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書也沒隱瞞,“這種現象叫排斥反應,跟莫姨做了換肺手術有關……”</br> 她大致解釋了一下排斥反應的原理,但心里的疑惑卻沒有說出來。</br> 手術已經過去這么久,莫母也恢復得很好,按理說是不會突然出現今天這種情況的。</br> 一定是哪兒出了問題,她得好好研究研究。</br> 就這樣,黎玥書留在了家里,留在酒樓的沈知遇和紅黛則是衛家護衛跑去接回來的。</br> 黎玥書回來了,沈煨父子幾人卻變得格外安靜乖巧,甚至是被她多看兩眼,都會直接僵在原地。</br> 黎玥書哪里沒察覺到幾人的異常,卻也只當沒看見。</br> 這幾人騙了她這么久,可不是這么簡單就能算了的!</br> 只有沈知遇,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的黏著他娘。</br> 吃過晚飯,眾人都在院子里休息,黎玥書看了看不遠處的沈煨,忽然走到他身邊坐下。</br> 沈煨本能挺直后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帶著一絲緊張。</br> 相比之下,黎玥書則從容很多。</br> 她側目看著沈煨,挑挑眉,“我們談談?”m.</br> 沈煨合上手中的書,沒有說話,但點了點頭。</br> 他早就想跟她談談了,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開口。</br> 如今她先提起,倒是好事。</br> 但他沒想到的是,黎玥書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我們和離吧?!?lt;/br> 沈煨愣住,拿著書的手慢慢捏緊。</br> 沉默良久,他問道:“為什么?”</br> 很平靜的語氣,卻只有他自己知道嗓子眼里壓抑著什么。</br> 黎玥書早就想好了說辭,“認識這么久,你也該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歡被約束。以前你癡傻,我們的婚姻名存實亡,有沒有都無所謂,但現在不一樣了。何況你本就不是真正的沈煨,我們原本就毫無瓜葛,現在你寫下和離書,也算是幫我恢復了自由身。”</br> 看著眼前從容不迫的人,沈煨薄唇抿了抿。</br> 自古以來,和離的女子下半輩子都是在指指點點和不幸中度過,她倒不同,竟說是“恢復自由身”。</br> 見他沉默,黎玥書再次開口:“我治好你的癡癥,把孩子照顧得很好,你簽下和離書還我自由,我們就算是兩清了?!?lt;/br> 一句“兩清”,讓沈煨心頭莫名梗了一下。</br> 他忍不住問道:“你是在急著跟我撇清關系?”</br> 黎玥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br> 他們現在的情況,不就是應該把關系算清楚嗎?</br> 沈煨好似看出她心中所想,頓時覺得心里更堵了。</br> 黎玥書卻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撇了撇,“你不用擔心我會泄露你的身份。我雖然猜到你是王爺,但宸南國王爺眾多,我也不知道你是誰?!?lt;/br> 沈煨神色一動,眼底閃過一抹異色,“你說什么?”</br> 宸南國王爺眾多?</br> 黎玥書并不知道他的詫異,以為他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補充道:“你知道我最大的秘密,算是拿捏了我的把柄,就不用想著怎么滅我的口了?!?lt;/br> “我沒有!”沈煨的語氣忽然有些重。</br> 黎玥書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br> 沈煨抿了抿唇,將手上的書放下,鄭重其事的看著黎玥書,“之前不知道你的底細,我確實有過發現你不對勁,就直接動手的想法。但經過上次蒙面人刺殺一事,我就知道憑你的本事和脾氣,必定不會成為別人的棋子。”</br> “至于對紅黛說的那些話,是她刻意引導,我又不想與她多費口舌,隨意應付而已?!?lt;/br> 沈煨說得很認真,但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是他第一次跟別人解釋一件事。</br> 對上他的眼神,黎玥書心頭跳了跳,好似有什么東西要涌出來。</br> 她趕緊移開視線,呼吸都亂了幾分。</br> “那個……和離書我已經寫好了。”黎玥書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和離書遞過去,“你先看看有沒有問題,沒問題的話就簽字,我們下午去里正那兒處理一下后續事宜?!?lt;/br> 說完,她就匆匆轉身離開。</br> 留下沈煨站在原地,看著手上的和離書,面色逐漸低沉。</br> 隨后,他直接起身往廚房走,一把將和離書扔進正在燃燒的灶臺。</br> 看著那張紙逐漸化為灰燼,沈煨頓時覺得堵在心口的氣都順了,這才慢悠悠的離開。</br> 和離書沒了,黎玥書下午來要的時候,沈煨自然拿不出來。</br> 但他早就想好了措辭,“孩子們知道你要和離分家的打算嗎?就算你還生阿旻他們的氣,那阿遇呢?他什么都不知道,對你也是全身心的依賴?!?lt;/br> 黎玥書早就想過這些,“酒樓我已經給阿文了,若孩子們想跟著你,藥館和酒樓就全交給你,我留一個制藥廠就夠了?!?lt;/br> “若孩子們想跟著我,恒德藥館就分給你?!?lt;/br> 她知道沈煨是個王爺,并不會缺這些,甚至他若想強行帶走孩子,她還真不一定有辦法。</br> 但該說的事,還是得提前說清楚。</br> 聽她分得這么清楚,沈煨只覺得上午那口氣又堵在了心口。</br> “那你先問問孩子們的意見,再來談和離的事兒吧!”</br> 說完,沈煨直接轉身離開,留下黎玥書一臉懵。</br> 她這么感覺他是生氣了?</br> 黎玥書并未深想,畢竟沈煨說得對,具體情況還得問問孩子們的意愿。</br> 可她想把孩子們叫到一起時,沈聽怡因為和滿星斗嘴輸了,跑去劉嬸家躲著,晚上睡覺都沒回來。</br> 到了第二天,沈易旻又和莫斂回了學院,這事兒便耽擱下來。</br> 就這樣過了幾天,黎玥書每天都會給莫母做檢查,但依舊什么都沒查出來,仿佛那天的事只是意外。</br> 就在眾人松了口氣時,莫斂忽然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夫人,我娘她……她又發病了。”</br> 黎玥書心頭一凝,來不及多說,急忙趕過去。</br> 和那天一樣,莫母躺在床上滿臉痛苦、大汗淋漓。</br> 黎玥書急忙讓眾人出去,帶著莫母進了空間。</br> 她剛要拿東西,卻見原本面色痛苦的莫母竟然神色漸緩,和那日的情形一模一樣。</br> 忽然間,黎玥書心里有了一個詭異的猜測。</br> 她拉著莫母的手,將人出空間。</br> 下一刻,就見原本神色稍有緩和的莫母,再次露出痛苦的表情。</br> 黎玥書趕緊拿出藥給莫母服下,隨后銀針,掀開她的衣服開始施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