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急?”黎玥書詫異。</br> 一般婚事都得提前最少半年準備吧?</br> 秦墨淵委屈撇嘴,“我本想下個月就成親的。”</br> 黎玥書:“……”</br> 秦墨淵沒說的是,其實回到重州第一天,他就在做準備了。</br> 孟軍醫答應了秦墨淵的提親,皇帝賜婚的圣旨也在第二天就傳遍重州。</br> 直到這時,一直沒露面的鎮北將軍夫婦也終于出現。</br> 可是面對黎玥書時,兩人依舊很拘謹。</br> 最終,還是孟紅曲開口打破沉默,“那個……攝政王對你好嗎?”</br> 黎玥書轉頭看過去,似乎沒明白她這么問的意思。</br> 孟紅曲有些尷尬,連忙說道:“顧家永遠是你的后盾,即便他是王爺,你也不必委屈自己。”</br> 這話雖然有些生硬,但語氣里的擔憂卻不似作假。</br> 黎玥書倒沒覺得有什么尷尬的,只是淡淡的點點頭,“他對我很好,否則我也不會答應嫁給他。”</br> 她對顧家從一開始就沒抱什么希望,自然也就不會失望,只是孟軍醫和顧鶴軒算是她的意外收獲。</br> 這天之后,鎮北將軍夫婦偶爾會過來,只是和黎玥書的關系一直不親不疏。</br> 黎香茹也來過兩次,但都被黎玥書拒之門外了。</br> 她現在安心待嫁,沒心思應付無關緊要的人。</br> 三個月轉瞬即逝。</br> 這三個月,還發生了一件事。</br> 龐山毒王被柴陽星河合力絞殺,尸體丟進亂葬崗,卻被向來行蹤不定的即墨白收殮。</br> 即墨白對龐山毒王的感情是復雜的。</br> 他恨龐山毒王殺害自己一家,還折磨他這么多年,可這些年的朝夕相處,兩人也在不知不覺中有了父子之情。</br> 只是即墨白心存善念,不愿與他同流合污,便逃出去,成了名滿天下、懸壺濟世的神醫。</br> 龐山毒王一死,即墨白似乎也失去了四處漂泊的心思。</br> 黎玥書趁機提出讓他留在恒德藥館,加上滿星在一旁勸說,他便留了下來。</br> 第二天,滿星就興高采烈的找沈聽怡去了……</br> 轉眼,黎玥書和秦墨淵的婚事到了。</br> 這一日,整個重州都熱鬧起來。</br> 據很多人回憶,迎親的花轎都已經將新娘子接出來了,抬聘禮的隊伍還沒從攝政王府走完。</br> 好多人都說,攝政王娶親的陣仗,甚至比封后大典還隆重。</br> 黎玥書是從春陽街出嫁的,但顧家的人都來了。</br> 也是在這個日子,眾人才知道攝政王娶的是顧家真正的千金,而那個太子妃不過是冒牌貨。</br> 一時間,黎香茹多了不少罵名,連秦燁修也跟著遭了殃。</br> 對于這些,黎玥書毫不知情,也毫不在意。</br> 她規規矩矩的坐在床邊,等著新郎官來。</br> 但紅蓋頭下,卻是餓了一天的人在瘋狂進食。</br> 再次感謝空間的存在!</br> 新婚之夜,秦墨淵自然不會讓自己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新娘子多等,早早回了新房。</br> 掀蓋頭、喝合巹酒。</br> 四目相對,濃情曖昧。</br> “阿書,你終于是我的娘子了。”</br> 秦墨淵眼中是化不開的情誼,慢慢朝著面前的紅唇吻下去。</br> ……</br> 在如墨居住了這么久,黎玥書早就習慣了王府的生活,只是如今住進來的身份變了而已。</br> 按照習俗,秦墨淵第二天要帶黎玥書進宮面圣,順便檢查一下皇帝的毒清了沒有。</br> 皇帝的身體已經大好,再干個十幾年也是沒問題的。</br> 但從皇宮出來,黎玥書還是說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話。</br> 那是蓉妃臨終前,給她的警告。</br> “這是赤云樓查的消息,當年蓉妃招人算計才和皇帝……但其實當初中招的只有蓉妃一人,皇帝是清醒的?!?lt;/br> 赤云樓還查到了很多事,但黎玥書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說,只能將資料遞過去。</br> 但秦墨淵沒有伸手接。</br> 他看著面前的信封,輕輕嘆了口氣,“我都知道……”</br> 黎玥書詫異了。</br> 秦墨淵面容苦澀,“當年為了扶持皇兄上位,我在重州花了大量心血,連皇兄也不知道我扎根有多深?!?lt;/br> 所以對他而言,想查到重州發生過的事,易如反掌。</br> 秦墨淵的聲音有些低,“我還知道當年害我不得不偽裝成沈煨離開重州的刺客,也有皇兄的人?!?lt;/br> 所以當初他留下保護皇兄的護衛全都死了,可皇兄卻毫發無損。</br> “我還知道,他這些年遲遲不肯承認我的死訊,不肯解散護淵軍,其實是想將這八十幾萬人的軍隊掌握在自己手里?!?lt;/br> 黎玥書沒料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心里升起密密麻麻的疼意。</br> 因為在意,所以即便知道真相,他也得裝作不知情,他……心里該有多難受!</br> 黎玥書伸手抱住他,無聲安慰著。</br> 秦墨淵將臉埋在她頸間,聲音嗡嗡的:“以前的皇兄對我真的很好,為了保護我,他甚至可以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他在登基時說的與我共享江山,也是真的……”</br> 只是富貴最易迷人眼,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皇兄送他的生辰禮越來越不走心,對他的猜疑忌憚也越來越多。</br> 但他也知道,皇兄對他是有感情的,所以他即便知道真相,也沒辦法和皇兄鬧掰。</br> 很多話,秦墨淵沒說出來,但黎玥書都懂。</br> 她心疼的拍拍秦墨淵的后背,就像哄阿遇一樣,“阿淵,等過陣子,咱們離開重州吧。”</br> 秦墨淵抬起身來,滿臉詫異。</br> 黎玥書笑道:“阿旻的事讓人盯著,咱們不參與,若他真的需要咱們再出手?!?lt;/br> “阿文和阿怡有自己的目標,阿遇也很喜歡往護淵軍里跑。孩子們都有自己的成長軌跡,咱們也該過自己想過的日子?!?lt;/br> “我想將恒德藥館和留仙酒樓開遍天下,你愿意陪我去到處考察嗎?”</br> 秦墨淵不傻,他知道阿書口中說的是陪她到處考察,實際上是她陪他遠離重州的這些漩渦。</br> 秦墨淵眼眶泛起酸意,他一把將黎玥書摟在懷里,“阿書去哪兒,我就去哪兒?!?lt;/br> ……</br> 兩人計劃好要離開,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就跟王府里的人說說,并不打算告訴其他人。</br> 都沒想到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蘭貴妃和二皇子就造反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