地看著他,那模樣好像很不理解他的舉動似得。</br> 丁文卻感到歡欣鼓舞,起身的學生,那就是要發起挑戰的,看衛天啟怒目視向路平,他是要向路平挑戰嗎?雙破貫通的境界,月華異能,衛天啟的實力丁文也是極其欣賞的,將他初評為第二就是最好的例證了。</br> 他的話,還是值得期待一下的吧?丁文正這樣想著,衛天啟卻已經又向后退開了數米,幾乎是已經進了對決區。</br> “你……”丁文剛想問問衛天啟要挑戰誰,結果就看到衛天啟極其利落地一轉身,一個箭步就又竄出數米。</br> “我棄權!”聲音傳來的時候,衛天啟的人已經完全消失在石梯口了,難得他走得這么匆忙,還不忘交代一聲棄權。</br> 是說了一個“你”字的丁文,還保持著口型,裂了個嘴,又一次呆住。</br> 秦桑棄權了,衛天啟也棄權了,初評的第一和第二,如此干凈利落地就退出了?</br> 這點魄大會,還能不能好好地進行了?</br> 丁文怒氣沖沖地回頭,看著剛空出來的第二的座位。</br> 許多學生的眼睛都亮了。這一刻,他們顧不得意外衛天啟的退出了。衛天啟棄權時可沒有對手,這個第二的座位,等于是平白就讓了出來,這該給誰?</br> 所有人眼睛都在骨碌碌地轉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這個不用挑戰就可以獲得的第二名實在誘人,不過所有人恐怕都在如此想,是不是能隨便坐到那可就未必了。</br> 人人都在覬覦這個空出的第二位,卻又都不敢輕舉妄動。只有路平,很自然地扭過身,望向坐在他后邊不遠的蘇唐,然后拍了拍身邊空著的座位:“這邊空了,來這邊坐吧!”</br> 口氣那么的尋常,那么的理所當然。但問題是,這不是馬車或是茶樓里的空座吧?如此自然而然的邀請是怎么一回事啊?</br> 結果被邀請到蘇唐也極其自然,“哦”了一聲后,起身還真就向那第二的位置挪去了。</br> 所有人就這樣看著,換是其他人就這樣去撿現成,恐怕早有人跳起來爭了,但是是路平的邀請,是蘇唐上前,所有人都縮起了脖子。</br> 第一、第二位就這樣輕飄飄地換了人了,學生們沒敢表示意見,考官們則是因為這接連意料外的變化,沒來及做出反應呢!結果第一、第二之后,又輪到第三席的發生狀況了。</br> 蹲在座位上的許唯風,看看了身邊的路平和蘇唐,又看了看身后的西凡和莫林,原本挺興奮的神情,突然變得低落起來。</br> “你們都受了傷啊?”他說著。</br> “那可就沒意思了。”許唯風一臉地遺憾。</br> “我以后再找你們好了。”許唯風說著就從座位上邁了下來,回身望向西凡和莫林:“你們誰來這坐啊?”</br> “嗯?你要走?”西凡問道。</br> “你們都傷了,兩個還算有點實力的都走了,這還有什么勁啊!”許唯風一臉的失望。</br> “那行,你去忙你的吧!”西凡說著,看向這邊莫林,“誰去?”</br> “你去吧!”莫林大度地一揮手。</br> 西凡顯然也是不把這當回事的,和莫林連點謙讓都沒有,隨即向前排第三的座位換來。許唯風則已經離開了座位,一邊走一邊連連搖頭,嘴里還在不住地嘟囔:“沒勁,太沒勁。”</br> 嘟囔著,就已經走到石梯口了,雖然沒說棄權,但所有人都完全明白他舉動的意義。</br> “我會再來找你們的。”許唯風朝著路平他們幾個揮了揮手,走下了石梯。</br> 第一、第二、第三,初評的點魄大會前三,居然在頃刻間就全部退出了。而他們留下的座次,很不值錢地隨便就給交出去了。</br> 路平、蘇唐、西凡,坐上了一、二、三的位置,然后齊齊扭頭,看著第四位的學生。</br> “什么意思啊你們!”第四位的學生來自于雙極學院,看到三人齊齊望向他的目光,有點想哭。</br> 一直目瞪口呆到此時此刻的眾考官們,總算是回過神來,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啊?</br> “一個個地干什么呢這是!”眼看著第四這位雙極同學幾乎就要起身主動讓位了,丁文怒氣沖沖地走上來喝道。</br> *****************************</br> 更新來了!(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