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人是怎么離開的,黎玥書并不關心,她只是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會讓沈旺有這種下場。</br> 似乎老天聽到了她的好奇心,當日下午回去,劉嬸就把村里發生的事告訴了她。</br> “你是說,黎香……我姐姐被人背出來時面色潮紅,像是發燒了?”黎玥書挑眉問道。</br> 劉嬸不知道她的意思,點點頭,“我親眼看見的,像是生了大病一樣。”</br> 黎玥書嘴角抿了抿。</br> 她大概知道沈旺是為什么被廢的了。</br> 按照原書的劇情,現在的黎香茹背靠二皇子,身邊自然有人保護,這個沈旺還真是夠頭鐵的。</br> 黎玥書譏笑了一聲,也沒把這事放心上,反正跟她沒關系。</br> 但她沒想到沈易旻幾人休沐回來,忽然告訴了他一個大消息:沈成才被退學了。</br> 就在昨日,沈成才偷了學院的一套文房四寶,人贓俱獲還死不承認,夫子一氣之下將他趕出學院。</br> 這事兒不知怎么在鎮上傳開,今日一早,縣衙忽然來人,說終身取消沈成才的科考資格。</br> 此消息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br> 偷個東西就斷送了仕途,這可是宸南國從未有過的事。</br> 一時間,聰明的人隱約猜到沈成才是得罪了什么權勢滔天的大人物。</br> 當消息傳回村里,沈母只是感覺整個天都塌了。</br> 兒媳被休,兒子成了廢人,她唯一能依靠的孫子卻被人毀了前程,她這輩子都完了!</br> 沈旺心頭宛如一個晴天霹靂落下,本就蒼白的臉最后一絲血色也沒了。</br> 當得知自己這輩子都不能再當個男人,沈旺感覺整個世界都昏暗了。</br> 他真沒想到黎香茹那個女人這么狠,竟然直接讓人把他……</br> 他唯一的希望只有兒子,等成才入朝為官去了重州,他會親手讓那個女人付出代價。</br> 可現在什么都沒了!</br> 沈旺滿心絕望,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明明前不久他還是村里最富有的男人……</br> 是黎玥書,都怪那個毒婦!</br> 如果不是她,他們家不會被那些乞丐偷,他也不會得罪黎香茹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br> 她們是親姐妹,黎香茹肯定是因為那個毒婦才會對自己下這么狠的手!</br> 沈旺的表情越來越陰郁,那恐怖嚇人的樣子,連沈母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br> “娘,所有的一切都是黎玥書那個毒婦害的,我絕不會放過她!”</br> 經歷了這么多事,沈母對黎玥書已經有了心理上的本能畏懼,“咱們現在還能拿什么跟她斗?”m.</br> 沈旺沉默,顯然也知道他們現在什么都沒了。</br> 但沒一會兒,他忽然眼睛一亮,“娘,二妹已經好多年沒回過家了吧?”</br> 聞言,沈母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二女兒。</br> 沈母皺了皺眉頭,“燦兒是簽了賣身契的奴隸,當年過后就一直沒跟咱們聯系過,怕是早就找不到人了。”</br> “不試試怎么知道。”沈旺眼睛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當年李員外買下二妹是要娶回家當小妾的,她這么多年也該混出名堂了。”</br> 他艱難的撐著身子想爬起來,但傷口傳來的巨痛卻讓他根本不敢有大動作。</br> 他眼底更恨了,“娘,二妹向來爭氣,說不定她都已經給李員外生了兒子,在李家享福呢!你趕緊想辦法聯系她,當年的李員外可是連縣令都要對他客客氣氣的,這是咱們現在唯一的出路了。”</br> 沈母平常就是個只會撒潑打滾的主,遇上什么事兒都是楊氏出主意。</br> 看沈旺這么堅持,她自然選擇了聽他的話。</br> ……</br> 黎玥書并沒有將沈家的事兒放心上,只當是個八卦,聽完就甩在了腦后。</br> 見沈易旻回家,她就直接帶著他和衛靈去看衛娘了。</br> 沈煨跟在后面,時不時地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著沈易旻,盯得后者一臉莫名其妙。</br> 到了地牢,一切似乎跟之前沒什么兩樣,但沈易旻明顯感覺衛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br> 就算他再聰明,說到底也只是個七歲的孩子,有些是自然想不明白。</br> 聊得差不多了,衛娘忽然開口,“沈夫人,有件事我想單獨和你聊聊。”</br> 黎玥書點點頭,轉頭看向身旁的沈煨,“你帶兩個孩子出去等我,千萬不要亂跑,知道嗎?”</br> 她明顯感覺現在沈煨的心智比以前成熟了很多,前幾天還知道在她要給沈旺看傷時抓著自己,想到男女有別。</br> 照這種形式,他應該很快就能恢復正常了。</br> 沈煨乖巧的點點頭,將兩個孩子帶了出去。</br> 其實他本意不想這么快就表露自己好轉的跡象,但那天看著葉安竟然直接去扒一個男人的褲子,他沒忍住……</br> 好在黎玥書只是簡單問了幾句,并沒有懷疑。</br> 從地牢出來,沈易旻終于沒忍住開口:“爹,你是不是知道她帶我一起來的原因?”</br> 周圍沒外人,沈煨自然也不用裝傻。</br> 聞言,他目光變得有些同情,看得沈易旻直冒雞皮疙瘩。</br> 沈煨想了想,覺得這事兒他有知情權,便說道:“她給你定了一門親事。”</br> 沈易旻愣住,一臉“我是不是幻聽了”的表情,“什……什么意思?”</br> 沈煨沒說話,只是將目光看向正眼巴巴望著地牢,似乎很不舍的衛靈。</br> 沈易旻瞬間明白了什么,僵硬著腦袋轉過頭,一言難盡的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衛靈。</br> “那個女人真是……她是不是瘋了?”</br> 沈煨就知道他會是這反應,輕輕挑了挑眉,也沒有把婚書上的附加條件說出來。</br> ……</br> 黎玥書不知道地牢門口的事,正倒了一碗水遞給面前的人。</br> 衛靈一走,衛娘強撐的氣勢就弱了幾分,還忍不住捂著嘴咳了好幾聲。</br> 喝了水,她才慢慢緩過勁來。</br> 她看著黎玥書,緩緩開口:“我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有個東西想麻煩沈夫人幫忙取一下。”</br> 黎玥書將碗放下,“什么東西。”</br> 衛娘深吸幾口氣,緩解了一下胸口的沉悶,“我名下有一家酒樓,就在隔壁鎮的清風館對面。”</br> “我丈夫……他一直想得到那家酒樓,但我早就察覺到他不對勁,將房契藏在了酒樓后院的那顆樹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