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黎玥書的樣子,孟軍醫也很心疼,特別是想到自己那個猜測,更心疼了。</br> “丫頭,你是個命苦的。”孟軍醫心里一陣酸楚。</br> “我命不苦的。”黎玥書笑容溫和的搖搖頭,“我有四個可愛的孩子,還有愛我的夫君,我應該感謝他們將我賣了,讓我冬天不用去冰冷的河水里洗衣服,不用穿姐姐不要的舊衣服,也不用再吃米糠了。”</br> 這話說得雖然有點茶,但陳述的都是事實。</br> 忽然被點到的秦墨淵一怔,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br> 阿書……阿書剛才叫他夫君了?!</br> 秦墨淵雙眼亮晶晶的,那雙本就好看極了的眼眸,似乎有萬千星星在閃爍。</br> 他的眼神太明顯,黎玥書和孟軍醫就算想忽視都難。</br> 黎玥書耳朵也紅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順嘴說的是什么話。</br> 孟軍醫則贊賞又好奇的看著秦墨淵。</br> 這男人看著氣度不凡,想必不是普通人,他看著確實很愛黎丫頭,可這樣的人真的能毫無芥蒂的養著別人的孩子,還是四個?</br> 孟軍醫表示深深的懷疑,但自己心里的猜測也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有些事自然不好說出來。</br> 他收回視線,再次看向黎玥書,“黎丫頭,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你幾個問題。”</br> 黎玥書一臉乖巧的點點頭。</br> 見此,孟軍醫頓了頓才開口:“你姐姐的背上是不是有個紅色月牙胎記?”</br> 黎玥書震驚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br> 孟軍醫當然知道。</br> 當時黎香茹被鎮北將軍府找回來后,紅曲就寫信告訴他了。</br> 但孟軍醫并沒說,而是繼續問道:“黎丫頭,你的背上是不是也有一樣的胎記?”</br> 在他滿是希冀的目光下,黎玥書卻搖了搖頭。</br> 孟軍醫身子一僵,一股失望慢慢涌上心頭。</br> 他其實挺喜歡眼前這個小丫頭的,特別是她還長得跟他的妻子這么像。</br> 這么難得的緣分,即便不是親外孫女,他也可以認這個孩子做干孫女!</br> 思及此,孟軍醫眼中又有了希冀。</br> 他正要提起這個想法,卻聽黎玥書說道:“我背后只有一道疤,雖然位置和姐姐的一樣,但并不是胎記。”</br> 位置一樣?</br> 孟軍醫心頭跳了跳,只覺得自己一把年紀,今日的心緒波動是這幾十年來都沒感受過的。</br> 他抑制住激動的情緒,問道:“你背后的燙傷是怎么來的?”</br> 黎玥書茫然的搖搖頭,“我也沒記憶,只是聽我娘說,是我還不會走路時自己弄傷的。”</br> 孟軍醫眉頭緊鎖,“還不會走路,怎么能把自己的后背弄傷?”</br> 黎玥書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只是沒有在孟軍醫面前表現出來,而是一臉茫然的搖搖頭。</br> 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事,自然得靠他們自己去查。</br> 她若是說得太多,反倒是會引人懷疑。</br> 見孟軍醫神情有些恍惚,黎玥書不著痕跡的將話題岔開,但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br> 見此,一直充當背景板的秦墨淵適時開口:“阿書,咱們出來這么久,該回去了。”</br> 黎玥書順勢提出要走了,孟軍醫自然沒有多留,但起身親自將兩人送到了門口。</br> ……</br> 偶遇孟軍醫,是黎玥書完全沒料到的事,她更沒想到孟軍醫會直接懷疑到黎香茹的身份上。</br> 心情很好的黎玥書回到客棧就趕緊跟莫母一起,把空間存著的所有止血藥和止痛藥都整理了出來,連秦墨淵也被拉著來幫忙。</br> 看著她興奮的樣子,秦墨淵好奇問道:“阿書拿出這些藥,是想幫鎮北軍?”</br> 如果只是單純為了接近孟軍醫,她沒理由這么積極的拿出這么多藥來。</br> 黎玥書點點頭,忙著手上的事兒,頭也不抬的補充道:“我想幫的不是鎮北軍,而是那些保家衛國的士兵。若是打通了這條渠道,不僅能打響恒德藥館的名聲,也能給藥館帶來一筆巨大的收入。”</br> 這也算是她的私心。</br> 秦墨淵瞬間明白她的意思,“阿書打算將這些藥賣到軍營?”</br> 黎玥書點頭,“不僅是鎮北軍,還有你的護淵軍,以及宸南國所有軍營。”</br> 她轉過頭來,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我都想好了,以后護淵軍的所有用藥,恒德藥館全包了!至于其他軍隊,可以用六折的價格購買。若是其他國家的軍營要用,就用原價購買。”</br> 她對宸南國沒什么歸屬感,但秦墨淵是宸南國的攝政王,這是他的家,她自然也會護著。</br> 或許有人會覺得她賣這些藥給其他國家的軍隊是在叛國,但在她看來,這些藥只是用來救人的而已。</br> 唯一的不同,只是用藥者跟她的親疏關系。</br> 秦墨淵正在幫著分類包裝藥,聽到她的話后,心里涌上陣陣暖意。</br> “以后護淵軍的所有用藥,恒德藥館全包了!”</br> 阿書知不知道,她說這話的時候,究竟有多耀眼!</br> 黎玥書一抬頭,正好就看到他那雙亮晶晶的雙眼。</br> 跟秦墨淵確定關系后,她經常會看到他這樣的眼神。</br> 黎玥書笑了笑,并沒有說什么,將手上的藥遞過去。</br> 秦墨淵接過藥,人又往她身邊走了一點,“阿書今日在外人面前,可是叫了我一聲夫君?”</br> 一旁的莫母一頓,八卦的眼神瞬間朝兩人看過來。</br> 但也只是瞬間,她就趕緊轉過身去,甚至還很有眼力見兒的退出了這個房間。</br> 黎玥書沒注意到莫母的動作,只是聽到秦墨淵的話后頓了頓,一臉茫然的表情,“是嗎,我怎么不記得了?”</br> 秦墨淵厚著臉皮湊過來,“我記得的。”</br> “你聽錯了吧,我沒叫。”</br> “那阿書現在叫一次。”</br> “還有這么多藥沒分裝呢,你可別偷懶!”</br> “阿書叫一聲夫君,我今晚不睡覺也分裝完!”</br> “……”</br> 最終,黎玥書還是沒叫,最后的分裝工作也是秦墨淵獨自完成的。</br> 本來忙了這么久,他還能趁機討要一個獎勵的親親,最后也沒了。</br> 抑郁的心情持續到第二天,將所有藥交給孟軍醫時,秦墨淵表情還是臭的。</br> 孟軍醫小心的看了他一眼。</br> 這男人莫不是心疼這些東西?</br> 他不會因此欺負黎丫頭吧!</br> 孟軍醫眉頭一皺,趕緊說道:“這些需要多少銀子,我現在就拿給你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