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身上有好幾個血淋淋的孔洞,顯然是剛從陷阱里抬出來的。</br> “天吶,竟然真的是頭野豬!”</br> “這沈老三家的是怎么做到的,出門散個步就能獵到一頭野豬,咱們村的獵戶都沒這本事吧!”</br> “現在看來,說謊的明顯是沈老大家的,她還想把臟水潑人家身上呢!”</br> ……</br> 眾人驚嘆過后,都將鄙夷嘲諷的目光看向楊氏。</br>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br> 楊氏無力的搖著頭,想解釋,卻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說。</br> “你這個賤婦!”沈旺的臉黑如鍋底,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扇過去。</br> “啪!”</br> 隨著響亮的一聲耳光,楊氏直接趴到地上,嘴角還有鮮血流下。</br> 她耳朵嗡嗡作響,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卻聽見沈旺大喊:“我要休妻!里正,我要休了這個蕩婦!”</br> “不要!”楊氏徹底慌了,“他爹,我真的沒做對不起你的事,不要休了我……”</br> 面對她的苦苦哀求,沈旺沒有一點兒心軟,周圍的人也只有指指點點,誰也沒上前去勸。</br> 從始至終,黎玥書臉上都沒有什么情緒,默默看著這場鬧劇。</br> 只是在散場時,她淺笑著招呼大家,“我下次出門一定給家里人打聲招呼,今天辛苦大家跑一趟,明日我辦個殺豬宴,剩下的豬肉按鎮上一半的價格賣給大家,到時候大家一起熱鬧熱鬧。”</br> 這個世界沒有冰箱,她也不好把豬肉全放空間,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br> 經過楊氏這么一鬧,就算她把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出去,也難免會有些閑言碎語。</br> 都說吃人嘴軟。</br> 果然,黎玥書這話一出來,所有人都一臉欣喜的看著她,甚至還有人主動提出明天要去幫忙的。</br> 只有沈旺和楊氏,一個如喪考妣,一個滿臉絕望。</br> ……</br> 翌日天剛亮,殺豬宴就熱火朝天的辦了起來。</br> 在這個偏遠的山村,誰家要是打到野豬,除了留點兒自己吃,基本都是拉到鎮上去賣錢。</br> 這種熱鬧的殺豬宴,幾年都碰不上一次,大伙兒自然高興。</br> 何況黎玥書賣的價格比鎮上便宜一半,大伙兒自然更積極了。</br> 相比于這里的熱鬧,沈家則是一片愁云慘淡。</br> 昨晚一回來,沈旺就把楊氏趕出家門,但大半夜的,她一個婦道人家,自然不可能就這么走。</br> 里正出面,讓楊氏在沈家多住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說。</br> 第二天,沈旺一大早就去找里正代筆寫下休書,把楊氏趕了出去。</br> 楊氏一晚沒睡,但不管她怎么哀求,沈旺都沒有松口的意思。</br> 走投無路下,楊氏只能走去鎮上,到學院找沈成才。</br> 這幾年因為沈家得勢,她在娘家也是挺直了腰桿,要是家里人知道她被休,肯定不會放過她的!</br> 她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的寶貝兒子。</br> 沈成才對家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聽說楊氏來找自己,還以為她是帶了好東西來。</br> 可聽說她被休,沈成才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什么?!爹為什么要休你?”</br> “都是黎玥書那個毒婦,是她故意陷害我!”</br> 楊氏忍不住哭起來,將昨晚的事大概說了一下,字里行間當然是把過錯全推到黎玥書身上。</br> 但沈成才關心的明顯不是這個,“你是說全村的人都知道了?”</br> 楊氏委屈的點點頭,“都是那個黎玥……”</br> “你怎么這么蠢!”沈成才一臉憤怒地打斷她,“我以后是要考秀才、考狀元的,要是讓外人知道你做了這種事,我的前程怎么辦!”</br> 楊氏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沒從他的話里反應過來。</br> 沈成才卻沒心思管那么多,小心翼翼地看向周圍,確定沒人注意到他們后,趕緊把楊氏拉到角落。</br> 他壓低著聲音說道:“娘,你趕緊離開,千萬不能讓學院的人知道這事兒!”</br> 楊氏愣愣地看著他,“成才,你不相信娘?”</br> 沈成才不悅的皺著眉頭,“我信不信有什么用?現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你做了那種事,你要真是為我的名聲著想,就該找個尼姑廟出家,或者以死證明清白,而不是跑到這兒來找我!”</br> “要是被學院其他人知道,我的前途就毀了!”</br> 楊氏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從小疼到大的親兒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br> 沈成才卻根本沒想這么多,他從小接受沈母和楊氏的教育,就是他未來是要當大官的人,決不能因為其他事影響自己。</br> 他推了推還愣在面前的楊氏,“你趕緊回去,以后別來學院找我了!”</br> 說完,他急忙跑回學院,根本沒有要幫她的意思。</br> 楊氏臉色蒼白的愣在原地,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br> 明明不久前她還住著村里唯一的青瓦房,和婆婆關系友好,丈夫疼她,兒子也聽話乖巧,為什么會變成這樣?</br> 楊氏想了半天,卻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黎玥書。</br> 要不是那個毒婦,她肯定不會變成這樣!</br> 這么一想,楊氏直接轉身往外跑。</br> 她絕不能讓那個毒婦好過!</br> 沒一會兒,楊氏就跑到了學院不遠處的一家客棧,再次找上黎香茹。</br> “黎小姐,你一定要幫幫我,黎玥書她是要逼死我啊!”</br> 楊氏直接坐地上,嚎啕大哭起來。</br> 事到如今,她也顧不上什么面子,一邊嚎,一邊將昨晚的事講了出來。</br> 當然,她還是將一切的過錯推到黎玥書頭上。</br> 黎香茹哪里聽不出來她話里隱瞞的意思,只暗道了一聲蠢,心里卻不免疑惑。</br> 這個黎玥書,怎么越看越不像她認識的那個又傻又蠢的妹妹?</br> 黎香茹心里疑點重重,楊氏還在那里嚎叫。</br> 她不免有些厭煩,隨便找個理由把人打發出去。</br> 就這樣,楊氏最后的希望也沒了。</br> 就算再不情愿,她也只能拿著皺巴巴的休書回娘家。</br> 黎香茹根本沒在意她,心里就想著自己讓人調查到的關于黎玥書的事兒。</br> 她這個妹妹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了,看來她得找機會再去見見。</br> 有了想法,黎香茹就準備直接行動。</br> 她回童木縣一是為了要拿某樣東西,二是為了莫斂。</br> 如今東西拿到,莫斂這邊卻絲毫沒進展,她必須得做點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