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br> 隨著一聲槍響,應心手上的樹枝斷成兩截,而她連眨眼睛的功夫都來不及,更別說是躲避了。</br> 周圍靜得似乎只能聽見倒吸冷氣的聲音,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黎玥書手上黑黝黝的鐵疙瘩。</br> 黎玥書嘴角上揚,看著應心,“要不要再來一次?”</br> 應心回過神來,神色復雜的看了看手上的半截樹枝,隨后恭敬的朝黎玥書行禮,“請姑娘恕罪,是屬下見識短淺了。”</br> 看著她的樣子,黎玥書微微挑眉,把槍扔給了星河,“從今天起,你就開始練射擊吧!”</br> 星河眼睛一亮,原本消磨的興致瞬間滿血復活,渾身的疲倦都沒了。</br> 不遠處,秦墨淵正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從頭到尾都在默默看著。</br> 這段時間,時冬應心雖因為他的命令跟著阿書,但對她恭敬有余,卻沒有打從心底的尊敬。</br> 經過此事,她們雖不至于完全臣服于阿書,但態度明顯會有改觀,這是他喜聞樂見的。</br> 秦墨淵將時冬應心安排給黎玥書,本就是打算將兩人送給她,希望這兩人能成為她的左膀右臂,就像柴陽星河。</br> 這樣,他和阿書的牽連就更多了。</br> 秦墨淵心里的算盤打得啪啪響,黎玥書卻在認真的教他與星河用槍。</br> 事實證明,天才和普通人是真的不一樣。</br> 就比如秦墨淵和星河,一個已經能射中移動靶的十環了,一個卻還在固定靶的七環與九環之間橫跳。</br> 這天,黎玥書正在盯著星河訓練,嚴伯忽然走進如墨居,“姑娘,王爺請你去一趟書房。”</br> 黎玥書疑惑。</br> 一般有事,秦墨淵就是直接來如墨居,怎么會忽然叫自己去書房?</br> 雖然心中疑惑,但黎玥書還是去了。</br> 可她沒想到進了書房,卻見沈聽文也在。</br> 小家伙似乎哭過,眼眶紅紅的,睫毛甚至都是濕的。</br> 見到她,沈聽文起身乖巧的叫了聲娘,就站在一旁沒說話了。</br> 黎玥書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帶著一絲安撫,轉頭看向秦墨淵,“這是怎么了?”</br> 秦墨淵沒說話,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問沈聽文。</br> 沈聽文小手攪在一起,仰頭看著她,“娘,我想去皇家寺院見那個女人。”</br> 黎玥書心頭一緊,小心的問道:“為什么?”</br> 他之前不是還堅定的說永遠都不想見那個女人么,怎么忽然就改變主意了?</br> 沈聽文咬著下唇,似乎下了什么決心,隨后堅定的開口:“她既然要見我們才愿意交出爹的東西,那我就去見她。”</br> 他不想看到娘為了應付那個女人而傷神,也不想看到以前活潑好動的三妹,因為身體里的毒而變得安靜,甚至隨時都有毒發的危險。</br> 作為哥哥,他必須為三妹做點什么。</br> 黎玥書自然是不贊成的。</br> 那個女人拋棄了阿文和阿怡,這在兩個孩子心里都是很大的傷害。</br> 若阿文是真心實意想見那個親生母親,她自然不會阻止,可他明顯是為了赤焰藤。</br> 帶著這樣的心思去見秦伊嘉,說不定會將他心里那道疤重新撕開。</br> 似乎看出她的不贊成,沈聽文主動拉上了她的手,“娘,我不可能躲她一輩子的。做錯事的是她,該躲的也是她,你就讓我去吧!”</br> 黎玥書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br> 她抬頭看了看一直默不作聲的秦墨淵,后者也輕輕點頭。</br> 見此,黎玥書只能答應:“你若想去就去吧,但你要記得,誰都不能左右你的決定,即便她是你的親娘。”</br> 一直以來,她教育孩子都是秉承著尊重他們自身意愿的原則,所以即便心里再擔憂,她也不會多說什么。</br> 但沈聽文自小就是個聰明孩子,未來能成為天下第一大奸商,對人的情緒反應自然很敏感。</br> 他看著黎玥書眉宇間的憂色,忽然伸手抱住了她,“娘,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見那個女人?”</br> 此話一出,黎玥書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br> 沈聽文帶著撒嬌的語氣說道:“我還小,若那個女人強行把我留下,我也沒辦法反抗。娘跟我一起去,我就不會害怕了。”</br> 黎玥書不傻,哪里聽不出他這句話的意思。</br> 這孩子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告訴她,他已經認定自己這個娘,不會搭理那個女人的。</br> 黎玥書鼻子有些酸,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娘跟你一起去。”</br> 她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了這四個孩子,他們是老天給她的禮物。</br> 看著她眼眶泛紅的樣子,一直沒說話的秦墨淵抬腳走過來。</br> 他也伸手摸了摸沈聽文的腦袋,“爹跟你一起去,你就更不用害怕了。”</br> 沈聽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黎玥書,眼珠子一轉,立馬堅定的點頭,“沒錯,爹跟著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br> 他們都在幫爹追回娘,爹可千萬要努力啊!</br> 似乎看出他眼神里的意思,秦墨淵眼底多了幾分笑意,還沖著沈聽文肯定的點點頭。</br> 黎玥書并沒有注意到父子倆的小動作,只是想到自己要以“娘”的身份帶阿文去見秦伊嘉,心里就開始計劃自己應該怎么打扮了。</br> 翌日,當秦墨淵帶著沈聽文來到如墨居時,就見一道橙黃色的身影從屋內走出。</br> 黎玥書的穿著打扮一向簡潔,但此刻的她除了平日一直帶著的白玉發簪,還多帶了幾支顏色艷麗、樣式精致的首飾。</br> 明亮靚麗的長裙包裹著身子,加上一把纏著金絲的團扇,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落入凡塵的仙子,說不出的迷人。</br> 只是……</br> 最近天兒冷,她帶團扇干嘛?</br> 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黎玥書在原地轉了一圈,“怎么樣,好看嗎?”</br> 雖不知她今日為何會這身打扮,但眾人還是非常肯定的點頭,“好看!”</br> 秦墨淵眼底浮動著點點亮光,又補充了一句:“阿書是我見過最好看到女子。”</br> 黎玥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神情帶著得意,“我涂了阿旻送的玉肌膏,拿著阿遇送的團扇,穿著阿怡送的長裙,還抹了阿文送的胭脂,當然是最好看的!”</br> 聞言,秦墨淵瞬間明白,她是為了見阿文的親娘才特意打扮的。</br> 得到肯定的黎玥書斗志昂揚,搖了搖手中的團扇,“走,咱們去斗……不對,去拜訪永和長公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