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包裹著自己,沈聽文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br> 他緊緊抱住黎玥書,仿佛抱住了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br> 他聲音悶悶的,似乎還帶著哭腔,“你可不可以不要拋棄我們……”</br> 黎玥書只感覺心頭仿佛被萬箭穿心一般痛。</br> 她更加抱緊了懷里的人,“傻阿文,娘怎么可能拋棄你們。娘保證,永遠永遠都會愛你們的。”</br> 聽著她的話,沈聽文似乎不再克制,嗚咽的哭了起來。</br> 黎玥書也沒說話,就這么靜靜的抱著他,輕輕拍著他的肩膀。</br> 哭了一會兒,他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黎玥書,“娘,我之前不該騙你的,對不起……”</br> 黎玥書早就不怪他們了,可聽到如此誠摯的道歉,心里還是暖暖的。</br> 她輕輕摸了摸沈聽文的頭,“娘接受你的道歉,但以后不要再這樣騙娘了。”</br> 沈聽文毫不猶豫的堅定點頭,“我再也不會騙娘了!”</br> 見黎玥書嘴角輕輕勾了起來,沈聽文吸了吸鼻子,小心問道:“那……娘能原諒爹嗎?”</br> 看著小家伙滿是期待的眼神,黎玥書沉默了。</br> 她該怎么告訴孩子們,他爹似乎在準備給他們找新后娘,甚至他們以后可能還會有男姨娘?</br> 看著她滿臉糾結的表情,沈聽怡還以為她是堅決不肯原諒爹,心里默默感嘆了一聲爹的無能。</br> 隨后,他揚起掛滿淚水的臉看著黎玥書,“娘,我們跟爹一起去重州,好不好?童木縣離重州很遠,路上肯定會遇到很多危險,有爹在,他一定會保護我們的!”</br> 這樣爹和娘就有更多的機會相處,說不定爹就能把娘追回來了。</br> 他要告訴所有人,他是有娘的孩子!</br> 他還要告訴那個女人,不是她不要他們,而是他和妹妹不要她了!</br> 黎玥書心疼的給他擦掉眼淚,“好,娘原本就是打算把新藥館開在重州,都已經托人問過重州的情況了,等過了沈貪他們的生辰就能出發。”</br> 這是沈貪他們來到這個家過的第一個生辰,自己答應過會給他們做蛋糕,自然不能食言。</br> 沈聽文點點頭,緊緊抱著她,“娘要說話算話,去了重州也不能丟下我們。”</br> 他心里始終還是沒有安全感,生怕她最后會反悔。</br> 黎玥書無奈一笑,肯定的承諾道:“說話算話。”</br> 她抱著沈聽文安慰了好一陣,小家伙終于穩定情緒,才從屋子里出來。</br> 而一直等在外面的莫母見母子倆說完了,才走進房間。</br> 沈聽文睫毛上還掛著淚,看到莫母時,臉頰一下就紅了,匆匆跑回自己房間。</br> 而在他房間里,秦墨淵一早就等在那兒了。</br> 看到沈聽文紅彤彤的眼睛,秦墨淵愣了一下,“怎么哭了?”</br> 他走過去擦了擦沈聽文的眼淚,動作算不上溫柔,但莫名讓人覺得有安全感。</br> 沈聽文有些不好意思的將頭偏到一旁,“娘已經答應跟我們一起去重州了。”</br> 隨后想到什么,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秦墨淵一眼,“爹,這可是個好機會,你別再錯過了!”</br> 上次去云蘇,他們還以為爹和娘的關系能緩和,結果一回來就聽說娘把爹休了。</br> 真不知道爹到底做了什么!</br> 清楚感覺到他嫌棄的秦墨淵:“……”</br> 他目光沉沉的看了沈聽文一眼,隨后揉了揉他的腦袋,聲音竟帶著溫柔,“等去了重州,記得說服你娘到王府住。”</br> 沈聽文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聽到這話愣了愣,“娘不會住王府嗎?”</br> 秦墨淵嘆了口氣,“以你娘的性子,怕是會為了與我劃清界限,直接在外面買宅子。”</br> 沈聽文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兒,看向秦墨淵的眼神又不對了。</br> 他小臉滿是糾結,最后似乎下定了決心,說道:“你要是沒把娘追回來,我就搬出去和娘一起住!”</br> 秦墨淵嘴角一抽,沒忍住伸手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br> 臭小子,難道不是應該幫他嘛!</br> 沈聽文吃痛的捂住腦門,不由瞪了秦墨淵一眼,“到時候不僅是我,還有三妹和四弟,我們都搬去跟娘住,你就守著空蕩蕩的王府吧!”</br> 秦墨淵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你大哥呢?”</br> “大哥是皇子,自然住宮里,才不跟你一起呢!”沈聽文氣呼呼的。</br> 說完,他直接脫鞋爬上了床,用背對著秦墨淵。</br> 看著他如此小孩子心性的動作,秦墨淵眼底露出了幾分笑意。</br> 連阿文的性子都變得越來越像個孩子,也不知阿旻何時才能如此放得開。</br> 秦墨淵從房間出來,卻見星河一直在外面等著自己。</br> “主子,柴陽受傷了。”星河一臉嚴肅,“重州來的那些人已經溜進童木縣,但屬下隱匿了這邊的消息,他們暫時還沒有查到這兒。”</br> 暫時沒查到,但想必也快了。</br> 秦墨淵很清楚這一點,也知道他們若繼續在這兒呆下去,只怕村里人的安寧也會被打擾。</br> “柴陽的傷如何了?”</br> 星河皺著眉,眉宇間難掩擔憂,“他說只是小傷,可若真是小傷,他也不會讓別人傳信,自己卻不回來了。”</br> 畢竟是這么多年兄弟,星河就算再不聰明,也了解柴陽的性子。</br> 秦墨淵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開口:“你去幫柴陽。在我們啟程去重州前,務必要把所有刺客清理掉。完不成任務,回重州后自己領罰。”</br> 他最后一句話說得很輕,但星河卻感覺后背一涼。</br> 那么多刺客,他就是長了三頭六臂也清理不完啊!</br> 他是不是哪兒得罪主子了?</br> 星河想問,可秦墨淵已經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絲毫沒給他開口的機會。</br> 都因為他出的餿主意,害得阿書這么多天沒搭理自己!</br> ……</br> 翌日,星河掛著一雙黑眼圈去找柴陽了。</br> 他想了一晚上,都想不明白自己哪兒得罪了主子,明明之前自己幫他出主意試探夫人,主子還夸他終于變聰明了。</br> 怎么才幾天就翻臉了?</br> 黎玥書注意到他離開時的幽怨眼神,并沒有多想,轉身繼續在桌上寫寫畫畫。</br> 沈貪七人平日雖形影不離,生辰也是定在同一天,但給他們準備的禮物還是不能一模一樣。</br> 黎玥書剛把送他們的禮物計劃好,莫母就面色奇怪的走進來,“夫人,你姐姐來找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