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書從有記憶開始就呆在組織，對這里的一切再熟悉不過。</br> 可是……為何此刻的組織看上去只剩殘垣斷壁？</br> 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此刻全都朝著同一個方向而去。</br> 但這些人好像看不到她，甚至直接從她身上穿過去。</br> 黎玥書忽然想起上次在夢里看到的小玉的計劃，心里升起不好的預感。</br> 她趕緊跟著那些人跑去，果然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br> “小玉！”</br> 黎玥書又驚又喜，急忙跑到那個被圍在中間的女人身邊。</br> 可沒人能看到她。</br> 賀小玉渾身是傷，蒼白的臉色在夜色中尤為明顯。</br> “呵，都來了。”賀小玉勾了勾嘴角，明明是軟萌可愛的臉，卻偏偏帶著幾分冷厲。</br> 跟賀小玉搭檔這么多年，黎玥書瞬間想到她寫的那份計劃書，心頭一跳。</br> “小玉，你別犯傻！”</br> 黎玥書想去拉她的手，卻直接從她身上穿了過去。</br> 賀小玉什么都沒感受到，目光冰冷的看著周圍，“既然都來了，那就上路吧！”</br> 賀小玉做事從不拖沓，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她直接按下了手上的遙控器。</br> “嘭！”</br>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曾經壓在黎玥書和賀小玉頭頂上的龐然大物，瞬間化為灰燼。</br> ……</br> “不要！”</br> 黎玥書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汗水濕透了衣裳。</br> “阿書，做噩夢了嗎？”秦墨淵第一時間過來，擔憂的問道。</br> 黎玥書下意識抓住他的手，“阿淵，小玉出事了，我看到小玉出事了！”</br> 秦墨淵瞬間明白她口中的“小玉”是她在現代的閨蜜，安慰道：“那只是做夢，別多想?！?lt;/br> 黎玥書搖搖頭，突然想到什么，“現在什么時候了？賀小玉呢？”</br> 提到這個，秦墨淵的神情一變，“墨家接親的隊伍已經去了皇宮，賀小玉……死了。”</br> “什么？！”黎玥書臉色一變，“怎么回事？她不是好好的嗎？”</br> 秦墨淵臉色緊繃，神色滿是歉意，“我只是想讓你休息一下，可不知為何，你暈過去后不管怎么叫都醒不過來，像是陷入了夢魘，嘴里一直叫著小玉。”m.</br> 黎玥書臉色煞白，趕緊從床上起來，“我去看看賀小玉?！?lt;/br> 秦墨淵抓住她，“紀泉思已經安排了發喪，準備將她送出城?！?lt;/br> 黎玥書心頭一痛，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覺，賀小玉就……</br> 她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我想去看看，至少送她最后一程?！?lt;/br> 秦墨淵明白她心里的難受，便帶著她去追發喪隊伍了。</br> 隊伍沒走多遠，兩人很快就追上。</br> 黎玥書正打算上前，忽然聽到了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音，像是接親的奏樂聲。</br> 黎玥書心頭一跳。</br> 不會……這么巧吧？</br> 她下意識看了眼身側的秦墨淵，后者顯然有跟她一樣的想法。</br> “去看看?！?lt;/br> 秦墨淵拉著她的手，轉身往另一條街走去，果然看到了一隊喜氣洋洋的接親隊伍。</br> 當看清坐在最前面的新郎官時，黎玥書和秦墨淵都變了臉色。</br> 墨禹霖……</br> 墨禹霖也看到了遠處的兩人，朝著他們揚起親切的笑，似乎在感謝他們的到來。</br> 黎玥書牽強的回了一個笑容，僵硬的站在原地，看著迎親隊伍慢慢從自己面前走過。</br> 兩條街只隔了一排瓦房屋，一個從外往里走迎親，一個從里往外走送葬。</br> 墨禹霖騎在高頭大馬上，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氣。</br> 在兩個瓦房之間的空隙中，墨禹霖的身形和蓋著白布的棺材，擦肩而過。</br> 剎那間，墨禹霖似乎感應到什么，下意識回頭，卻只看到一抹白色滑過。</br> 為何，他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扎了一下？</br> 墨禹霖的目光忽然看到身后的花轎，原本紛亂的心緒忽然定下來。</br> 他終于娶到姐姐了，真好！</br> ……</br> 黎玥書看著迎親隊伍遠去，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壓住。</br> 她轉過身，不再去看那紅白相錯的畫面，眼眶濕潤。</br> 黎玥書去見了賀小玉最后一面。</br> 軟萌可愛的人靜靜躺在棺材里，渾身冰涼。</br> 賀小玉是真的死了……</br> 按照她的遺愿，要在墨禹霖來看她之前將她下葬。</br> 她不想墨禹霖看到她死后的樣子。</br> 將賀小玉安葬后，黎玥書等人并沒有多留，匆匆回了一直住著的宅子。</br> 等墨禹霖發現不對的時候，必定會來找他們的。</br> 但誰也不知道，他們剛走，一個身影就帶著鐵鍬，挖了賀小玉的墓。</br> ……</br> 回到宅子，黎玥書直接進了空間。</br> 她想知道，如果按照最開始那樣，她能不能救賀小玉的命。</br> 黎玥書再次投入研究，不知道墨禹霖是什么時候找上門來的，也不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br> 只是當她從空間出來時，才知道墨禹霖已經回去了。</br> 賀小玉臨死前，寫了一封信委托秦墨淵交給他，說這是能讓墨禹霖安安心心做八駙馬的東西。</br> 沒人知道信里的內容，只是墨禹霖看過之后，如同行尸走肉般回了府。</br> 他似乎真的安安心心做了八駙馬，甚至三日回門時，還陪著八公主一起回去了。</br> 秦墨淵將這幾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看著黎玥書蒼白的臉色滿是心疼，“阿書……”</br> 黎玥書轉頭看向他，苦澀一笑，“阿淵，我果然救不了她。”</br> 即便是有那七八日光景，她也救不了賀小玉，更救不了小玉。</br> 如果她夢到的是真的，那小玉就已經死了，可她沒來到這個世界，連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賀小玉也死了……</br> 即便是在大耕山，她也沒感覺這么無力過。</br> 秦墨淵心疼的將黎玥書抱在懷里，“阿書，龍鳳胎的生辰快到了，咱們回家?！?lt;/br> 黎玥書沒說話，將臉埋在他懷里。</br> 秦墨淵感受到胸膛傳來的濕熱，只感覺心里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疼，不由將人摟得更緊了。</br> 就這樣，幾人踏上了回宸南國的路，并沒有給墨禹霖道別。</br> 恐怕他現在也不想見他們。</br> 走的那天，紀泉思倒是來送了，并承諾黎玥書會答應她一個要求。</br> 黎玥書也沒客氣，“若是有一天，宸南國十四皇子秦易上位，我要青炎國和宸南國簽訂百年不戰的協議?！?lt;/br>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饒是紀泉思都驚了。</br> 他看了眼旁邊面色淡定的秦墨淵，挑挑眉，“好，孤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