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亂來!!”</br> 云沖和夏博簡這次是異口同聲。</br> 云沖一心維護學院,當然不想楚敏招惹更大的麻煩。</br> 夏博簡呢,借院監會之手針對楚敏是他的個人目的。眼下楚敏如此得罪院監會,更合他意。不過做到這種地步已經足夠,真讓楚敏重傷甚至殺了院監會督察,那也不是他想見到的結果。</br> 兩人心思不同,但在這一刻卻行動默契,一邊喊出了聲,一邊已經各自出手。</br> 夏博簡揚手一揮,一道指風打出,比起洛停當日施展的指風不知強勁多少倍。指風凌厲地沖進了卷起督察的旋風底部。這一碰撞沒有完全化解旋風,卻影響到了旋風的風勢。被卷在半空的督察身形一偏,呼一下就從旋風中被甩了出去。</br> 云沖也恰在這時出手,身形掠過半空,將那督察拎住,落地后輕輕放下。但是云沖這才剛一松手,就聽“嗚”一聲響,楚敏停止了對旋風的控制,受夏博簡那一指風撞擊的旋風,頓時鋪開吹向了四方。風勢強勁,仿佛一記記重拳擊打向了四方,所有人都很努力才站穩身形,但剛剛被云沖放開的督察卻還驚魂未定,撲面而來的勁風將他掀了一個跟頭,一屁股坐倒在地。</br> “哎……”云沖這次是出手也沒來及,連忙再去扶。督察已經徹底傻眼了,今天的遭遇,在他看來實在有些不真實。</br> 這是天照學院嗎?</br> 他望著身邊將他扶起后一臉“不好意思”的院長云沖,好半天才重新接受了事實。</br> 這是天照學院。</br> 這當然就是天照學院。</br> 督察清醒過來,但是他不敢再說什么重話。對那幾個學生不敢,對楚敏不敢,對一直和顏悅色,符合他心里學院該有態度的云沖,他也不敢。</br> 他張了張嘴,本來還想交待點什么,但是想來想去,最后只對云沖說了四個字:“后會有期。”</br> “哎……”云沖也想說點什么,可對方已經轉身去扶之前被蘇唐摔翻的兩位督察,而后和被路平把臉打腫的那位一起,四個人相互扶持著,極其凄慘地向著樹林外走去。</br> “哎……四位這就要走嗎?不再多坐一會喝杯茶嗎?”云沖苦著臉追了上去,心里又是暗爽,又是郁悶。</br> 院監會栽這樣的跟頭,學院方面喜聞樂見。但問題是,這跟頭翻在他的天照學院里,這可就十分郁悶了。</br> 人都被虐成這樣了,他還要這樣湊上去示好,云沖當然知道眼下的自己一定很愚蠢很可笑。可是他有什么辦法呢?夏博簡那是挑事的,楚敏那是搞事的。云沖現在就有一種感覺:這兩位不是聯起手來再玩自己吧?</br> “四位、四位……”云沖一直在跟著,四人的腳步卻片刻不停,看起來相當著急離開。</br> “再多坐會啊……”送出學院大門時,云沖還在無力地釋放著他的好意,但是四人終究還是沒有回頭。離去時那地上滾過的大氅,狼狽的背影,都和他們來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以至于守門的郭老二在看著四人走出了半條街后,才忽然意識到這四人是哪位。</br> “院長,怎么會這樣?”郭老二看著還在行注目禮的云沖驚訝地問道。他懂得不多,但至少也知道,院監會到任何一家學院都絕不應該離開得如此狼狽。</br> “呵呵……”云沖到底想哭還是想笑,他自己也分不清了。</br> 院監會的人,到最后留給他的也僅僅是那四個字:后會有期。</br> 他當然明白這四個字意味著什么。</br> 別說天照學院確實有斬魄修煉這檔子事,就算沒這事,院監會的人在學院被這樣料理,那也絕不是會不了了之。這可意味著他們地位的喪失,這是他們絕對不能容忍的底線。</br> 后會有期……</br> 期大概會很近,不過到時再會的,恐怕不會還是這四位普通的督察。院監會不是沒有高手,不是沒有能人。帝國提供給院監會的,并不只是一個背景、一個后臺。院監會本身擁有可以壓制學院的實力,這一點,云沖很清楚,各大學院的院長都很清楚。在玄軍帝國,可以不受院監會鉗制的,除了四大學院之一的缺越學院,別無第二。</br> 這一刻,云沖真有離院出走的沖動。</br> 夏博簡陰謀完全得逞,想必會很好高興;楚敏對著院監會的人動粗,那肯定也很痛快。只有自己,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這院長當得真是丟人敗興吶!</br> 云沖猜得不錯,夏博簡此時的心情確實很好。看著楚敏,看著那四個山里來的,都覺得沒那么討厭了。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幾位其實幫了他的大忙。