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吻得難分難舍的兩人終于退開,但并沒有松開彼此。</br> 兩人的氣息都有些喘,呼出的水汽在空氣中交融,慢慢消散于天地間。</br> 黎玥書臉頰有些發燙。</br> 活了兩輩子,沒想到她的初吻會在這樣的情況下丟了。</br> 黎玥書目光微閃,不太敢去看秦墨淵的眼睛。</br> 但下一刻,她忽然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顧鶴軒,才猛然反應過來周圍還有人。</br> “轟!”</br> 黎玥書只感覺臉頰像是被燒了一下,但她并沒有推開面前的人。</br> 既然回應了這個吻,便是確定了關系。</br> 情侶之間親一下,再正常不過了!</br> 黎玥書這樣想著,但神色間的害羞卻是掩蓋不住的。</br> 大概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她趕緊開口打破沉默:“那什么……你欺騙我的事,我還是會找你算賬的!”</br> 秦墨淵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會是這個。</br> “呵!”</br> 他忍不住輕聲笑了一下,終于真切的感受到阿書還活著,并且安然的呆在自己身邊。</br> 心里一直緊繃的那根弦斷開,秦墨淵只感覺渾身疲倦席卷而來。</br> 他彎下身子,將臉埋在黎玥書頸間,語氣里帶著撒嬌,“阿書,我手疼。”</br> 黎玥書本能拉起他的手一看,才發現那雙厚實漂亮的手上滿是凍傷。</br> 她心下一驚,眉頭不自覺的皺起,“這是怎么回事兒?”</br> 秦墨淵還沒來得及開口,柴陽就走了過來,“王爺擔心用工具挖雪會不小心傷到姑娘,堅持用手刨,刨了整整三天。”</br> “姑娘出事這三天,王爺吃住都在大耕山,幾乎沒怎么閉過眼。若是姑娘再不出現,王爺怕是會直接去了。”</br> 王爺是肯定要懲罰星河那個傻子的,他可不想跟著遭殃!</br> 思及此,他又補充了一句:“屬下自幼跟著王爺,從未見王爺將一個人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br> 秦墨淵還趴在黎玥書的頸間,聽到這話微微轉過頭,贊賞的看了柴陽一眼。</br> 這么多年,柴陽果然是讓他最省心的,不像星河那個家伙……</br> 黎玥書看著這雙滿是凍傷的手,眼底閃過一絲心疼。</br> 她伸手就要從袖子里拿藥,但秦墨淵卻先一步抓住她的手。</br> “咱們還是先回去,將你身上的衣服換了。”</br> 說著,他還將自己身上的裘衣取下來,披到黎玥書身上。</br> 上藥不急于一時,阿書渾身都濕漉漉的,千萬別著了涼。</br> 經他這么一提,黎玥書才反應過來確實有些冷。</br> 看著他身上還帶著血跡的衣服,黎玥書皺起眉頭。</br> 秦墨淵知道她的關心,隨后轉頭看向星河。</br> 后者心領神會,立馬脫下自己的外衣遞過來。</br> 以前都是柴陽干這種得臉的事,他今日也難得聰明了一回!</br> 星河正沾沾自喜時,秦墨淵的聲音忽然響起:“本王似乎有什么東西丟了,星河,你一個人留下來找找。”</br> “是!”</br> 星河還以為是自己剛才的作為得到了王爺賞識,非常歡快的應下了。</br> 但看到其他人都離開時,他卻懵了,“等等……王爺不是說讓我們留下來找東西嗎?”</br> 顧鶴軒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王爺說的是讓你一個人留下來找。”</br> 星河:“???”</br> 他用求證的目光看向柴陽,后者很誠實的點了點頭。</br> 星河表情僵住了。</br> 他是不是……又在哪兒得罪王爺了?</br> 柴陽神色同情,卻并沒有留下幫忙的意思,趕緊轉身走了。</br> 留下的星河茫然的看著他們的背影,后知后覺的想起一個重要的事兒,“你們別走啊,王爺還沒說讓我找什么呢!”</br> 眾人跑得更快了。</br> ……</br> 回到府衙,黎玥書才知道太子秦燁修也來了,此刻正帶著人在處理貫州災情的事兒。</br> 想到自己這次在大耕山的遭遇,黎玥書臉上的笑容淡下來。</br> 她轉頭看向秦墨淵,問道:“我能不能用用你的人?”</br> 秦墨淵沒有絲毫遲疑的點頭,“往后我的人,都是阿書的人,阿書盡管使喚。”</br> 黎玥書嘴角微勾,隨后朝柴陽招招手,低聲吩咐了幾句。</br> 秦墨淵在一旁聽著,眼中滿是好奇疑惑,但并沒有阻止。</br> 他忽然想起阿書在雪崩來臨前跟自己說的話。</br> 阿書從不會輕易殺人,而且向來是有仇自己報,為何會特意交代要他殺了黎香茹?</br> 她和秦燁修也沒有交集,現在為何要吩咐柴陽去給他添堵?</br> 秦墨淵滿心疑惑,但并沒有主動問。</br> 阿書想說的話,自然會告訴他。</br> 遣散所有人后,黎玥書帶著秦墨淵進了空間。</br> 兩人都換上干凈衣服,黎玥書才開始給秦墨淵處理手上的傷。</br> 莫母沒有打擾他們,兩人也沒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安靜。</br> 處理完傷口,黎玥書并沒有收拾桌上的東西,而是抬頭看著面前的人,“秦墨淵,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讓你殺了黎香茹嗎?”</br> 秦墨淵心頭跳了跳,總覺得她即將說出口的,是一件驚世駭俗的大事。</br> 他搖搖頭,坐直身子,做好了傾聽的準備。</br> 黎玥書想了想措辭,才開口:“你也知道我不是原來的黎玥書,但我也不是什么妖怪,我來自另一個和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br> 她從自己的來歷開始,說到了這個世界的本質。</br> 因為黎玥書的事,秦墨淵對再離譜的事都有很寬容的接納性。</br> 可當他得知自己所處的世界只是一本書,自己則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角色之后,還是愣了很久。</br> 黎玥書知道這樣的事很難讓人接受,所以并沒有再開口,而是讓他自己慢慢消化。</br> 秦墨淵到底不是普通人。</br> 即使面對這樣的事,他也沒有驚慌失措,在長時間的沉默后,一下抓住重點,“所以阿書要殺黎香茹,就是因為她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人?”</br> “是,也不是。”黎玥書沉思片刻,說道,“你和莫母都是書中早就死掉的人物,而我救下了你們,劇情……也就是你所理解的天道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便想將你們抹殺。”</br> “你在大耕山出事,還有我們遇到的種種麻煩,都是天道的手筆。”</br> 秦墨淵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br> 在那個所謂的天道眼里,他和阿書注定是秦燁修和黎香茹的墊腳石,所以才會想方設法的要他們的命。</br> 可惜,他秦墨淵就不是個信命的人!</br> 秦墨淵眼底飛快閃過一抹冷意,隨后看向黎玥書,“阿書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看到的那本書具體是什么樣的故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