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記得這門親事定的是你表嫂家的女兒,叫王荷花。當時三弟不同意,親事差點就黃了,但王荷花主動找上門,說是非三弟不嫁。”</br> “當時咱們為了促成這段親事,就背著三弟把婚書給寫好了,那張婚書你是不是還收著?”沈旺雙眼放光,有些急切。</br> 沈母表情茫然的點頭,“可他已經跟黎玥書成親,這門親事早就不作數了。”</br> “誰說不作數了?”沈旺激動的一拍大腿,“當年三弟出事,王家卻并沒有上門退親,是你不想讓王荷花遭罪,才去買了黎玥書回來。”</br> “如今婚書還在,只要王荷花嫁進來,那黎玥書就是妾!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會同意。”</br> “到時候鬧起來,黎玥書就只能找我們幫忙,或者是三弟休了她,重新回到沈家。不管怎樣,這對咱們來說都是好事!”</br> 沈旺難得有如此機靈的時候,頓時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將沈煨和黎玥書拿捏了。</br> 沈母有些懵,對這話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駁。</br> 可一想到沈煨會回到沈家,她就忍不住一激靈。</br> “這事兒都過去兩年,荷花她恐怕早就嫁人了。”沈母始終有些發怵,“黎玥書兩口子不是那么好對付的,要不……要不咱們還是算了。”</br> 聽到這話,沈旺的表情冷下來。</br> 他憤怒地瞪了沈母一眼,冷哼道:“成才現在生死不明,我又變成這副不男不女的樣子,全都是因為黎玥書,你憑什么叫我算了!”</br> “這事兒你不做,我去做!”</br> 沈旺憤怒的甩開沈母的手,直接跑了出去。</br> 沈母想追,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br> 見此,她心里不由升起滿滿的擔憂。</br> 自己是沈煨的親生母親,他都敢安排人對自己做那種事,要是沈旺的計劃失敗,那……</br> 沈母渾身一抖,完全不敢想象這種后果。</br> ……</br> 對于沈母來找自己的事兒,沈煨沒跟任何人提,主要是覺得沒必要。</br> 他現在不用裝傻,柴陽星河有事兒稟告也可以直接出現,日子似乎比之前輕松很多。</br> 但柴陽星河每次出現,帶來的消息都不怎么好。</br> “主子,太子將你的消息送回重州,卻沒在普通百姓中流傳,恐怕那些人會有所行動。”</br> 沈煨當然知道“那些人”指的是那些想要他命的人,這里的安寧日子想必也很快就會被打破。</br> 現在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他恢復身份,光明正大的在重州出現。</br> 只是……</br> 沈煨不由轉頭看向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好看的雙眸微光閃爍。</br> 她說過,等他恢復身份的時候,就是他們談和離的時候。</br> 沈煨薄唇輕抿,垂下眼眸,“多派點人手過來,一旦發現刺客接近童木縣,殺無赦!”</br> 柴陽瞳孔一震。</br> 這個時候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主子回到童木縣,加派人手只能治標不治本,甚至可能隨時被漏網之魚摸到此處。</br> 主子以前從不會做這種有害無利的選擇。</br> 柴陽不由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廚房,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br> “主子,你可是在等黎玥書跟咱們一起去重州?”</br> 沈煨回過神,轉頭看過來。</br>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點點頭,“她的能力在整個天下都找不出第二個,若能收入麾下,必能如虎添翼。”</br> “主子只是想將她收入麾下?”星河忽然一聲驚呼,滿臉震驚。</br> 沈煨不知他為何這副神情,微微蹙眉,“有何問題?”</br> 星河啞言,不由將目光看向身旁的柴陽。</br> 不對呀,不是說主子對黎玥書有想法嗎?</br> 柴陽也有些懵,小心問道:“主子對那個黎玥書如此特殊,只是因為想將她收入麾下?”</br> 沈煨點頭,“她能力非凡,我身邊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人才。”</br> 聞言,星河都不由皺起眉頭。</br> 這么說好像也沒毛病,可他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br> 沈煨注意到他的遲疑,眼眸微瞇,“你以為是為何?”</br> 星河想也沒想就回答:“我們還以為主子是喜歡她呢!”</br> 沈煨神色一怔。</br> 喜歡?</br> 他下意識轉頭看向廚房。</br> 廚房門口已經看不到黎玥書,但沈煨眼前卻好似出現了她的身影。</br>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仿佛都在眼前。</br> 柴陽白了眼嘴巴快的星河,隨后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向沈煨的神情。</br> 果然,主子這神情分明不是單純的想將黎玥書收入麾下這么簡單。</br> 主子如此信任黎玥書,必定是有證據證明她不是細作。</br> 自己也算是在暗中盯了一年,自然知道黎玥書有什么本事。</br> 這樣的女人,配得上站在主子身邊。</br> 這么一想,柴陽便想好措辭開口:“主子總是會下意識保護她,為了替她擺平李府,不顧暴露行蹤的風險,幾次三番錯過回重州的機會,甚至會主動跟她解釋被紅黛套路的話。”</br> “如今主子已經不需要再裝傻,卻依舊常常跟在她身邊幫她打下手,默契熟練的樣子真的好似一對熟悉的夫妻。”</br> “我與星河自幼跟在主子身邊,是第一次看到主子的另一面,所以才會以為主子喜歡她。”</br> 除了稟告重要的事,柴陽鮮少有一次性說這么多話的時候。</br> 他與星河雖是主子的下屬,但這些年跟著主子出生入死,也是有幾分兄弟的情誼,否則他們也不會在察覺到主子的心思后,暗中考量黎玥書能不能擔得起他們未來主母的位子。</br> 也正是因為這層關系,當這些話從柴陽嘴里說出來時,沈煨第一反應不是反駁質疑,而是有種仿佛被雷擊中的感覺。</br> 他喜歡黎玥書?</br> 沈煨抬手摸著心臟的位置。</br> 想到這種可能,他心底沒有升起任何反感,只是心跳似乎快了幾分。</br> 沈煨茫然的轉過頭,“喜歡是什么感覺?”</br> 柴陽星河:“……”</br> 星河捂嘴干咳了兩聲,有些尷尬,“主子,我們倆長這么大連小姑娘的手都沒摸過,哪兒知道什么是喜歡!”</br> 沈煨嘴角往下拉了拉,頗有些嫌棄。</br> 看出他眼中意思的柴陽星河:“……”</br> 明明主子自己也不知道!</br> 在三人愣神之際,黎玥書端著一盆菜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到了他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