沒有他們惹出的事端,哪有自己借題發揮的機會?</br> 這一刻,夏博簡的笑容真是發自內心的。</br> 但是根本沒有人看他,路平、西凡在等楚敏示意,楚敏也立即向他們招呼了一聲:“我們走。”</br> “去哪?”路平下意識地問。</br> “隨便哪。”楚敏說著,手一揮,也不知是用了個什么手法,她那件穿在外邊已經不知多少年,陳舊到天照學院的師生都已經認不出的外袍,被她扯了下來。</br> 一揮手,長袍飛向了夏博簡。夏博簡沒讓自己成了掛衣架,手一揮,一卷風將楚敏的長袍帶向了一邊,掛在了樹枝上。</br> “你……什么意思?”夏博簡剛剛開心了一會會,眼下就已經笑不出了。他看著楚敏,甩開長袍的她內里一身極其貼身的短打,英姿挺拔,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感覺楚敏像是馬上要沖上來打他一樣。但是他的心底,已經隱隱意識到了什么。</br> “你想就這么一走了之?”夏博簡說。</br> “你反對?”楚敏說。</br> 一天之前,夏博簡絕不會反對,而且會很歡迎。終日酗酒,無所事事,卻還占據著天照學院首席院士的席位,夏博簡早覺得楚敏很礙眼。可是眼下,他正要借楚敏來做文章,正是他最不希望楚敏要走的時候,她偏偏就要離開。</br> “你不能走,你走了,你惹下的這些事怎么辦!”夏博簡急了,開始給楚敏上道德枷鎖。</br> “讓他們繼續來找我。”楚敏滿不在乎。她做的決定,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更改。她說走,那立即就要走,甩下了天照學院首席院士的長袍,沒有再去住處收取什么東西,就這樣領著路平他們四個直接離開。</br> 路平、西凡毫無異議。他們只是來找楚敏的,天照學院對他們而言不過就是一個找到楚敏的地點,他們從來沒有過要逗留這里的意思,楚敏說走,那立即就走。西凡自己轉著輪椅,路平背起了莫林,蘇唐現在力之魄貫通,相應的感知能力也增強,路平只要牽著她,她就基本能走得很穩定了。</br> “站住,給我站住。”夏博簡喊,沒人理。</br> “攔住她。”夏博簡再喊,還是沒人理。</br> 他有些生氣,回頭瞪向自己的這些門生,但看到門生驚懼的目光,他不得不還理理解一下。</br> 就連他自己都不敢出手去攔楚敏,這些門生珍惜生命也不能說是錯。</br> 穿出樹林,陽光明媚的大道上,要離開的楚敏一行人撞到了剛送走四位院監會督查,正垂頭喪氣走回來的云沖。看到楚敏,看到她身上已經不再穿著的天照學院院士長袍,云沖頓時臉一沉。</br> “你這是什么意思?”云沖說。</br> “好煩,每個人說話怎么都是一樣的。”楚敏說。</br> “想就這么走了?”云沖說。</br> “還是一樣的。”</br> “不許走。”</br> “怎么一直都一樣?”楚敏說。</br> 路平笑了出來,被云沖狠狠地瞪了一眼。都是這幫小子,如果不是他們跑來天照學院,哪里來的這么多事。可如果不是他們來,楚敏現在大概也還是終日酗酒,不干正事吧?一想到這,云沖的情緒不免復雜起來。</br> 他當然不想看到楚敏那樣頹廢,可是也不愿意看到她就這樣離開。雖然重振精神的她讓他一再的束手無策,但是說實話,這種事,他早有心理準備,在他當上院長那天起,他甚至一直就在期待著楚敏給他找麻煩。</br> 總會惹事的楚敏,才是真正的楚敏。</br> 可是真正的楚敏,從來不會惹完事后讓別人給她收拾殘局。</br> 這是楚敏,她確實回來了。</br> 這是楚敏,所以她馬上又要離開。</br> “后會有期。”</br> 再一次,云沖聽到了這四個字。回頭望去,楚敏已經走出了天照學院的大門。身后四個學生因為受傷因為斬魄修煉都奇奇怪怪的。</br> 看起來有些蠢,但是,很瀟灑。</br> 對這四個山里來的土鱉,云沖忽然也有一些期待了。</br> “后會有期。”他說著,是對楚敏,也是對這四個小鬼。</br> “你怎么讓她走了!!”再回頭,他又看夏博簡從樹林里走出來,有些氣急敗壞。</br> 云沖當然知道夏博簡在氣什么,他覺得很好笑,不過臉上卻是相當的正經:“楚敏在學院內使用斬魄修煉法,我已經將她逐出學院,以儆效尤。”</br> =================</br> 還有一章,會比較晚一些。。。(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