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淵輕輕擺了擺手,身后跟著的莫母和應心立馬避開。</br> 見他如此神秘,黎玥書神色也嚴肅了幾分。</br> 兩人往角落走了走。</br> 秦墨淵這才開口:“阿書,貫州傳來消息,顧鶴軒帶去的賑災隊伍在路上遇到雪崩,不知所蹤。”</br> 黎玥書微怔,但對這件事并無多少意外,“顧鶴軒出事,朝廷就需要重新派人賑災,順便尋找他的蹤跡,如今朝堂上是不是又開始在爭了?”</br> 秦墨淵點點頭,眉頭微微皺起。</br> 見此,黎玥書也沒隱瞞自己知道的情況,“這事兒最后十有八九會落到太子手上。”</br> 雖然她也不想事情按照劇情那樣發展,但目前她還沒辦法對劇情做出更大的干擾。</br> 但出乎意料的是,秦墨淵竟然搖了搖頭,“這一次,阿書可說錯了。”</br> 他一直知道黎玥書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這一次,卻和她說的不同。</br> 在黎玥書詫異的目光下,秦墨淵緩緩說道:“被重新派去賑災的人,是我。”</br> 這倒是完全出乎黎玥書的意料,“怎么會讓你去?”</br> “這是皇兄的意思。”秦墨淵解釋道,“秦燁修和秦燁承一直是處于相處制約平衡的存在,但顧家和太子聯姻,加上前段時間的那些傳聞,秦燁承明顯式微。”</br> “本來皇兄有意將此事交給秦燁承,平衡一下這兩人的情況,但他知道了前陣子蘭貴妃在宮里為難你的事兒,就直接把這事交給我了。”</br> 黎玥書壓根沒想到這其中還有自己的關系。</br> 她能理解皇帝想讓各個皇子相互制約的想法。畢竟他現在的年紀離退休當太上皇還遠,制約皇子的同時,也能趁此培養選出更合適的接班人。</br> 所以這事兒交給二皇子秦燁承是最好的選擇,原書中也是因為有衛子邈出謀劃策,才會讓太子搶下此事。</br> 但現在出現的情況跟原書劇情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這對黎玥書來說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br> 看來劇情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堅不可摧。</br> 想到這兒,黎玥書的心情明顯變好,“你去也好。顧鶴軒這次是有驚無險,你若能把人帶回來,也算是讓顧家欠了你一個人情。”</br> 此時的黎玥書根本沒想過,以秦墨淵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會需要鎮北將軍府的人情。</br> 但秦墨淵不需要,她需要,孩子們也需要。</br> 她其實,已經在潛意識里將秦墨淵劃進自己的范圍里了。</br> 秦墨淵倒沒多想,只是想到自己查到的東西,神情有一絲凝重。</br> “秦燁修最近的所作所為,倒是和他平常的行為不太一樣。”秦墨淵沉吟片刻,說道:“不管是和黎香茹的婚事,還是顧鶴軒去賑災的事兒,他背后似乎都有人指導。”</br> 黎玥書一驚,“是什么人?”</br> 原書中背后幫秦燁修出主意的是衛子邈,但現在衛子邈好好呆著洪寧城,衛家也沒出事兒。</br> 難道秦燁修還有其他幕僚?</br> 在黎玥書好奇的目光下,秦墨淵卻是搖了搖頭,“還沒查到,人似乎并不在重州。不過只要秦燁修還跟那人聯系,就必定會露出馬腳來。”</br> 聞言,黎玥書也不多問,她知道秦墨淵必定會查清楚的。</br> 思及此,黎玥書便轉了話題,“那你什么時候出發?”</br> “后日。”</br> “這么急?”</br> 黎玥書一驚。</br> 但想想是為了賑災,倒是也能理解了。</br> 黎玥書點了點頭,“好,那我給你多準備點兒東西。”</br> 貫州離重州遠,位置又偏,必須得多做點兒準備。</br> 秦墨淵原本并沒有打算讓她幫忙準備,畢竟他要出門,就算是嚴伯不準備,皇兄也會安排人替他準備好一切的。</br> 但阿書為他準備出遠門的東西,跟嚴伯和皇兄準備的就完全兩回事兒了。</br> 秦墨淵笑得很開心,“那就多謝阿書了。”</br> 黎玥書并沒有察覺他的情緒,想幫他準備東西,除了是因為在童木縣時習慣了打理一家子的生活,也有自己的小心思。</br> 雖然現在的情況和劇情的出入有些大,但莫母和秦墨淵都是劇情要抹殺的重要人物。</br> 雖說秦墨淵這次是去賑災的,但雪災是天災,若劇情想從中做手腳……</br> 為了以防萬一,黎玥書準備了很多御寒的衣服和食物,火折子都多放了幾根。</br> 甚至將東西交到秦墨淵手上時,她還不放心的叮囑道:“若是遇上什么事,第一反應就是跑,千萬別逞強,知道嗎?”</br> 看著她嚴肅鄭重的神情,秦墨淵沒忍住嘴角勾起,“阿書還在家等著,我必定會活著回來。”</br> 看著面前的人,秦墨淵很想伸手揉揉她的頭,但又怕嚇到黎玥書,便忍住了。</br> “出發那日,阿書就別來送我了。”</br> 現在盯著阿書的人太多,有些人已經查到童木縣,蘭貴妃甚至都拿著阿書的畫像派人去找了。</br> 他倒是不怕那些人查到阿書的身份,畢竟當初他費那么大力氣,聯合天下第一情報組織的赤云樓都沒查到,這些人自然也查不到阿書真正的秘密。</br> 但他不想讓那些人打擾到阿書。</br> 如今她還沒接受自己,要是直接被那些人嚇跑了,他哭都沒地方哭!</br> 秦墨淵說得一臉真誠,黎玥書卻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去送你了?”</br> 秦墨淵:“……”</br> 是他自作多情了。</br> ……</br> 對于去貫州賑災的名額,太子和二皇子幾乎爭破了腦袋,其他皇子也不死心的盼著能撿個漏。</br> 結果這好事兒卻落到了攝政王頭上,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但他們的擔心也沒了。</br> 要知道,攝政王雖是宸南國的戰神,但他“能止小兒夜啼”的說法可不是空穴來風。</br> 就算去貫州賑災有利于洗白名聲,但這對攝政王的名聲來說根本沒用。</br> 與其被其他皇子拿走這好處,倒不如讓攝政王去白白走一趟。</br> 但即便如此,秦墨淵出發那日,依舊有很多人來城門口相送。</br> 畢竟,這可是皇帝親手將半壁江山拱手相送的攝政王!</br> 秦墨淵騎著高頭大馬,一身墨藍色長袍讓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多了幾分生人勿近的冷淡。</br> 矜貴高冷、不可褻瀆……</br> 除了皇帝能滿臉笑意的跟他說話,竟沒人敢直視這樣的他。</br> 但秦墨淵明顯心不在焉,目光正在人山人海中尋找著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