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淵一個警告的眼神看過去,星河瞬間閉嘴。</br> 他從星河手上拿過食物,遞到黎玥書面前,“阿書,吃點兒東西吧。”</br> 黎玥書臉色蒼白的搖搖頭,但隨后想到什么,還是伸手接過了。</br> 她眼前已經在開始旋轉,身為大夫,她自然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但沒找到阿怡之前,她必定不能倒下。</br> 黎玥書生硬的咀嚼著嘴里的食物,發暈的腦袋和雜亂的思緒讓她絲毫沒注意到秦陌淵的后背,正在往外沁血。</br> ……</br> 在黎玥書三人往回趕時,從重州來的黎香茹則早就坐著馬車到了童木縣。</br> 黎香茹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帶著一群人去了黎玥書家。</br> 她說不上來為什么,就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催促著她往那里去。</br> 與此同時,莫母也正從家里出發,準備去鎮上接莫斂。</br> 阿斂上次腿傷后,就一直住在藥館。</br> 現在好得差不多了,她得去把人接回來。</br> 因為劉老漢一早趕著牛車送沈貪他們去藥館,此時還在鎮上,莫母只能走路去,等回來時再坐牛車一起。</br> 莫母的身子骨其實很硬朗,只是之前發了兩次病,把大家都嚇到了,潛意識里就覺得她身子弱,會多加照顧。</br> 卻不知她一個人走在路上,步伐穩重、健步如飛。</br> 莫母獨自走在路上,心里還想著今晚的晚飯吃什么。</br> 就在這時,她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音從前面的方向傳來。</br> 莫母好奇的抬頭望去,就見一輛奢華的馬車正朝自己駛來,前后還跟著不少拿著刀的護衛。</br> 這陣仗,莫母第一次見衛子邈時就看到過。</br> 她正準備往旁邊讓開,可剛一抬腳,胸口就傳來一陣刺痛。</br> 剎那間,她臉色蒼白、呼吸困難,額頭上幾乎瞬間沁出冷汗。</br> “咚!”</br> 莫母直接栽倒在地上。</br> 她發病了!</br> 莫母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趕緊在身上尋找黎玥書給她留下的針劑。</br> 可找了半天,她才猛然想起因為那個注射劑不方便攜帶,她都是放在房間里的,而她剛才出門時,根本沒帶!</br> 壓抑難受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莫母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好像下一刻就會徹底失去意識。</br> 迷迷糊糊間,她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女子出現在眼前。</br> “……怎么了……幫你……”</br> 莫母聽不到她說了什么,意識開始漸漸消散。</br> “快替她看看,一定要把人救活!”</br> 黎香茹趕緊叫來一旁大夫,神色滿是緊張和擔憂。</br> 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她還是一眼認出,這就是莫斂的母親。</br> 大夫趕緊蹲下來查看,可看過之后卻是面露難色,“這……我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病癥,這是……”</br> 黎香茹面色一緊,“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人救活!她若死了,我饒不了你!”</br> 在重州生活了一年,她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說出威脅的話,是什么樣效果。</br> 果然,大夫臉色一變,顫顫巍巍的拿出銀針。</br> 如今也只有死馬當成活馬醫了!</br> 心里這樣想,但大夫其實一點兒底都沒有。</br> 他連這婦人得的什么病都看不出來,更別說是治了,這幾針扎下去,頂多讓她提一下氣。</br> 這婦人究竟是誰,竟讓顧小姐如此看重?</br> 大夫的手有些發抖,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br> 接連幾針扎下去,大夫的心也越來越沉。</br>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婦人的情況竟漸漸穩定下來,甚至在他扎下最后一針時,緩緩睜開了眼睛。</br> 莫母感覺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趟,睜開眼看到人時,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br> 黎香茹趕緊親自將人扶起來,“莫姨,你感覺怎么樣?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br> 莫母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眼前這人竟是夫人的姐姐。</br> 她身體還有些虛,幾乎身上大半的力道都掛在黎香茹身上,但她很快就自己穩住身形。</br> 黎香茹收回自己的手,一臉擔憂,“莫姨,你的病還沒治好嗎?你身上也沒藥,今日若非我正好路過,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呢!”</br> 莫母也知道自己剛才的情況,還有些心有余悸。</br> 這么久都沒事兒,今天卻突然發病,她真是差點兒交代在這兒了!</br> 思及此,莫母趕緊對著黎香茹鄭重道謝,“多謝黎小姐。”</br> “莫姨不必客氣。”黎香茹連忙問道,“你一個人是要去哪兒?”</br> 莫母也沒隱瞞,把莫斂受傷在藥館的事兒說了出來。</br> 聞言,黎香茹立馬主動提到:“那我送莫姨去吧,這路上還有點距離,你一個人若是再出了什么事,萬一沒人碰到怎么辦!”</br> 莫母本想拒絕,但黎香茹已經拉著她往馬車上去了。</br> 人家剛救了自己的命,盛情難卻,莫母只能跟上。</br> 只是上馬車前,她回頭看了眼那個表情有些呆愣的大夫,心中疑惑叢生。</br> ……</br> 到了藥館,得知自己娘在半路發病,好在有黎香茹路過救下后,莫斂撐著受傷的腿,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禮道謝。</br> 黎香茹趕緊扶著他,“我一直很欣賞莫學子的才識,能幫到你,我也很高興。”</br> 看著她真誠的目光,莫斂心里升起一絲愧疚。</br> 他跟黎香茹的接觸不算少,但他對她一直帶著戒備,總覺得她從第一次見面就不安好心。</br> 但這次,人家卻救了他親娘的命。</br> “黎小姐的恩情,在下銘記于心,若有機會,必定會報答黎小姐。”</br> 聽到這話,黎香茹微微勾了勾嘴角,笑容越發親切溫和,“莫學子言重了。”</br> 她并沒有拒絕莫斂的感激,客套了幾句,便帶著人離開了。</br> 看著馬車漸漸離去,莫斂嘆了口氣,“以后有機會,必定要好好報答黎小姐的恩情。”</br> 一旁的莫母聽到他的話,不由皺了皺眉,心里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br>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好像有哪兒不對勁。</br> 而此時的黎香茹,正帶著愉悅的心情回黎家。</br> 黎父黎母早就知道她要回來,幾乎天天守在門口,翹首以盼。</br> 當馬車停在門口,黎香茹還沒下來,兩人就激動的迎上去。</br> 黎香茹趕緊攙扶著兩人,擔憂的皺起眉頭,“爹,你身上還有傷,怎么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br> 說著,她趕緊扶著黎父進屋,讓大夫上前診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